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情:……呵,我就知道。
看着师父准备拆开盒子,白情赶紧咳了咳,说道:“师父,先别管鞋子的事情,我有更重要的话跟你说!”
师父放下拆盒子的手,问白情道:“你说。”
白情拉着师父一起坐下,说道:“今天我在商场遇到一个富家公子,他提醒我说景家有古怪,叫我多打听打听。还说什么景家不是我们看起来那样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还用猜吗?重金聘婚,只看八字,这两个元素加起来,肯定是有问题的嘛。”师父敲了敲桌子,“师父都不用打听,八成就是配阴婚。”
“原来只是配阴婚啊。”白情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家要破产呢。”
师父说:“对啊,到时候可能就是把你活埋了吧,反正也刚好是你的强项,这也算专业对口了。你这钱收得也不算亏心。”
白情和师父连连点头,都算放了心了。
师父却有意无意地提起彩礼的分配问题:“孩子啊,这钱那么多,我怕你把握不住啊。进了景家也不知是什么光景,不如让师父替你保管保管。”
“唉,说钱太俗了,”白情顿时眼泪盈眶,“其实,我一直很感谢师父,这十年以来,一个月只给我吃一顿饭,磨砺我的意志……”
师父讪讪:“……活尸本来就不用吃饭啊。师父也是为你好,你活尸的消化系统是死的,要吃东西还得靠灵力化浊排气,多累啊。”
“是啊,所以我真的很感谢师父。”白情感恩的眼泪止不住地闪烁光芒,“零下十八度的天,师父让我穿t恤下楼拿外卖、取快递,一定也是想给我的尸体保鲜吧,实在是用心良苦。”
师父:……不愧是阴阳活尸,更是阴阳大师。
师父想这个徒弟不但是活尸,还是吝啬鬼,从他手里是挖不出两个钱的,只好悻悻作罢。
但想着想着还是有点不爽,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把奢侈品鞋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放的是便宜鞋子。
他更愤怒了,火气上来,去厨房把恶灵拉出来抽了一顿,且按下不表。
第二天一早,白情就收到了礼仪老师的短信:“尊敬的白先生,我和司机已到您所给的地址。”
白情想起今天要去景家了,起来想和师父先道个别,却看到师父正忙活着要把恶灵吊在风扇上,说这样的凉气会出得比较均匀。
白情相信师父在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匆匆下楼,看到一辆豪华轿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礼仪老师正站在轿车旁边。
上礼仪文化课的时候,礼仪老师穿一袭长衫,倒是清雅,但是在这大马路边还穿这样,就稍显违和了。
白情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位礼仪老师,只见他五官轮廓分明,脸庞饱满,胶原蛋白充足,没有一丝细纹,看起来非常年轻,但白情又隐隐觉得他并不年轻。
白情突然想起什么,对礼仪老师说道:“我好像还不知道老师的名字?”
礼仪老师说:“我叫应知礼。”
白情:这……这名字跟你的职业匹配度也太高了吧,高得像是随口说出来糊弄我的。
应知礼目光掠过那栋凶宅的门窗,须臾转回白情脸上:“那就是你临时的住处吗?”
白情摸摸鼻子:“嗯……我实在是囊中羞涩,你昨天给我的钱,我都全部给我家人了……我听说这儿可以让人免费进去住,我想着能省就省……”说着,白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是不是太寒酸,丢了景家的脸了?”
“怎会?谁没有个难处的时候?更何况,你这么有孝心,实在令人感动。”应知礼微微一顿,看向凶宅的门窗,又问,“那你听说过这宅子为什么让人免费住吗?”
“好像说是凶宅吧。”白情满脸的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一直命很硬的,从来不怕这些!”
应知礼听后,沉默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地邀请白情上车。
车子很快驶出市区,来到景家老宅。
景家是百年世家,他们的老宅自然也是古式园林,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青砖黛瓦,沧桑沉稳。
应知礼领着白情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会客厅外,应知礼却驻足了。
他并没跟进去,倒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上前,请白情进去了。
白情和应知礼点点头,便随老管家进了客厅。
客厅之内,一对夫妇坐在主位上,正是景家景水芝和她的丈夫佟仪文。
白情对豪门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影视作品,有些刻板印象地以为会看到身光颈靓趾高气扬的富婆阔佬。
没想到,景水芝看起来很慈祥,身上穿得宽松休闲,围着一条素色披肩,头发随意盘着,散着几根在完全没有打任何肉毒因此皱纹活泛的额头眼周。
她很爱笑,所以表情纹会深一些,但她显然不介意,笑容可掬道:“好孩子,快让我瞧瞧。”
白情上前:“景女士,您好,我是白情。”
景水芝凑近打量白情的脸庞,神色闪过一丝惊艳:“还真是一个标致孩子。”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丈夫,“阿文,你说是吧?”
佟仪文连连点头。
佟仪文看起来比景水芝年轻至少十岁,但说到底也不怎么年轻,虽然肤色极佳、毫无皱纹,但完全看得出是精心保养加昂贵医美的双效合一。
他对景水芝始终保持角度完美的笑容:“是啊,水芝,这孩子太好看了。和大少爷般配极了。”
景水芝微微点头,又握住白情的手,眉心微微一跳:“好孩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白情张嘴就来:“因为我从小就没了爹妈……”
白情还没说到自己八岁冬天挖野菜以至于手脚冰凉了半辈子的悲惨故事,景水芝就已经泣不成声,仿佛在说“不用编了,省去流程,我直接哭”。
看到景水芝哭了,佟仪文赶紧跟着抹眼泪。看起来还在医美恢复期,所以佟仪文哭得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滑稽。
“好可怜的孩子啊。”景水芝拿来一个翡翠镯子,塞到白情手里,“拿着吧,好孩子。这镯子是我们的传家宝,能温润肌肤,增补血气,给你戴着最合适不过的。”
“这哪里使得!”白情一边嘴上推辞,一边把手镯对着灯光照。
只见那翡翠在光线下活过来了一般,水头极好,晶莹剔透,宛如一汪深邃的泉水。
然而,在这近乎完美的翠色之中,却藏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红,细若游丝,蜿蜒其中,如同泣血。
白情:……噢哟,血丝邪镯。
这镯子本来是极为华贵的古董,但大概是得来不正,或中间沾了什么孽障,成了邪物。
没事没事,拿去给师父辟邪净化,转手卖出去挣套帝都别墅不成问题。
景水芝把血丝镯给了白情,眼神闪过一丝不安愧疚,但又很快压了下去。
白情却忍不住想问她:像这种因为沾上脏东西所以不想要了的古董宝贝,你们家还有多少?
景水芝见白情主动把镯子戴上了,颇有些神色复杂地笑了笑,但很快移开目光,又说道:“我们家里几个孩子,还没跟你介绍呢。”
话音刚落,也不必景水芝吩咐,佟仪文就自动自觉去叫孩子来了。
虽然说是“孩子”,但来的几个都是二十五往上的成年人了,两男一女,个个都是刻板印象的富家子弟模样,谈吐不俗,衣着讲究。
白情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滑过,心中好奇:哪个是大少爷啊?
景水芝仿佛看出了白情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几个都是我抱养的孩子,一个个啊都跟我的心头肉似的。”
白情:……所以,大少爷不在其中?
佟仪文在旁介绍:“这位是二少爷,景二;那位是三小姐,景三;还有那边那位,是四少爷,景四。”
听到这草率的起名方式,白情都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那大少爷的名字该不会是……”
景水芝意识到白情要说什么,脸色顿变严肃,立即打断了白情准备说出口的话:“大少爷的名字,那是按照族谱排的。等你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好的。”白情没见到大少爷,又见景水芝这么讳莫如深,心想:得了,八成是配阴婚。
白情却装作天真无知,和他们谈笑风生。
众人寒暄了一阵子,就到了晚饭时间。
景水芝便和众人去饭厅用餐。
但见饭厅也是老中式风格,中央摆了一张黄花梨六方桌,每一边也各摆了一张竹雕六角椅,因此一共就是六张椅子,正好供景水芝、佟仪文、景二、景三、景四和白情六人围坐。
白情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道:“这里是六把椅子,所以从前大少爷都坐我这把椅子吗?”
听到白情问起这个话题,景水芝和佟仪文微微一怔,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