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虎子说:“你疯了?不知道这是王员外的外孙吗?”
  斐儿紧紧的盯着苟大壮,跟看宝贝一样的看着他:“我当什么呢?”
  又跟看大聪明似的眼神看着虎子:“好大的官,我好怕呢。”
  他拍拍苟大壮的肩膀:“大壮,好好捡,不然把你脸打成猪头,你那个员外姥爷肯定认不得你。”
  大壮感觉到了很强的威慑力,来自于一个六岁的无知小孩儿:“呜呜呜你个臭狐狸精。”
  斐儿有在认真的思考,要不要打服这个苟大壮和虎子,让他们当自己的小药童。
  开元五年,朝堂上总是对何晏霆后宫无嗣之事乱做文章,何晏霆索性来这宁山封禅,说是自己无欲无求,需要修心养性十年。
  云溪是何晏霆的贴身大太监:“陛下,需不需要在山门外歇息会儿?”
  他讨好的说:“午后封禅,必定暑热。”
  何晏霆揉着脑袋,他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儿之后,几乎很难入睡,他现下有些困了,但又听见有人在此哭闹便说:“什么人在此聒噪。”
  云溪立刻就说:“奴婢前去看看。”
  云溪一下车就看见远处的几个小屁孩在那里哭闹着,他走上前就破口大骂:“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这里干什么?扰了贵人清净。”
  大壮最会告状了,他立刻指着斐儿:“是他!”
  “他欺负我们。”
  云溪推开斐儿:“滚开小瘪犊子,别挡道。”
  斐儿看着云溪那双擦了粉的手:“你推我?”
  他继续指着云溪的手腕:“你再推我一下试试看?”
  云溪看见他这个样子,也来了气:“呦呵,怎么着啊?你个乡野小子还敢跟我拿乔了?”
  “看本官不好好治治你。”
  他大喊几声:“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
  几个太监就拿着绳子前来把斐儿绑了起来,就算斐儿会点三脚猫功夫,他还是打不过几个大人:“你凭什么绑我?”
  云溪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凭我是你爷爷!你个瘪犊子。”
  半边脸被打肿了的斐儿怒视着云溪:“放开我!”
  远处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云溪,这点小事都需要磨蹭吗?”
  云溪立刻没了高涨的气焰:“陛下息怒。”
  随即使着眼色给那些个太监:“带走,快点。”
  云间月色虽被云雾遮蔽了些,但难挡起姣姣流萤般的光彩。
  暗五就对肩头上的宝儿说:“这云间月像极了咱们宝儿出生的那天。”
  臧海清应和着:“那天可折腾死人了。”
  臧海清摸了摸宝儿的脑袋:“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那么折腾人?”
  宝儿握紧小拳头:“宝儿很乖的!一点都不折腾人!”
  她晃了晃暗五的手腕:“爹爹总是说谎话,五叔叔,宝儿乖不乖?”
  她坐在暗五肩头,她捂着暗五的眼睛,臧海清笑着说:“你再捂着五叔叔的眼睛,爹爹就要打你屁股了。”
  宝儿松开手,她下巴放在暗五的脑袋上,小狗一样的耷拉着脑袋:“爹爹坏坏,五叔叔好,要是爹爹打宝儿屁股,五叔叔帮宝儿打回去,好不好?”
  暗五摇摇头:“不好。”
  暗五逗弄她:“你爹爹乖乖的,比你乖好多。”
  暗五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臧海清:“给。”
  臧海清接过来:“什么?还包那么严实。”
  “论语?”
  暗五对他说:“你喜欢看书。”
  他们没什么银两,全靠暗五打猎换些东西,臧海清心里暖暖的,一本书三百文,兴许是暗五帮别人砍了一个月的柴才赚到的。
  暗五脸有些红:“不知道我买的对不对,我看人家都买。”
  臧海清笑着点头:“嗯。”
  小狗一样的眸子里有着月色的光:“欢喜极了。”
  宝儿转过脑袋就看见他的爹爹笑了:“爹爹笑了!爹爹笑的好好看。”
  她把暗五的头发都揉乱了:“哥哥去哪里了?还不回来,是不是又贪玩了?要是他贪玩的话,爹爹要好好训训哥哥。”
  臧海清笑了笑:“就你鬼主意多。”
  暗五说:“我去找找看。”
  臧海清拉着了暗五的手腕,暗五挑眉:“嗯?”
  臧海清笑的漂亮极了:“我也去。”
  苟大壮的下巴还是脱臼,他疼得说话漏风,但还是不无得意的对着虎子说:“看见没,什么叫如有天助?这就叫有如天助。就看他不顺心,现在就有人把他带走了,说不定会被那个老头给打死。”
  远处的臧海清看的清楚,他对着暗五说:“那不是山门外的几个村户家的小孩儿吗?”
  他快步走到那些孩子们面前和气的问着:“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高高瘦瘦又白净的男孩,在山门采药?”
  苟大壮瞪他一眼:“狐狸精?”
  暗五走来,低沉的说:“你在说什么?”
  苟大壮欺软怕硬极了,他立刻就拉着虎子往后走着:“没什么,没什么。”
  “我没看见。”
  走了十来米远,苟大壮才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着:“哎呀吓死了,听胖哥说那个头戴面纱的男的,武功高的吓人,要是他知道那个小狐狸精被抓走了,不得找我们算账吗?”
  虎子喊了他一声:“大壮!”
  大壮还在扶着自己的下巴:“哎呀别烦我。”
  虎子指了指苟大壮的身后:“你身后…”
  苟大壮看着虎子:“咋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见了面色极其沉的暗五:“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暗五一字一句的问:“斐儿被谁抓走了。”
  他冷眼看着苟大壮:“说。”
  苟大壮算是知道那小子的冷冽是跟谁学的了。
  他哭着说:“呜呜呜村口来了不认识的老头,可凶了,他抓走了你儿子。”
  臧海清在远处抱着宝儿,宝儿小猫一样的缩在臧海清的怀里,臧海清看见远处的暗五走来便说:“暗五。”
  暗五安抚的拍了拍臧海清的肩膀:“别怕,有我在。”
  他想在月色之下触碰臧海清的脸颊,可他不想冒犯他。
  他总是太过于在乎臧海清的感受。
  明明他也想和他在一起的。
  他看着臧海清:“你和宝儿要不要等我?”
  臧海清坚定的摇摇头:“不要。”
  暗五笑着拉起了臧海清的手:“那一起去。”
  他们三人在林间走着,像极了一家三口。
  被绑了一天的斐儿渴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朝着那些个擦着粉的太监说:“我要喝水。”
  那些个小太监们拿腔拿调的说:“喝水?”
  他们戏弄着斐儿:“来,给他撒泡尿让他喝。”
  斐儿怒骂着:“滚开,不要靠近我。”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他缓缓掀开帘子,他太过于柔弱,又太过于美丽,他眉间微微一皱,就如星君即将落泪般惹人怜爱:“住手。”
  那些个太监看见东厂监丞便一个一个跪在地上:“榕膺大人。”
  榕膺看着他们,懒得抬眼:“跟着云溪他胡闹什么?”
  有个小太监不怕死说:“公公他说这个小孩儿…”
  又说:“欠揍…”
  榕膺给了他一巴掌:“胡闹!”
  他指着斐儿:“把人家小孩儿绑来,还说人家小孩儿欠揍,我看你们才是欠揍。”
  他指着斐儿,斐儿本就如乞儿般脏极了,又经过那些人的捆绑折磨,看起来更是可怜兮兮:“给他松绑。”
  斐儿朝着那些个太监啐了一口:“呸!”
  榕膺揉了揉太阳穴:“小孩儿,家在何处?”
  “我让人送你回去。”
  斐儿朝他摆摆手:“不必了,我有腿。”
  又学着大人作揖:“后会无期。”
  榕膺觉得这小孩儿眼熟极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像谁了。
  何宸惺掀开帘子走近屋内,他和何晏霆对弈:“陛下,今日封禅怎么推后到明日了?”
  何晏霆这些年性情变了太多,狠戾非常,他冷冷的看着何宸惺:“没人在的时候,你还是喊我二哥。”
  何宸惺便执黑子和他对弈:“二哥,早日封禅,朝堂上那些个言官也不敢说什么了。”
  何晏霆白子堵截厮杀:“怕他们干什么?他们说一句,我就杀一个,杀干净为止。”
  何宸惺抬眼看着何晏霆:“二哥,这些年你的戾气越来越重了。”
  “尤其是这些年后宫无嗣。”
  何晏霆抬眼看着何宸惺,冷不丁的掀翻了整个棋盘,棋子纷纷落地:“怎么无嗣了?”
  他指着何宸惺说:“你嫂嫂给我生的有。”
  何宸惺看见何晏霆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五年前,嫂嫂他葬身火海了。”
  何晏霆颓然的站起来转过身:“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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