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臧暨笙掀开帘子走进屋内,他冷冷的看着何晏霆,何晏霆问臧暨笙:“我这是在哪?”
臧暨笙冷笑一声:“你西北老窝都认不出来了?”
吴泰对何晏霆说:“是将军提早知道了四殿下围截你们,派人去支援,晚了一步,但还好在林间找到你了,救了你。”
何晏霆缓了半刻,才猛然坐起,看着臧暨笙:“清儿…清儿呢…”
吴泰说:“找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人,不见他踪影。”
何晏霆嗫嚅着:“罗智…”
他攥着臧暨笙的衣衫:“一个叫罗智的可有来找你?”
臧暨笙挑眉:“罗智?”
臧暨笙摇头:“从未。”
何晏霆胸口闷的当场就要呕血:“坏了。”
臧暨笙问他:“怎么了?”
何晏霆揉着太阳穴:“那日我身负重伤,就让清儿带着斐儿去关渡口找罗智,让罗智接应他,带他来西北投奔你。”
“罗智常年往来边境和西北,脚程又快,道又熟,应该早就来了。”
臧暨笙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什么?”
臧暨笙气的脑袋嗡嗡的:“找,给我去找罗智。”
又咬着牙:“翻遍整个西北,也得把罗智给我找出来。”
门外将士大喊:“报!”
臧暨笙拧着眉毛:“说。”
将士继续说:“门堂上有血书一封。”
臧暨笙对将士说:“呈上来。”
将士将血淋淋的宣纸呈上来。
臧暨笙看了几眼就气的破口大骂:“妈个巴子!这何洛衫疯了?”
何晏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给我。”
臧暨笙递给了何晏霆,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宰相和郡主下狱,清儿在京城,孔笙手里有三个人质。
何晏霆咬紧自己的唇瓣,活活的咬出来了血,吴泰忍不住出声:“殿下。”
何晏霆看了他一眼:“西北境内有多少兵马?”
吴泰想了想:“十万大军。”
何晏霆又说:“何宸惺那边怎么样了?”
吴泰说:“四王爷一直攻不下。”
何晏霆蹙眉说:“密书一封让何宸惺带着邹骆、暗五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去攻,一部分来守,替我们拖个三日即可。”
他看着臧暨笙:“阿笙,集兵吧。”
吴泰觉得有些仓促便说:“从长计议啊殿下。”
何晏霆站起身,他眼睛微微眯起:“宰相都下狱了,王妃和世子在老四手里,你让我从长计议?”
他指着吴泰:“晚一步,送来的就是他们的尸骨。”
臧暨笙和何晏霆对视一眼,常年的默契让他们达成了一致。
京城里的臧海清一直闷在屋子里,左右都不让出去,他就每天哄着斐儿,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外面有人敲门,臧海清听见后便说:“什么事?”
孔笙推开门便走向臧海清,握住了臧海清的手腕,臧海清吓得说:“唔。”
臧海清转身看见何晏霆:“你?”
孔笙眼眸有着细碎的光:“月色很好。”
“孔老板。”
“嗯?”
孔笙的鼻尖抵着臧海清的鼻尖,臧海清面色微微红,他对着孔笙说:“你离我过近了些。”
“好。”
孔笙往后了一些:“远了些。”
孔笙牵着臧海清的手:“来。”
臧海清的手腕被攥的很紧,他问孔笙:“干什么?”
孔笙身量高大,他伸手折过花蕾对着臧海清说:“簪花。”
臧海清羞的往后退了几步:“我不要。”
孔笙还是走过去给他簪花了,臧海清低着脑袋:“我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喜欢头戴簪花。”
他将臧海清推到屋内的镜子面前:“来,看看。”
臧海清捂脸不肯看:“不看。”
“小公子,不要捂脸。”
孔笙逗他:“面若桃花。”
“春风拂面。”
“春蕾娇媚。”
“人更如此。”
臧海清松开了手,看到了簪花的自己,羞红了脸颊:“胡说什么。”
他便不理孔笙,将花蕾小心翼翼的摘下,放进了袖口,走到前面拐角处看见了一间画舫,仿的还是他在宰相府的画室,他歪着脑袋问着孔笙:“画室?”
孔笙站定在他的身后,冷冷的说:“不可以进的,小公子。”
臧海清吓了一跳:“唔。”
他便点了点脑袋:“好。”
孔笙有些事情就又被人叫走了,等孔笙走后,臧海清就将斐儿哄睡了,准备去画室看看,顺出来几张宣纸来作画。
刚踏出门就被荷月喊着:“公子,你去哪?”
臧海清吓得要捂住她的嘴:“小声些。”
“偷偷去拿几张宣纸作画。”
他对荷月说:“你在这里帮我望风吧。”
荷月乖巧的点点头:“好。快些啊公子。”
臧海清一入眼就看见了满屋都是他的人物小象,他往前走着,上面写满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头脑昏沉,直到他看见了肖似他和何晏霆的画像,他满腹疑惑。
突然之间,好像红尘往事全都往他脑海里钻,他疼得几乎瘫坐在地。
春水生,花日红,国子监里刚放学的臧海清背着比他高一个脑袋的书箱,摇头晃脑的就打算往家的方向走。
暗五就在他身后护着他回家,影子拉长一片,他转过身看着暗五:“暗五。”
暗五站定看着臧海清:“嗯?”
臧海清发出灵魂拷问:“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纱?”
狡黠的臧海清慢慢走近暗五:“你总不会要告诉我面容丑陋不敢见人之类的吧?”
暗五摇摇脑袋:“不是。”
臧海清眼睛亮晶晶的:“有人见过你的长相吗?”
暗五继续摇头:“除极少数人之外,再无旁人见过。”
臧海清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暗五:“我是旁人吗?”
他指着暗五又指着自己:“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不是么?”
暗五点点头:“……”
臧海清继续狡黠的笑着:“可以让我看看面纱之下的你吗?”
暗五几乎没有半刻犹豫,他掀开面纱,惊的臧海清说:“唔。”
暗五俊秀极了,如高山冷冽,如月色无边:“看到了吗?”
臧海清看呆了:“看…看到了…”
他指着暗五下颌上的红痣:“这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臧海清发自肺腑的说:“你很漂亮,暗五。”
暗五勾勾唇瓣:“你应该说,你很帅,暗五。”
“漂亮是形容姑娘的。”
暗五又看向臧海清:“也用来形容你的。”
臧海清反应过来,脸都红透了:“打趣我做什么?”
臧海清指着暗五:“你的脸没有…不能见人的地方…为什么不摘去面纱…”
暗五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仰躺在草坡之上:“因为身份见不得人。”
“不是因为脸。”
臧海清也扔掉书箱就势躺在暗五身旁:“我可以有幸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暗五逗他:“没有。”
臧海清气的锤暗五胸口:“哼。”
暗五装作很疼的样子:“唔。”
臧海清锤完一顿之后便扭身不理暗五,暗五说:“小气鬼,气什么?”
“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这个小脑袋瓜装不了太多事儿。”
臧海清撇撇嘴:“我才不稀罕知道。”
“好好好,你不稀罕知道。”
还有许多片段他往脑海里钻,他救何晏霆的画面,他和孔笙说话的画面,全都是如风沙般,飞絮般,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疼得头几乎要抬不起来,缓了半个时辰才好,他再抬眼的时候,已经不再有着之前那种娇憨的神色。
孔笙推开门,灌进来了凉风,吹得臧海清瑟缩一下:“小公子,你怎么在这?”
臧海清看着孔笙:“孔笙。”
“你…”
孔笙挑眉:“你都记起来了吗?”
臧海清冷冷的看着孔笙:“你把我哄到了京城,真的是因为别的地方安全吗?”
孔笙在国子监的时候就是四殿下的犬牙走狗,为四殿下所驱使。
孔笙走进臧海清:“小公子,你怎么怀疑我?”
臧海清挑眉:“不该怀疑吗?”
“你无所不用其极的帮四殿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个心胸宽阔之人?”
孔笙的食指抵住了臧海清的唇瓣:“小公子,慎言。”
臧海清推开孔笙:“你是四殿下的爪牙,为他做尽一切腌臜事,为了他给的一些好处,你甘愿跪在地上爬。”
孔笙指着他的心脏:“我?”
“是啊小公子。”
孔笙如蛇一般紧紧的盯着臧海清:“你高高在上,你顺风顺水,怎么知道我被将军赶出府邸,乞讨为生的艰辛,要不是四殿下救了我,你觉得我能活到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