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谢临砚心一悸,后背留给沈晗昱在的一侧,掩住口鼻,迅速将人关门,用脚抵着门,眼神一横,凝在他的身上,有几分阴沉,冷冷地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随恩一脸镇定,见怪不怪地朝两人解释道。
  “这种东西价格昂贵,叫做高兴粉,吸了高兴,能让人暂时忘了生活的苦,他们这些人没人逼迫,都是自愿的,自愿选择刺激,从而忘记…………”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音压过了随恩的声音,喧闹处正是人多的一楼,方才还是一片正常。
  “我要让你死,若不是你,我就是新科状元,都是因为你,你以为你投了个好爹。”
  “若是没有你,我早就成了大官,我是楚国的栋梁,没有你们这些人的阻碍,你们这些人就该死。”
  随恩的解释被打断,他们从他们的视线,一楼中两个人扭动在一起,眼神疯迷,怪异又阴郁,两人各自都没有放水,出手狠辣,专挑软的地方下手,都是拳拳到肉。
  可一楼的其他人像是早就清楚的模样,连驻足在原地上的行人都很少。
  沈晗昱眸光一闪,此刻再装不下去了,唇角的笑容敛去,厉声质问道。
  “他们来流月会是为了寻求庇护,不是为了吸食这些东西,让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彻底变成一个怪人,如今竟然还将刀尖、拳头对准流月会的自己人,流月会就是这样保护他们的吗?不怕遭到反噬吗?”
  第28章
  流月会起初并未在都城广为传播,只是京城郊区某些书院的布衣学生歇脚之地,朝中大多数人只是付之一笑,不相信有一天这里会形成什么大气候。
  小孩吟诵,刻意在百姓间掀起的波澜,被拯救地走投无路的书生,以为迎接他们的是曙光,殊不知这里也是彻底毁掉他们的地方。
  进入流月会的百姓,之所以愿意盘桓至此,不过是因为内心的难以疏解的痛苦和欲望,无人悲这些失意之人,只有这里赐给他们这些失意一片净土,让他们足以在这里喘息。
  茶楼老板的意外,流月会的一切,看似是善意,无偿的供应,一步步地演变,激化,背后那人的推手越来越多,终于要将这些不受控的东西,拯救他们成了恶魔,噩梦惊醒,留下一地荒唐和虚无。
  流月会的三楼可从后门出去,那里墙角处有一侧暗道,为的就是让流月会里面的人悄无声息地,彻底地被摧毁掉。
  那是修葺时何生听从余程的命令特意留下来。
  从相府出来,一路上格外安静,只能听见马车时不时碾过的声音,今日便是收网之日,何生眼角止不住地惊跳,心中莫名地不安。
  大概过了一柱香,马车停下,身旁车夫下马,朝里面的人鞠了一躬,随后申请古怪地瞧了何生一眼,诡异的氛围在马车周围溢开。
  何生脸色僵硬,隐隐觉得马车的路有些不对劲,随着车夫下了马车,亦步亦趋地走到马车旁,低着头,声音没了往日的中气和得意,有几分颤抖地说道。
  “老爷,这方向不是去流月会的路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余程顿了顿,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从马车中缓缓地走了下来,站直了身体,眉眼闪烁着,似笑非笑道,“何生,你跟了我多久了。”
  “记不清了,从老爷还是少爷,五六岁的时候,老奴就伺候在老爷身边了,真要是算起来,该是有三十年头多了。”
  “你老了,陪在我身边的日子够多了,耽误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回去好好陪陪自己的妻女了。”
  “老奴的妻女,早早没了,只留下老奴一人,老奴只想陪在少爷身旁,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何生似乎意识到什么,泪痕满脸,突然地跪下,不顾一切,直直地在地上磕头。
  “老奴知道少爷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不论少爷做什么,老奴都听少爷的。”
  “跪下做什么?这里没有旁的其他人,你陪我这么多年,自然是劳苦功高,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的扶持。”
  余程说完,眸光一闪,笑容越发地深了些,那笑容犹如吐信的蛇,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和他捅进何生身体里的短刃一样。
  “是以,你与旁的其他人确实不同,那便是……由我亲自送你上路,也全了你这么多年的情分。”
  第一刀深入他的腰肢,疼痛如同渗入骨骸的毒药,何生似乎能想起他第一次杀人时候的样子,眼神好像也是余程现在的模样,双眼猩红。
  只是第一次他的手很抖,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哪怕那个人已经倒下,他浑身冰凉,他的手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整个人险些昏过去。
  他第一次执刀,杀的那个人是谁?何生有些忘了,这相府里原来还不是相府,他伺候的时候,少爷还不是老爷,府中姬妾的那些把戏也从未少过,虽不及深宫谍影重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为奴太久,如今将死,却险些忘了他现下还不及不惑之年。
  若是可以,他该早早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何生生生受了三刀,此刻,却想起来那人死前的话景虚宫。
  那人的模样清秀,眼神却有几分邪性和锐利,约莫着也是他这个岁数,他是余程下令要杀的人,但那也是何生平生第一次心软。
  但他是相府的狗,何生别无选择。
  那人死了,很平静,眼神甚至是没有以往的锋利,他极为温柔地说,好好活着。
  鲜血从他的伤口处四溅,空气中血腥味一点点地变浓,一大滴如泪的鲜血溅在他的眼角处,瞬间挂在脸侧,凝成一个令人惧畏的血痣。
  倒在地上的何生,额间紫红,嘴唇颤抖着,伸出手臂去抓,发出断断续续地声音来。
  “老爷……老……”
  余程睨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擦了擦自己脸上和手上的血迹,轻嗤道。
  “你放心,你走后,我会好好安葬你,你养的那只极为像你的狗,你对他这么好,我会把它带给底下的你的。”
  第29章
  余程拱手朝几位陪着笑,“怀仁公子,肃宁王,方才处理些事情,让二位久等了。”
  “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不惊讶也不好奇,只是,你们两个人浪费了我的时间。”
  沈怀仁眉眼几分不耐,表情冷了几分,继续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余相,一个肃宁王,一个你,你们二人引我前来到底想做些什么?且先说来听听。”
  萧忆观微微颔首示意,余程了然,视线落在沈怀仁身上,重了几分,笑着解释道。
  “沈二公子,沈晗昱,我知道他在哪,我还有能力让靖远侯府重新复苏,不仅是复苏,是在你手上更好。”
  沈怀仁勾了勾唇角,眼神和二人视线对上,笑容深了深,自得地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沈二公子,你甘心一直被沈晗昱压着吗?他虽然是你的兄长,却自私自利,假死脱身竟然忍心只留弟弟在都城受苦,还险些死在陛下手里,他一走了之,却毁了靖远侯府,也毁了你的仕途,你就不想着报仇?”
  “听起来确实是这样,可他……毕竟是我的兄长,况且,如今,他的行踪我一点也不清楚,不然也不会来这儿。”
  “没错,如今知道沈晗昱踪迹的不超过三个人。”
  余程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
  “现在在外人眼里,沈晗昱已经身死,靖远侯府只剩下二公子,若是二公子想要,我相信,昔日沈晗昱的那些部下,必定是一呼百应,唯二公子马首是瞻。”
  “你们的意思是……”
  萧忆观眸光凛冽,缓缓又平静地说道,“自然是要这个楚宫换个皇帝。”
  “好戏已经开始了,我们就站在高处,好好地瞧着两人做着无用的挣扎。”
  流月会一事安排妥当,若是余程料的不错,谢临砚此刻应该是被那群蠢货紧紧缠住。
  他见过一次那样的流月会,是第一次试验之时,他坐在高台上,亲眼瞧着那群自命不凡的瘾君子们早没了清高模样,争得个你死我活,互相折磨。
  瞧着他们落魄的模样,余程心中只觉无比畅快,这群人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们卑微,卑贱地如同一摊淤泥,只配这样留在流月会里。
  昔日才华横溢的诸位,又是如何能够被骗去了流月会?神志不清、心甘情愿地宣传流月会,意气风发之时,何曾想过人生尽头,最后又是怎么凄惨地离世?
  余程是猎人,蛰伏了这么多年,最后一个猎物,见过他狼狈模样的,还有最后一个人。
  便是那高坐明台的………帝王。
  “小心……”
  谢临砚一边退敌,一边分出余神去瞧沈晗昱。
  见沈晗昱的状态有几分不对劲,脸色僵下来,心下一惊,刹那间,身上挨了一刀,谢临砚不及多想伤势,也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一样,视线未从沈晗昱的身上挪开,赶紧大步上前,拦住想要攻击他的黑衣人,挡在他的面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