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谢临砚轻轻摩挲着伤口位置,心中酸涩毫无征兆地冲了上来,眼泪几乎是在看见伤口的瞬间,不争气地掉落在床榻上。
“沈晗昱,你真狠心,为什么这么狠心。”
“你要是敢死,朕明晨就派人灭了靖远侯府,杀了宋怀恩,我要在你面前将你在乎关心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死,你还敢昏睡在床上假死吗,沈晗昱!”
…………
沈晗昱向来能忍,此刻更像是在故意惩罚他一样,一言不发,平静又安谧地躺在榻上。
谢临砚则是要被逼疯了,无助地看着床榻上的男子,无论他怎么呼唤,威胁还是讨好,通通都没用处,药物,他根本喂不进去。
谢临砚手脚冰凉,眼神里是巨大的惊恐,双手颤抖,他扭动花瓶的方向,将暗室的门打开,一瞬间里面亮了起来,上面挂满他的各种神态各异的画像,哪怕和他对立时的沈晗昱也是鲜活的。
“沈晗昱,你睁开眼睛,我求你睁开眼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会再逼你了。”
他眼角仍旧湿润,声音有些哽咽,指着那些画像,继续说道。
“我不该骗你的,我说过的真心话,你从未信过,可那些假的你却深信不疑,我从来没有对外透漏过你的身份,也没有什么景宫美人,那些不过都是我编篡出来骗你的!”
第16章
“陛下有令,太医院,或是宫中内外,谁能救下皇后,赏黄金万两,封一方王侯。”
陛下赏赐丰厚,可这个旨意太医院上下,有谁敢接?这烫手的山药,宁可远远的避着,有谁敢伸手去碰?
哪怕医术再为精湛高超,谁又真的能有把握皇后真的醒来?
性命攸关的事情,谁能做的了主?若是皇后没熬过去,那不是赏赐没得,反倒是将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太医院一片哄乱,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各自心里都没有主意。
忽而一道冷硬地声音在殿外响起,声音掷地有声,压下了殿内的嘈乱声,引得殿内一众侧目。
入殿的是一个陌生面庞的男子,面容清瘦,容貌昳丽,墨色眼眸格外出众,那人眉头微蹙,眼神犀利。
身着素洁长袍,身上各处连血迹也没有,身后负着一把刀,不像是朝堂中人,倒像是江湖侠客。
“我能救他。”
男子平静地看着诸位,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辛庭身上,又重复了一遍,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带我去见他。”
“你………你是谁?”
楚宫守卫森严,寻常之人定然是没有法子轻易进来,哪怕是进来了,也是被禁军当做刺客绑进来,又怎么会大摇大摆地进来?
再者,京城贵族中也没有这副陌生面孔。
辛庭心中一惊,神色有几分慌乱,倘若此人是混入楚宫的刺客,将人带到陛下面前,那岂不是放虎归山,正入此人下怀?
还是需要仔细盘问一番,未再想其他,直言问道,“楚宫有禁军把守,你一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你可知擅长楚宫,是何罪名?”
“那日他是如何进来的,我便是如何进来的,快带我去见陛下。”
辛庭还未想到此话何意,脖颈处突然一凉,原是男人的剑不知何时拔出,已经抵住辛庭的脖颈处,刀剑一转,锋利的亮光闪在众人的眸子里,像是嗤笑,又像是在警告,锐利的刀尖似乎能够轻易取了辛庭的性命。
“快来人啊……”
太医们呆愣片刻,面对这样的场面腿不自觉地发软,想要昏倒,互相交换着眼神,异口同声地大声呼救。
被辖制的男子眼神茫然,四下无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人促狭一笑,调侃道,“快领路吧,床上的人可等不起。”
“陛下………”辛庭刚跨进景宫门槛,张了张口,声音刚出,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把推出门外去,回敬他的则是男子眼神警告似地一瞥。
关上殿门,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刀剑,视线落在床榻上躺着的男人身上,毫无避讳地开口。
“沈晗昱之所以醒不过来,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执念,若是没了这些记忆,没有了这两日受的刺激,人自然就醒过来了。”
来人眉眼柔和,眸光深邃,盯着谢临砚,冷淡的语气中不觉带了些怨言,说道。
“他心思向来重,性格沉稳内敛,不善言辞,可心肠却是极软,若是没有你从中刁难,何至于吃了这么多苦,若是他听话一回,随我回北靖,也受不了你的羞辱,但凡换个皇帝,他都不至于弄成如今这副模样。”
沈晗昱的身份,他从未向外公开,可面前的人不仅清楚知晓他的身份,还对沈晗昱的事情了如指掌,谢临砚不禁怀疑起面前的男子。
沈晗昱回北靖?和这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沈晗昱和这个人关系定然不浅,或许当年离都一事另有隐情?而这个人极有可能知情。
谢临砚突然问道,“你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废话多。”男人脸色僵硬,转移话题,说道,“现在还有不消三个时辰,若是过了今夜,就是神仙来,也救不了沈晗昱。”
谢临砚不死心,视落在他的身上,打量着男子,继续问道,“你是沈晗昱什么人?”
“出去。”男子瞧着床榻上脆弱的人,语气更为生硬,脸色沉了下去,丝毫没顾及他帝王的身份和颜面,用剑柄将人推出去,吩咐道。
“派人打几盆热水,拿几个毛巾来。”
谢临砚被赶出门外,吩咐几个侍女进去,他孤身在门外来回踱步,回忆着方才男人的话,回想着沈晗昱离开都城前发生的事情。
他一直纠结在沈晗昱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要抛弃他,哪怕他再恳求,也不愿留下,毫不留恋地离开,却从未考虑到他为什么要在那一天突然离开都城?那一天为什么又突然出了意外?
沈晗昱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都城,谢临砚一开始以为那三年,他近在咫尺,却因为厌恶他从不现身,就连靖远侯府,他也从未回去。
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不想去北靖,是因为在都城,有他放不下的人,因为这个人,他才心甘情愿地留下。
谢临砚心头一热,浮现出一个狂热、疯迷的想法,当时宋怀恩不在都城,这个人没有跟着前去,而是留下来,会不会是因为他?
不是因为宋怀恩,他留在楚宫,他们之间也没有别人。
“沈晗昱不能再受刺激,留下来,下一次,我未必能及时赶到,把他的命,交给你,我不放心,我要带他离开这里,反正小侯爷已经死了,他不属于楚宫。”
“他不想离开。”谢临砚将人拦下,眼神犀利,继续说道。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救他才用不知何处寻来的药物除去他的记忆,现在看来,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你有自己的私心。”
“他之前不肯答应你离开都城,和你一起去北靖,你说他心软,不愿留我一个人在都城,可我告诉你,即使现在,他也不会答应你,就算他没了记忆,他依旧爱我,你做不了他的主,更何况,他是我的人,你在我的地盘,带不走他。”
江西烬不置可否,嗤笑一声,冷冷地说道。
“今日是他生辰,你连他生辰也不知晓,凭什么要强行将人留下?你将人害成这副模样还不够?”
江西烬放心不下沈晗昱,上一次答应他,隐隐觉得要出事,好在及时赶回都城,可是……下一次呢?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出事,看他再受伤。
“你身边那群太医救不了他,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明天你见到的就是一个僵硬的尸体。”
谢临砚面色波澜不惊,眼神锐利扫过他全身,问道。
“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商妥未果,江西烬脸色僵硬,面色一沉,“你现在还不配知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谢临砚微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威胁道。
“你会吗?”
“对,我不会。”谢临砚望着不远处,平静地开口,“你我各退一步,以一月为期,定一个赌局,若是我赢了,你离开都城,回到北靖,无我点头同意,不能再单独见他,同样,若是我输了……”
“我要沈晗昱亲口承认他心悦你,这样我才认输。”
也才安心离开。
江西烬打断他的话,将谢临砚未说完的话补上,“若是你输了,你不能再见沈晗昱,我会带他回北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你不能来,也不可派人前来刺激他,你可能做到,可要来赌?”
沈晗昱不善言辞,这样主动的话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这也是江西烬故意为之,这场赌局各自胜算谁也料不准,也正是如此,才是公平的,很公平。
沈晗昱不知道没了部分记忆的他醒来,黏在他周围的两人各怀心思。
谢临砚则是早在内心暗道,不管这场赌局输赢,沈晗昱都是他的,他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