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情只觉得这事儿真叫人毛骨悚然,继续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陈公子却皱眉,摇摇头:“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景家那可是家大业大,财运好得不得了,不管做什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在莲城,他们不仅是首富,更是垄断了诸多行业。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远远地把其他世家甩在后面。他们想要保守的秘密,我这个小角色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景莲生大概也看出陈公子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便收了神通。
陈公子一下晕乎乎地晃了晃身子,踉跄两步才站稳了,想起自己刚刚一不小心居然说了那么多话,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
陈公子惊恐地说:“我……我怎么……”
“没事,没事,”白情连忙堆起笑容,安抚地拍拍陈公子的肩膀,“我不会说出去的。”
陈公子咽了咽唾沫,抬头看景莲生:“那、那你也不会说出去吧?”
景莲生没有回答。
陈公子略显惶恐地看向白情。
白情忙说:“他生性都不爱说话,更别提说八卦了。”
陈公子打量了景莲生一番,见他确实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陈公子却是十分后悔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就把话说出来了,也没有了购物的心情,说道:“我、我还是回去了……”
说完,陈公子也没道别,直接往商场大门走。
白情看陈公子精神恍惚的,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景莲生也默默跟随在白情身后。
陈公子刚推开商场沉甸甸的玻璃门,一只脚刚迈出去,猛然间,“嘭”地一声巨响——一个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砸在了他眼前的地面上。
伴随着人群中的一声尖叫:“啊!有人坠楼!”
看着坠落眼前的尸体,陈公子吓得往后栽倒,正要摔到白情身上。
白情一时间不知该扶他,还是该避让。
然而,景莲生提前半秒替白情做了决定。
第12章 何为代价
景莲生的反应比任何凡人都快。
他一手迅速抓住白情,将他猛地一拉,避开了即将倒下的陈公子。
陈公子因此失去了支撑,直接栽倒在地上,摔得生疼。然而,此刻他眼中的恐惧远胜过身上的疼痛,他浑身僵硬地坐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坠楼的尸体。
白情倒是迅速反应过来,他意识到景莲生拉了自己一把,连忙顺势踉跄着往景莲生身上倒:“啊,我好柔弱——”
景莲生还是那么反应迅速,在白情倒下的前半秒就自行退开,以至于白情也跟着陈公子一起栽倒在地。
陈公子和白情在商场门口前仆后继,景莲生则冷静优雅地把大黑伞撑了起来。
白情正要抱怨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儿,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凉笼罩住了头顶。
他抬头望去,只见景莲生正站在他身旁,手中的黑伞恰到好处地为他遮挡了毒辣的日头。
白情一下就幸福了,满足了,屁股墩儿也不疼了,浑身也有劲儿了。
陈公子脸色煞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嘴唇微颤,却只挤出了断断续续的“这……这……”
白情站起来,往前探头看。
正午的阳光大片大片倾泻而下,将那具从高楼坠落的身躯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却也无情地照亮了血泊中那张扭曲而熟悉的脸庞。
白情愕然:“是……佟仪文!”
佟仪文,就是景水芝的丈夫。
白情是见过的,还和他一起吃过两顿饭。
联想到刚刚陈公子说所有高嫁入景家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白情不禁心下一紧,扭头看向景莲生,心中默念:死鬼,这么看来,你的重孙很可能是个鳖孙啊!
景莲生也意识到这一点,眉间凝上了阴翳。
景家又要办丧事了。
景莲生理所当然地缺席,没有出现在景家西屋之外的任何地方。
而景家其他成员对于“大少爷还没成婚所以不能见亲人”的设定深信不疑,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倒是白情作为未来大少奶奶,还是来到了灵堂。
这场丧礼并无大操大办,只有家族内部的人参加。
白情倒是从陈公子那儿听说过:那些高攀景家又死于非命的穷人们,入门的时候没有办大婚,死的时候也没有风光大葬,一红一白的两件大事都处理得非常低调,就像是这些儿媳女婿们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因此,莲城的普通市民都不知道景家出过这些事情,只有富豪圈子里口耳相传,用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灵堂里,老管家站在遗照旁边,静静地注视着景水芝,只见她一身缟素,面容憔悴,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她手中那叠厚厚的纸钱上,火光闪烁,纸灰纷飞。
景二、景三、景四也跟着恸哭。
而应知礼,则站在灵堂的一角,身穿一身整洁的老式长袍,平静专注地整理着各种物品,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与周围的哀伤氛围保持着一种置身事外的距离。
白情走到应知礼身旁,应知礼察觉到白情的接近,露出微笑:“贤侄,你来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白情伸手,熟练地调整了一下香烛的位置。
白情跟师父打工了十年,干起灵堂的活那是得心应手。
应知礼微笑:“你可是大少奶奶,不必做这些粗活。”
“我还没是呢。”白情低声笑笑,“我听讲攀高枝进景家的人都会死于非命,本来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怕不是真的?”
应知礼听到这话,面不改色答:“贤侄超脱生死之外,不用担心这个。”
白情挑眉:“这么说来,您也是听说过这事情的?”
应知礼笑而不语。
白情知道从应知礼嘴里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一边装作专注帮忙,一边竖起耳朵聆听灵堂内的动静。
只听得景四低声说:“呜呜……佟先生都已经来了四五年了……我原本以为之前那些都是意外,他应该会平安的,可怎么……怎么还有会像他们一样呢?”
景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抿紧嘴唇,眼神中闪过无奈挣扎,最终只是喃喃地说道:“可是,这些都是意外啊……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阻挡。”
景二在一旁低着头,嘟囔着:“会不会……我们也和大少爷一样,命里带煞,刑克亲人呢?”
听着这几个少爷小姐窃窃私语,白情心下明白:这几个年轻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过也是,他们估计从小在景家,都被洗脑了。
景莲生回魂那夜状况这么诡异,他们都本能感到恐惧了,却还是被景水芝随便几句忽悠过去了。
这几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女,就像是被精心修剪的枝叶,就算再美丽茂盛,也不过是长成了花匠想要的形状罢了。
景水芝泣不成声地倒在灵堂,哭得要死要活,就像真的是失去了最爱的男人一样。
景二、景三和景四心急如焚地劝慰她,叫她不要太过悲伤。
景水芝用手帕擦拭眼泪,说道:“难道……我们真的命不好吗?呜呜……呜呜……”
白情十分无语:你命不好,你升官发财死老公?
看着景水芝哭得快昏过去了,应知礼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关怀神色:“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家主,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别太过哀伤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会意地点点头,走到景水芝身边,轻声劝道:“家主,您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啊。”
景水芝哭着摇头,声音颤抖:“不、不,我要陪着他……”
景二、景三和景四也开口劝景水芝休息。
景水芝被劝了大概两三分钟,才肯放下纸钱,依依不舍地离开灵堂。
看着这一幕,白情都无语了:这啥玩意儿啊?灵堂大舞台,敢演你就来?
而这大舞台的观众……
白情将目光放在应知礼身上:……我的师伯显然是看得津津有味呢。
接收到了白情的目光,应知礼微微一笑,步履悠然地靠近,低声问道:“怎么了,贤侄?”
白情咳了咳,收敛神色,低声问道:“师伯,这些邪门的事情,该不会和您有关系吧?”
“贤侄慎言!”应知礼答道,“我是修道之人,从不介入他人因果。”
白情:哦,懂了,就纯搞人间观察是吧。
完全明白为什么景莲生用那样的语气说应知礼有上不得台面的爱好了。
应知礼还真的一副就差没拿瓜子嗑上了看戏态度。
白情真无语:别的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现在可是死人了啊!死人了啊!
原本觉得师父非常无良,现在和师伯一比,师父那就是不谙世事的清纯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