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谢临砚眼眶有些泛红,上一次,沈晗昱用这种语气,还是两人初见的时候,他青涩不懂,沈晗昱则是耐心地哄着他,一点点地教着他朝中的局势和大事。
  时隔这么多年,谢临砚还是忍不住地陷入这样的温柔中。
  “可我不想听这些空话,你想要自由,却要将我牢牢地缚于牢笼当中,我不愿,我不会放过你的,其他的我们都能商量,或许我都会因你退一步,但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不会,这个我永远不会答应你。”
  “你太执着了,亦或这是你心中积压已久的念头,我不知你是何时有的想法,亦不想知道其中的其他多余意图。”
  沈晗昱眸光微闪,继续说道,“只是还想劝你一句,执着下去只会害人害己,莫要到了最后再后悔,昔日先帝不顾晋王妃意愿,强娶晋王妃为后,不过五年,唯有失望,一明一暗,落得个永不相见的局面。”
  第13章
  宋怀恩今晨收到传唤,匆匆收拾过后,便从府上赶上马车,奉旨前来拜见帝王,帝王猜疑心重,派人拦截杀了一个沈晗昱,向朝臣立威还不得意,连自己的至亲也能下得了手,所谓肃清朝纲,便是要将朝内质疑他的声音全部压下来。
  偏生宠信佞臣,偏听偏信,就连立后这样的大事,朝中大臣无一人敢上书,有宫江西烬人传言新后并没有尊贵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因缘际会与陛下相遇,容貌几分神似小侯爷,就猝不及防地被纳入了后宫。
  历来,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不胜枚举,喜爱,深情亦或是虚情假意,当初尚且闹出了在靖远侯府夺骨灰的荒唐事情,君王或许喜欢过小侯爷,权衡利弊,这份情,怕是早早淹没在这些年的光景中。
  三年前,宋怀恩尚且在调查流民一事,回城之时,已逾期月余,才听闻靖远侯府的噩耗。
  据悉,沈晗昱是在前往北靖的路上,还没出城就遭遇埋伏,可见得那人根本不想放他出城,他回了北靖,都城的楚党势力自然成不了气候,尽数归于谢临砚,明明是两全之策,两派之争,谁能越过谢临砚出手?
  楚宫是谢临砚的地盘,如今的谢临砚,那个狼崽子没有了束缚,就连他见了都怵三分,谁能管教他?更遑论这些流言?
  有谁敢在他面前乱嚼舌根?脑袋不想要了,还是活的厌烦了?这种故意流出来的传言又有几分可信?
  宋怀恩跪在地上,这样的漠视他早已司空见惯,只得慎行,自己行事合规,不让人摸到把柄,双手合十,拂袖,颔首道,“微臣参见陛下。”
  熟悉的声音传入楚宫内室,以及屏风上男子熟悉硕长的身影,沈晗昱呆滞片刻,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抬眼看向一旁眉眼深邃的男子,碍于屏风外,碍于其他,他只得压低声音。
  “谢临砚,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临砚一动不动,昨日的温情,食之髓味,手上包扎好的伤口,那里似乎仍带有那人手心的温热,也没有让他忘记沈晗昱那张嘴里说过的话,提到的别的男人。
  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不值当再多言的小事,可谢临砚的眉头却飞舞地跳动着,从他口中轻描淡写的人物,却不动声色地搅弄着谢临砚内心翻涌着醋意和怒意,视线一直盯着眼前男子,将他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外面跪着的男人,你应该认识吧?三年不见了,不,你们这三年内是否见过,接触过,我也不知情,沈晗昱,喜欢吗?他是来向新后问安的,我将人带了过来?你可欢喜?”
  屏风内两人侧目而视,双方的视线带着各自的审视,一对璧人,两人身上鲜红的嫁衣都还未曾换下。
  少年帝王眼中挂着浓浓的怨怼和幽怨,露出难以掩饰的忧郁情绪在蹙起的眉头上表现的更为明显,阴鸷又冷漠的脸色让人捉摸不透。
  后者则是脸色僵硬,似乎并未放在心上,视线落在一侧,眼神清冷又淡然,平静地盯着眼前男子。
  幼稚又荒唐,故意将人引在他的面前。
  谁也没有先开口,僵持半顷,两人各自挪开了视线,沈晗昱垂下眸子,璀璨犹如玛瑙的眼神似乎黯淡下来几分。
  终是谢临砚败下阵来,邪魅一笑,讨好似的又轻又快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声音轻轻缓缓地,靠在他的耳边,语气却是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低声说道。
  “今日我高兴,不和你生气,看在昨夜你替我包扎伤口的份上,便赏他一个恩典,我可以留下他一条命,不杀他,当然我也可以不夺了他的职,只是,我不想在楚宫里再见到这个人,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两个人之间总是因为他有些过分、行为。”
  谢临砚故意将人晾在这儿,当着沈晗昱的面,有试探,当然还有别的心思,帮人办事,替人办事,自然也是要讨些赏赐的。
  摆放在床榻一侧的香燃尽。
  沈晗昱唇角微压,“你想说什么?”
  若不是沈晗昱那多余的关心让人生厌,谢临砚心中积压的嫉妒也不会犹如藤蔓,疯狂滋长,瞧着他对别人的温情和关心,为别人求情和示弱的神情,他嫉妒想要发疯。
  沈晗昱是属于谢临砚的,谁也不能来抢,这张脸该是为他哭。
  谢临砚眉眼闪烁,嗤笑一声,收回视线,眼神落在屏风上微微浮动的黑色影子,声音随之而来,不大不小地说道。
  “曾经有人说过楚国的北靖封地辽阔,是个不错的去处,就连朕、也有些心动,今日朕唤来中郎将,也是想问问,你觉得呢?”
  宋怀恩心下一沉,轻蹙眉头,如何听不出其中的褒贬之意,只道,“陛下若有令,微臣万死不辞。”
  谢临砚笑道,“平定流民,安抚百姓,你功不可没,中郎将忠勇果敢,朝中无人可并肩,朕都看在眼里。”
  “朕欲赐你一个大恩典,听闻,昔日,你同那靖远侯府的小侯爷关系甚密,如今将至而立之年,却仍然是孑然一身,可早有心悦的姑娘,今日楚宫大殿内,只要你提出来,无论是哪家贵女,朕都封她为县主,赐你为妻。”
  “多谢陛下。”宋怀恩此刻胸膛起伏,句句看似阿谀,实际上就是逼他,令他娶妻,将细作安置在他身边,将他再赶出都城,他只得咬牙道,“微臣愿听圣上安排。”
  “好。”谢临砚抱住怀里的人,摩挲着他咬过的耳侧,痴迷又色情地舔了舔唇角,笑道,“等三司呈上来人选,朕就空下时间,和皇后一起,亲自替你把关,皇后的眼光比朕的要好,选出来的女子定是让中郎将满意,不逾三月,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宋怀恩离开时迈着沉重的步子,整个人的魂魄像是被抽走大半,这几年磨平了棱角,早没了意气风发。
  谢临砚的话还在耳边反复,不逾三月,那就是在秋猎前他就得离开,他从军是为何?
  如今离开都城,驻守北靖,归期不定,少时性子桀骜,一门心思想要从军,隐瞒身份,遭受欺辱排挤,万般不得意,他也没有言弃,好不容易从军营里一点点爬上来,出人头地,却是要离开家里,离开故土。
  “还有一事。”
  宋怀恩带愣地转过身,眼神中露出难以掩饰地苦笑,平静地听着吩咐。
  谢临砚不以为意,脸上挂着残忍又冰冷的笑容,又不依不饶地调侃,说道,“小侯爷已逝去三年,而朕的、皇后容貌,言行举止神似沈晗昱,你可想一见?”
  宋怀恩自知是侮辱,其中不乏他年少无知犯下的忤逆过错,既已成过往,他也悔过,又何必再为难一人,君王多疑多桀,中宫皇后承欢承宠不易,何故白白再连累了一人?
  “不必了,陛下容貌艳绝,而皇后天人之姿,实乃人中龙凤,微臣莫能与之匹,容貌难现人前,再者,陛下赐婚,微臣自当将喜讯告知家中父母,为微臣准备婚事。”
  谢临砚没再为难他,他怎么不知晓宋怀恩心中的怨气,可这么多年,何故守身如玉,不入欢坊,身边也无人侍奉?其中怀的是怎样的心思?
  “闹够了?”沈晗昱没有再等他的答案,只是失望地阖上双目,依旧毫不波澜地掀了掀唇角,“闹够了就出去。”
  谢临砚细数着两人之间的争吵,沈晗昱好几次发火好像都是因为宋怀恩,他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宋怀恩要参上一脚,或许当初没有他,沈晗昱也不会那样无情。
  “心疼了?”
  “出去。”
  “我以为你会骂我幼稚,怎么?涉及到他宋怀恩的事情上,你就寡言少语,冷着一张脸,就这么维护他?啊?沈晗昱,你真的以为朕不敢动你,还是说谁都吃你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套路?你不想见到我,朕为何要让你如意?我偏不会走,既然朕万般对你好,你都视做不见,对你的喜欢示好,你也视若无赌。”
  沈晗昱双眼怒视,只可惜此刻双手被辖制住,谢临砚将人抱起,一个翻身将人抵在了床榻上,胳膊小心护在他的头下。
  不知谢临砚何处找来的东西,药物,封住了他的内力,什么招式都用不出来,沈晗昱目光冷冽,声音是一贯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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