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说到这个,长老们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连手中的饭碗都放下了,再也没有了继续用餐的心情。
大长老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虽然我们是所谓的‘长老’,其实也是德不配位。”
听到大长老居然说自己德不配位,白情很意外。
大长老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四个原本只是末等弟子,天分平平,学识也远谈不上渊博。”说到这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他几位长老也垂下眼帘,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由此可见,大长老所说的不是自谦之词,而是如假包换的实情。
白情心中的疑惑更甚,问道:“那你们究竟是怎么成为四大长老的呢?”
四大长老都十分难受,麟昭也紧抿嘴唇,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景莲生却干脆利落地插了一句:“因为其他人都死了。”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景莲生,眼中满是震惊。大长老皱眉问道:“你……你如何得知?”
景莲生说:“猜的。”
大长老缓过劲儿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日也是恰巧,是麟昭第一次下山的日子。我们几个最无事可做的末等弟子便负责送他下山,谁曾想,半路上遇到了暴雨,山路难行,只好在山下找了个地方歇了一宿。等到第二天天亮,我们才匆匆赶回山上。然而,等我们回到的时候……”
说到这里,大长老沉痛无比,就像掀开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二长老也是泪眼潸然,声音哽咽:“师门……师门已成了一片血海,地上到处是邪物杀戮过的痕迹,所有弟子都成了断肢碎尸,惨不忍睹,除了……除了孔师叔。”
“孔师叔?”白情问。
三长老叹了口气,接过话头答道:“孔师叔是师尊的师弟,宗门之内,除了师尊,就属他修为最深,最为厉害。”
白情颔首:“那孔师叔如何了?”
三长老说道:“孔师叔状若癫狂,神志不清,毕生功力已经尽消,和废人无异。看到我们来了之后,只留下一句,他用尽修为将邪物镇压后山,随后就油尽灯枯而亡了。”
众人沉痛不已,景莲生却蓦地插口问道:“那古莲呢?”
四个长老都没想到景莲生的关注点是这个,只说道:“师门已成了一片废墟了,那朵花当然也已经不在了吧。估计是凋零了。”
景莲生闭上血眸,没有说话了。
白情却继续问道:“那么应知礼和师父呢……”
“他们恰好在出事前不久就被逐出师门了。”三长老说完,突然也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顿住了。
白情:“这么恰好啊。”
恰好得像是应知礼是故意设计让自己和楚泽避开这一场灭门之祸一般。
白情却说:“那你们知道你们师尊栽种古莲,是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吗?”
长老们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讪然的神色。二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几个在当时是最不起眼的末等弟子,这些事情我们也不太了解。而麟昭虽然是师尊喜爱的徒孙,但当年年纪尚小,也不会知道太多。”
白情点点头,问道:“那后来怎么了?”
四长老垂眸道:“我们非常害怕,但好在后山有祖师爷留下的护山法阵,加之又有孔师叔的毕生功力加持,所以结起了一道固若金汤的结界,这两百年来,界内一直平稳无事,直到上个月……”
二长老接口说道:“直到上个月,我们突然发现护山法阵的灵力产生波动,结界有松动的迹象。我们心知不妙,连忙加强法阵的运转,想尽办法稳固这道守护宗门的防线。但无奈的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结界的稳定性却越来越差,即便我们倾尽宗门之力,也无法阻挡结界开裂的趋势。”
“就在这时,我们听说了你的事情。”二长老看着白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虽然你的方式与众不同,但你确实能驱使大厉,这点是错不了的。我们看到了你的实力。所以,我们才决定请你来帮忙。”
“我的方式‘与众不同’……”白情突然想到什么,“该不会指望我用我那个‘与众不同’的方式来镇压后山的东西吧?”
白情真没好气:如果他们想象中我是靠✿镇邪,那么叫我来帮忙……到底是对我✿的吞吐量以及准入门槛有什么误解?
第45章 记忆串联
这几个长老意识到白情的弦外之音,又红着脸躲避,忙说:“我们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说……你、你这手上一个妖侍一个鬼侍,都有千年修为,绝非泛泛之辈……”
桃夭之听了这话之后,可坐不住了。
他肯假扮妖侍,那是为了自保。
现在发现居然要面对一个可以血洗宗门的怪物,他立即不肯,连连摆手:“啊?我不行的,我近战远战都不好,除了风骚,没有任何强处。我总不能把那个邪物骚死吧?”
说完,桃夭之还偷偷地瞟了一眼白情,生怕他真的会带自己去后山降妖伏魔。
白情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沉思。
景莲生也不说话,站在白情后方,虽然不语,但却用坚定的沉默来表示自己没有主见,全听白情的驱使。
众人看着这一幕,更加确信白情已经驯服了景莲生这个强大的邪物,眼中不禁闪烁起了希冀的光芒。
三长老却没有急着要白情表态,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也知道,这一天说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之间让你做出决定也确实很难。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你们早些安歇,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讲吧?”
白情闻言,也乐得顺势答应。他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今天所听到的一切,也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打算。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我们就先歇息了,明日再议。”
于是,长老们便唤来了弟子,带白情一行人去打扫好了的客房休息。
到了客房门口,白情和景莲生迈步进入,桃夭之却站在门边不动,面有难色。
白情笑问:“怎么?你不是说你是娇花,经不得风吹雨打,得进屋里睡觉?”
桃夭之忙道:“白哥,别取笑我了,我明明说的我是野花,随便风吹雨打!”桃夭之也不闹着要进房间了,因为一进去肯定就要商量除魔的事情,桃夭之可一点儿都不想加入到这么危险的任务里头去。
开玩笑,一个可以把玄门宗灭门的妖物!
桃夭之去到他面前,就只有花落知多少的命运吧!
白情一会儿不勉强他,打趣了两句,就和景莲生一起进房。
桃夭之立即替二人关上门。
白情和景莲生在房间里坐下。
却见景莲生轻手轻脚地倒了杯水,那动作竟显得有些许生活气息。
白情心中嘀咕:鬼也会口渴吗?
这念头刚起,就见景莲生将杯子轻轻推至自己面前,白情心中一暖,正欲开口调侃:怎么,关上房门还要装鬼侍伺候我吗?
但话到嘴边,他猛然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第六感如同被触电般触发。他迅速用灵识扫视四周,只觉得房间里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安装了监控一般,让人浑身不自在。
白情与景莲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窥视他们的可能是宗门中的人,也可能是未知的邪物。无论是什么,他们都最好继续扮演好天师和鬼侍的角色,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他俩心照不宣,默契地点了点头。
白情捏起茶杯,摆出一副驯鬼天师的架势,眼神中满是睥睨之意,仿佛眼前的景莲生只是他手下的一只温顺小鬼。
而景莲生出奇地配合这场戏,成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大厉,真叫人大开眼界。
白情从未见过如此驯服的景莲生,心下居然痒痒的,伸手覆在景莲生的手背上,故意挑衅般地轻轻摩挲。
景莲生手背蓦地紧绷,却好像是因为忠于人设,而没有像从前那样冷然挡开。
白情越发来劲了,说道:“玄门宗的人居然让我去采后山的邪物!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说罢,他故意用腻死人的甜蜜腔调,贴近景莲生的耳边轻声说:“宝贝儿,你别吃醋,天下邪物千千万,我只采你一个。”
景莲生听到这话,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僵硬,根本接不住戏,脸上差点没写:哥们,剧本上没这一段啊。
白情见状,笑得越发得意,脸颊仍停驻在景莲生的耳边。
他的目光下扫,看到景莲生的耳廓,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这样静谧和熙的情形下和景莲如此贴近。
鬼物景莲生自然是浑身苍白,耳朵也不会例外,一个玉钩般的轮廓,耳垂如坠,苍青血管在薄皮下蜿蜒舒展。
白情朝他伸手——那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听话的手指已捏了捏景莲生的耳垂,直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