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的心情很复杂:就像是准备结婚了,但是婚房的主位还坐北向南地挂着老公前任的内裤。
白情干咳两声,试探着问:“这桃木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景莲生冷漠道:“你已经承诺会收起无用的好奇心。”
白情抿了抿唇:对我可真是从来没有好脸色啊,如果是辞迎在你面前,你估计就乐得跟迪士尼的公主和孩子合照一样吧!
不过,白情也没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现在是拼着一股劲儿,非要攻略一个心有所属的死鬼。
听起来还挺自找没趣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
白情又想:我又不是要勾引有夫之夫,追求鳏夫,不算不伦吧?
再说了,瞧景莲生这板正清冷的样子,活像一个刚出土的老处男,有没有到“鳏夫”这一步还俩说呢!
白情一下也十分好奇,便要打听。
他咳了咳,说道:“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您……”
景莲生眼神冷冷,正要又给白情一记眼刀,白情赶忙自辩:“这不是无用的好奇心,是关乎正事的。”
景莲生听了这话,才淡淡地说道:“你说吧。”
白情微微松了口气,用那种谈正事专用的语气表情来问八卦:“我们既然是要配婚的,我少不了多和你确认一句,你从前可没结过婚契吧?要是有的话,咱们这阴婚的契约效力可是会受影响的。”
说完这句话,白情也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完全把打听个人隐私包装得大公无私啊,不愧是我机智小活尸!
景莲生也当他是问正事,便干脆答道:“并无。”
白情心中一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故作镇定地问:“那生前死后,都一点儿都没有吗?”
“没有。”景莲生确认道。
白情追问:“就是山盟海誓那些也没有?发誓说什么此生只爱你一个那种呢?”说到这里,白情感觉到景莲生眼神里的怀疑,连忙解释道,“你知道,赌咒发誓那些呢,也可能会被天道注意的。”
景莲生便也回答:“没有。”
“那你在人间之前有没有什么情缘未了?”白情进一步探听道。
这话是有点儿涉及隐私了,但景莲生好像在这方面意外的开明坦荡,丝毫没有一般人面对这种话题的时候会有的羞涩或是忸怩。
他依旧答得斩钉截铁:“并无。”
“都没有啊……”白情一下心脏都松开了不少:那他和辞迎的进展只是幼儿园阶段啊。
白情偷看景莲生一眼:也是,这冰疙瘩,看着就是个不开窍的。
而那个辞迎呢,根据应知礼的描述,就是一个人间仙子,恐怕也不是会和景莲生主动亲近的。
这么说来,还是我这种毫无廉耻色心狂发的恋爱脑才能配景莲生啊。
然而,白情看着那柄桃木剑,却忍不住自虐地想到:但是……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他大概连辞迎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辞迎在他心里才是最柔软最重要的。
尤其是辞迎还死了,那就更是景莲生心内最最纯粹而又遥不可及的憧憬!
即便是他用过的一柄木剑,也要被当做神像一样供起来。
白情那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此刻却莫名地揪紧,让他感到一阵痛楚。
然而,他吸了吸气,让自己振作:不可以,不可以有这种沮丧啊!
要乐观,要勇敢,要一往无前地往前冲!
就像是刹车坏掉的电动车冲下坡那样,自燃也在所不惜地扑向他!
白情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誓要燃烧自己。
做死人,要相信科学:只要温度够高,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被燃烧。
如果不能,那就是他还不够燃,还不够烧!
白情撇下杂七杂八的念头,转脸对景莲生道:“应知礼说了要去置办贺礼,那意思就是他肯定会在我们婚礼那天赶回来。”
景莲生看向白情。
白情被这大厉红眸流露出的冷意噎了一下,但还是怀着又燃又烧的温度回应:“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成婚吧。一则是为了让应知礼赶紧回来;二则也是为了让您的魂体更加稳定。”
景莲生并未接白情这个话茬,而是反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其他。”
“什么?”白情问。
景莲生的眼神更加幽深:“应知礼的贺礼。”
白情蹙起眉头,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是啊,真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要送贺礼呢?”
景莲生沉声道:“我相信,应知礼的贺礼不会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
白情一下被点通了似的,也产生了某种隐隐的不详之感:是啊,搅屎棍送的巧克力,你敢吃吗?
白情挠挠头,一脸无奈地说:“现在确实没法知道应知礼去了哪里。不过,你已经停留人间将近七七四十九日,时间不等人啊,我们还是早日把婚礼办下来比较好。”
景莲生并未立即应下,沉吟一会儿,却说:“我想,我还是得再去拜访一下你的师父。”
白情闻言雀跃,却故作腼腆表情:“这……我早说了,提亲的事情已经做过了……”
“我也并无此意。”景莲生语气平平,“我只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应知礼所言之事。你的师父既然和应知礼是故交,说不定能有些头绪。”
白情又开车载景莲生出门,直往师父暂住的凶宅而去。
那房子不够凉快,所以恶鬼不得不全手动地给师父扇风吹凉。
师父还指责道:“你堂堂一只厉鬼,连让人背脊发冷都那么费劲儿!要你何用!”
恶鬼眼神涣散:“我是不中用了……”
看到白情和景莲生来了,师父还恨铁不成钢的,一边指着景莲生,一边对恶灵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位也是厉鬼,你也是厉鬼,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恶鬼看到景莲生,感觉到天然的等级压制,身上更没力气了,只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我能跟他比?”
“不跟好的,难道跟差的比?我也是为你好才说你,怎么我只说你,不说别的鬼?还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指望吗?你可真会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师父滔滔不绝地教训道。
恶鬼双膝跪地,全无初见时那恶气冲天的拽样:“大师,我错了,我不是个东西,我做人是人渣,做鬼没鬼用,存在这个世上就是不可回收垃圾!您快灭了我吧!粉碎我吧!让我魂飞魄散吧!求求了!”
“啧,你这孩子,还说不得了!现在的小孩儿啊,心理素质就是差!说你两句就要死要活的,”师父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出了外头,到了社会上可怎么办?”
恶鬼:……我要到了外头,就会发现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
师父又把恶鬼拎起来,放进浴室的浴缸里倒上桑槐苦泉水,给充值一些阴寒之气。
随后,他便把浴室的门关上,又给景莲生倒茶,笑着说道:“我家这小鬼没个样儿,景少爷看着见笑了!”
景莲生淡淡摇头,说:“阁下不愧是玄门大师,驯鬼之道令人钦佩。”
“唉,哪里话!哪里话!”师父谦虚一笑,又看了看白情,发现白情腰上悬挂的桃木剑,眼神一亮,“这宝贝,是哪里得来的?”
白情有些意外,将桃木剑放到桌面上。
师父正要伸手去摸,又听见白情说:“这好像是应师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听到“应师伯”三个字,师父火烧似的把手收回来,碰都不碰了:“啊,他啊……他的东西当然都是好的。”
见话题已经转到了应知礼身上,景莲生顺势问道:“应知礼不告而别,现在去向不明。您和他既是故交,对他可能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想法?”
师父微微一愣,诧异地说:“他走了啊?”
“是的。”白情点头,“师父,你想想,他可能会去哪里了?”
“这我哪里能知道?”师父摆摆手,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不过今天一早,我的确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件人是他的名字,却没有写寄件地址。我正琢磨着怎么把这包裹退回去呢。”
“里面装的是什么?”白情问。
师父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打开看。”
“你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打算退回去?”白情一脸不解。
师父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不用看,准没好事儿。”
“现在应知礼已经离开了景宅,您想要退回这包裹,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景莲生淡淡地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打开看看?”
师父其实也未尝不好奇包裹的内容物,只是怕拆开了会被麻烦沾上。
现在有人(或者鬼)接收这个烫手山芋,他乐意至极:“没问题。”
师父转身走向屋内的一角,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包裹上用粗线草草地绑着,显得颇为随意。他伸手拿起包裹,掂了掂重量,然后走回桌边,将包裹放在桌上,推向景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