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一番话语下来,曲明要被吓瘫了。
他立即一个头磕到了地上,说道:“殿下息怒,臣这便去捉拿张鑫昌,还望殿下不要告到郡守那里。”
这件事一旦捅到郡守那里,他这县丞是别想当了。
可抓了张鑫昌,他这县丞也坐不稳,反正左右就是个死。
一时间曲明为难的跪在那里,去不是,不去也不是。
周疏宁冲姜放挤了挤眼睛,姐弟俩相视一笑,心道这事儿多半是要成。
不过做戏还要做全套,如果不是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周疏宁也不会走这一遭。
他缓缓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曲明,哽咽道:“曲大人勿怪,若非走投无路,妇人也不会将这件事上告。那张鑫昌欺人太甚,明知我是太子遗孀,还这样对我。皇上对我网开一面,仍有舐犊之情,为何一个乡绅会欺我至此?”
曲明擦着脸上的冷汗,附和道:“殿下说的是,您说的是。”
周疏宁又道:“曲大人的顾虑我也知道,您是担心处理了张鑫昌,会被他背后之人牵怒吧?其实大人,这件事仍有两全之道。”
曲明一听,立即问道:“哦?什么两全之道?”
周疏宁低声在曲明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曲明的表情一开始是迷茫,后来变的佩服。
最后对周疏宁深深一揖,由衷道:“太子妃殿下真是大才,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之名,下官佩服至极。”
东方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张家大宅,张鑫昌一身大红喜袍,装模作样的来到了洞房。
口中念念有词道:“小美人,我来啦!”
结果一揭盖头,一张菊花老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吓的张鑫昌瞬间跌坐到了地上,后退两步颤抖着手指道:“你你你你,这这这这……这罪太子的口味为何如此这般的……让人难以捉摸?”
与此同时,十几名衙役宣读着皇帝的圣旨,飞快的跑遍了整个西营县的大街小巷,结尾都会带上一句:“县丞曲大人感念周氏忠贞,特为罪太子遗孀设立贞洁牌坊一道。望罪太子遗孀勿忘陛下旨意,替罪太子及周氏一族静思己过!感念隆恩!”
简短的几句话,一方面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另一方面表明了圣旨的存在。
只是这样一来,周疏宁是罪太子妃的事,整个北疆可就传遍了。
非但那姓张的财主不敢再动他,就连骁王也得掂量一下,因为周疏宁的手上有那两道圣旨。
哪怕他是亲王,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也不可能犯下这欺君僭越之罪。
而且曲明办事儿是真的周全又利索,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整个雁回镇的大街小巷全都开始传讼这位太子妃的事迹。
甚至还有说书先生支了个摊子,在人来人往的闹事茶棚前敲下醒目,对这位落罪太子妃的故事娓娓道来,吸引了一大票的听众。
茶棚角落里,周疏宁也正一脸瞧热闹的态度点了一壶好茶准备听听自己刚刚写的新鲜出炉的民间小故事。
好巧不巧,已经到达雁回镇的前太子长孙清明赶着马车恰好停在了说书先生的摊子前,便听那说书人说道:“说起来这位太子妃,还真是位忠贞烈女!与前太子殿下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
长孙清明旋即打了个哆嗦,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停下来继续听了下去:“罪太子长孙清明以谋反罪论处,这位太子妃却依然不离不弃,此等烈妇真是可歌可泣,天地共鉴!”
长孙清明:。。。。。。
那位和他订了婚的周家嫡女,对他不离不弃,如胶似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与周家嫡女确实有过婚约,但他二人顶多只见过三五次。
别说什么如胶似漆,大概也就只到互相认识的地步。
那说书人却十分夸张:“周疏窈姑娘两眼含羞带怯,就这样扑进了前太子长孙清明的怀中!太子亦是抱住了怀中娇弱无力的太子妃,两人在幽深的竹林里互相倾诉着衷肠。”
长孙清明:……
第9章 骁王之计、妇人学徒
他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只觉得伤口被情绪牵动着更疼了起来,便一手按着,一手轻轻打了一下马绳,马车就这样悠悠朝前行去。
车内的手下探出头来问了一句:“殿下,需不需要小的去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长孙清明沉声道:“暂时不需要,本殿自有定夺。先去找个住处,想办法再联系一下幸存的金梧卫。”
金梧卫是太子亲卫,长孙清明的母家已故皇后夏言暖精心操练了十余载,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
那种情况下虽然很难脱身,但不可能无一幸存。
近卫垂首应了声是,又躲回了马车里。
周疏宁听说书先生刚刚讲完话本儿,唇角便止不住的上扬,当即掏出一百文铜钱交到了他的手上,赞道:“先生说的不错,记住,以后每天都要来茶馆食肆闹市讲。这是一百文,十日后我会再给你三百文。”
说书先生一见这位小女子出手如此大方,立即点头哈腰道:“小姐放心,小老儿别的不在行,说故事那可是一把好手!保证在这半个月以内,太子妃和前太子的故事整个雁回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疏宁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忙了。
姜放和微雨凑了过来,眼中皆是喜色,微雨道:“这样一来,那张财主保证不敢再觊觎小姐您了!”
只是姜放的喜色里透着酸意,原来表姐真的那么爱长罪太子孙清明吗?
周疏宁却晃了晃手上的钱串子,说道:“那可不止。姓张的财主可是花了一百两黄金来下聘的,你们觉得他会让那一百两黄金打了水漂吗?”
微雨还没看懂其中关窍,姜放却立即就明白了:“张鑫昌仗着和骁王有那么一点关系便鱼肉乡里,如今事情没成,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不敢再向表姐你发难,肯定会去找你二婶的麻烦。把钱要回来是小事儿,保不齐要把她打一顿!”
如周疏宁所料,张鑫昌发现自己所娶的小妾是别人假扮的以后,当即就亲自把人打了一顿。
打完还不消气,又让家丁打了一顿板子。
当得知她就是周疏宁二婶时,又让人打了一顿。
此时的常氏可以说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嘴里还嚷嚷着:“大老爷饶命啊!都是周疏窈那个女人害我,那个天杀的小贱蹄子!她给我喝了迷药,给我穿上嫁衣,这才诓过了大老爷。您饶了我吧!我让人把那一百两黄金给您送过来,以后万万不敢再在您大老爷头上动土了!”
张鑫昌却无视的她的哀号,毕恭毕敬的站在一名青年男子的身侧,咬牙切齿的恨恨骂道:“没想到这罪太子妃竟这样刁滑,待小的带了家丁仆役把她捉来给骁王殿下泄愤!”
椅子上坐着的正是骁王,他一边呷着茶一边轻笑道:“老张啊,你觉得这欺君之罪,是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张鑫昌战战兢兢道:“小的不敢,小的对骁王殿下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骁王啐了他一口:“瞅你那怂样儿!也罢,今儿爷就提点你一句。刚刚已经有人来报,说是罪太子妃拿着父皇的两道圣旨,一道是封她为太子嫡妃的,一道是让她来北疆静思己过的。她是皇家认定的太子妃,哪怕罪太子已伏法,也确实没有改嫁的道理,更不能有人求娶,否则就是欺君罔上。”
张鑫昌一张老脸上透着迟疑,问道:“她手上竟然带着圣旨?那还真是……失算了,啊……殿下,那她会不会……”
骁王摆了摆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道:“一个落罪太子妃,还能翻出个花儿来不成?不过……传言她与罪太子伉俪情深,如果罪太子真的尚在人世……”
骁王沉吟片刻,立即下令道:“传令下去,给我盯紧那罪太子妃,一旦出现可疑人员立即前来报备!”
身后的手下立即领命去了,张鑫昌却拍起了马屁:“骁王殿下真是英明,这样的话,如果那罪太子真的还活着,一定会去找太子妃,这样我们不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骁王抿了一口茶,轻轻嗤笑了一声:“罪太子,如今不过是阶下囚。他真死便罢了,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本来让张鑫昌娶他未过门的太子妃为的就是逼他出来,既然此计不行,那就换别的,只要他还活着,迟早能逼他出来。
如果连这女人都无法让他露面,要么长孙清明是真死了,要么就是心够狠。
倘若是后者,那这罪太子还真就不好对付了。
这边骁王步步为营,那边周疏宁已经重新回到了豆腐坊。
一进豆腐坊,就看到好几个妇人探头探脑,在朝着豆腐坊里看。
周疏宁上前问道:“各位大姐有什么事儿吗?”
为首的妇人一见到他,立即不好意思的问道:“请问……您是掌柜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