第130章
等秦什赶到时,只见屋内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随着一声尖叫,泛着灯黄的纸窗溅出一道血渍。
第120章
秦什踹开门的瞬间,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油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火苗晃了几下,便熄灭了。
月光顺着破窗斜斜切入, 映出了钱大板那扭曲变形的脸。
钱大板的脸色惨白, 青紫的血管在皮下肆意蔓延, 好似干枯的树枝。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一道深长的血口从他的肩膀一直延伸至胸骨, 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
但钱大板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似的,他死死掐着周大娘的脖颈, 瘦弱的手臂竟将她生生提了起来。
周大娘面色肿胀充血, 手中带血的砍刀当啷落地。
秦什瞳孔皱缩, 下一刻, 长剑铮然出鞘。
钱大板喉间发出咯咯怪笑,他斜眼看了秦什一眼,手上的青筋突然暴涨三寸, 随即将周大娘的身体抡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周大娘的身体重重砸在墙上,一旁残旧的木柜也被震得轰然碎了一地, 木块四处飞溅。
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 钱大板狞笑着, 抬起那只本应断了的脚,狠狠地踩向周大娘的头。
秦什拧着眉, 飞速地一脚踹了过去。
然而, 钱大板只踉跄退后了几步,寂静幽暗的房内只听见磨牙可怖的嘶声。
紧接着,钱大板仰头发狂,身上的衣衫被撑破, 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秦什来不及思索其缘由,他一边避开钱大板的攻击,一边引钱大板出门外。
这房子本就简陋,多碰撞两下怕不是要散架了,而且周大娘还躺在角落里,一不小心很容易伤及无辜。
两人交起手来,眼见退至门口处,周大娘却突然抓起地上的砍刀,猩红着眼扑向钱大板的头颅,嘶声喊道:“还我儿命来!”
“不可!”秦什心急如焚,只能剑锋一斜,挡住周大娘的攻击。
若是钱大板就这么死了,线索便彻底断了。
霎时间,刀剑相撞迸出火星,周大娘被震得撞到墙角,房屋的梁柱发出吱呀断裂声。
钱大板趁机暴起,他啪地一下抽断房梁,暴涨的瞬间劈开漫天碎瓦。
秦什见状,反手将周大娘推出门外。
就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间,钱大板指尖上的骨刃直朝秦什的心口而去,秦什侧身避开,可还是被划伤了手臂,白衣绽开血花。
魔气顺着伤口往心脉钻,秦什咬破舌尖强提真气,他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抬臂抵挡砸落下来的碎石瓦片。
二人被坍塌的房屋掩埋。
片刻后,碎砖残瓦轰然炸开,秦什飞身撞出废墟,他踉跄着以剑拄地。
尚未来得及喘息,忽地,他瞳孔猛地收缩,只见钱大板缓缓爬了出来。
此时,钱大板一条腿上露出森白骨刺,鲜血淋漓,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朝着秦什一步一步走过来。
秦什咬牙暗骂了一句,他连忙发出信号,只要拖延一点时间就够了……
恰在此时,皓月当空,一阵轻风拂过带走了刺鼻的腥风。
钱大板轰然跪倒在地,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庞。
“不是我不是我……”钱大板的身体发抖着,他不停地摇头,“不,不要……”
“钱大板?”秦什神色微愣,他攥紧了手中的剑,缓步朝着钱大板靠近。
听到自己的名字,钱大板缓缓抬起了头,月光之下,他惨白着脸,不过神情倒是恢复了正常。
钱大板的喉咙像含着一口血,极为艰难地开口道:“你……是……”
“云隐宗弟子,秦什。”秦什收起了剑,正欲上前将钱大板扶起,旁边忽然冲出个身影。
只见周大娘手抡着一个削尖的竹棍,三步并两步朝着钱大板的脑袋刺去。
秦什一惊,连忙上前夺走她的竹棍,“慢着!”
可没想到,周大娘力道极大,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杀掉钱大板,为儿报仇。
秦什无奈,只好拔出剑将竹棍削至两截,随后趁周大娘愣怔之时,一把夺走两截断竹。
拉扯间,手臂上的伤口被撕扯开来,秦什咬着牙,道:“周大娘,您冷静一点。”
“周三顺……是我杀的……”钱大板捂着脑袋痛哭,他颤抖着摇头,“是那个人……是那个人给我吃的东西……”
话落,周大娘身体抖动得厉害,他嘶声裂肺道:“就是你杀的我儿,你还我儿命来!”
秦什阻拦道:“您不想知道真正杀害周三顺的凶手吗?!”
闻言,周大娘目呲欲裂,她指着钱大板,“除了他还有谁!”
“方才您也见到了,他的身体失控,我们要找到背后之人,才能让更多的人免于受害。”秦什解释道。
“那我儿呢……”周大娘整个人跌倒在地,失魂落魄呢喃着:“我儿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秦什见她稍稍冷静下来,才将目光移到钱大板身上,问道:“钱大板,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认识他。”钱大板木讷地摇了摇头,他瘫倒在地,口中不停地重复着:“是他给我吃了丹药,是他让我杀人的,不是我,不是我……”
秦什见状蹙紧了眉头,他这个样子只能等完全清醒过来才能问话。
不过奇怪的是,他发信号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过来……
正当他疑惑之际,忽然一阵清铃传来。
钱大板双目圆睁,他死死地盯着秦什的身后。
秦什顿觉不妙,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颈处忽感一阵钝痛,紧接着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秦什,醒醒!”一道声音传来。
秦什缓缓睁开了眼睛,脖颈和肩胛处传来刺痛,他紧皱着眉头,待看清周遭景象之后彻底清醒了过来。
钱大板和周大娘死了。
周大娘的脖颈一片淤黑,看样子是被钱大板活活掐死的,而钱大板胸前插着一根竹棍,此时鲜血已经流干,是因失血而死。
四周围着好几名外门弟子,他们是看见信号赶过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外门弟子质问秦什,“你怎么晕倒在这里?”
秦什环顾四周,喃喃道:“人呢?”
那外门弟子一脸茫然,“什么人?”
“刚才钱大板失控,浑身散发着魔气,他说是有人给他吃了什么丹药,那个人才是幕后真凶!”秦什焦急解释着。
那弟子皱了皱眉,“害人的邪魔在东南街已经找到了。”
“那丹药呢?!”秦什问道。
“没有什么丹药,你在胡说些什么?”那弟子十分不解,“我们赶过来时,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倒是你晕倒在这里……”
很难不怀疑,二人的死和秦什有关系。
这时,张览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汪途和三个被捆住的魔族之人。
汪途看见眼前的惨状,神色诧异地快步走了过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什解释了一通,可根本没人相信,他说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是被钱大板伤的。
若钱大板是被吃了丹药而魔化的人,那他的伤口必定有魔气残留。
但很可惜,没有。
此话不攻自破。
周大娘和钱大板的死并没有追责到秦什身上,张览一行人已经抓到了害人的邪魔,而且已是认罪伏诛。
他们便没有再呆在天衍镇的理由,一行人赶回宗门复命。
没有人相信秦什的说辞,秦什找到邬阁老,将当时的情景一字一句复述清楚,他坚信,那枚所谓的丹药才是最关键的证据。
邬阁老听完后没有说话,他看着秦什,良久后,才道:“此事已经过去,你回去吧。”
秦什还想多解释着什么,可邬阁老已经不愿再听了。
他心情郁结烦闷,便拎着一罐酒去丹峰找谢浅。
此时,张览从谢浅的屋内走出,手上捧着一个木案,上面是一个紧盖着的玉瓶。
见到秦什的到来,张览神色微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笑着打招呼:“秦师弟。”
他的声音似乎故意提高了些,秦什虽觉得奇怪,但还是按着礼数喊着:“张师兄。”
张览道:“丹峰禁酒,下回可别这么明目张胆拎酒进来了。”
闻言,秦什连忙将酒罐藏于身后,咧起嘴角笑道:“多谢张师兄提醒。”
张览点了点头便提步离去。
秦什将酒罐拎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低喃道:“一酒解千愁呢。”
他好一段时间没见谢浅,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才敲开谢浅的房门,小声喊道:“阿浅,是我。”
半晌后,门内才传来脚步声。
屋内烛光昏暗,秦什也不管这些了,他一进门便喋喋不休地说着天衍镇之事,说了太多次,几乎要让秦什觉得,是不是他记错了……
“你的伤如何了?”谢浅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