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是知道孟长赢审核的厉害的。
  作为天道之子的主角连那处审核都比一般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那种死去活来的审核感觉他可是在归月剑冢的审核里结结实实地领教了三天三夜。
  【审核老师求放过,拉灯了】
  ………………
  远离净化阵后重连的系统幽幽道:【……刚刚路过第十七个屋子的时候顺的,帮你看过了,是全新的被褥,放心。】
  【谁问这个了?谁问了?谁问你了?】陈慕律惊慌失措,【你快帮我把孟长赢敲晕啊!】
  照这样下去,心肯定是放不下了,某人倒是要放进来了。
  面前的孟长赢已经半跪在了被子边缘,敛眉垂眸,一举一动都不急不躁,用那床柔软的被子完全把陈慕律裹了起来,像是裹成了一个圆润的球,露出的脑袋毛茸茸的,无法反抗的“少女”自认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想用眼神把他戳成个筛子,其实看着更像虚张声势的猫儿。
  同心蛊发作地很快,陈慕律的金色重瞳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
  灯火之下,孟长赢着迷地瞧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被蛊惑似的弯下腰来,轻轻吻在眉心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上。
  然后……他身躯一顿,直直地向前倒在了陈慕律的身上。
  “成……成功了?”陈慕律还沉浸在那个湿漉漉的吻里,这才发现自己的禁言咒和定身术都被解开了。
  系统沧桑道:【嗯,成功了,花了我50%的储备电量电倒的,这主角吸收了望月之魂就是强啊。】
  “那接下来……”
  【宿主,这蛊毒本来是要在十五月圆才发作的,但现在被你们作到提前了。】系统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抓紧解毒吧。】
  陈慕律下意识地瞄了眼少年沉静的睡颜,有些为难:“可——可孟长赢他都昏过去了。”
  【哪个词怎么说来着……总之,他不能动,换宿主你动不就行了?】
  系统不再多言,轻车熟路地帮它的好宿主开好了屏蔽结界,在下线之前还极为贴心地传了一册神秘小书。
  【宿主,记得做好措/施哦。】
  陈慕律白了白脸,捧着那本印着高难度杂技动作呆愣在原地,随手翻了一翻便是打架的两人,而且这系统还特意把主角变成了两位男子。
  对着一出,他那张清秀的小脸便瞬间涨红,被吓得直接把怀里的孟长赢给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孟长赢就这样可怜地摔在了地上。
  …………
  但明显更可怜的另有其人。
  【修文n遍的ysc疑似本文最可怜的人。】
  …………
  “师妹……师妹……师妹。”孟长赢还是把头夹在他脖颈间,黏糊糊地反复含/着他的耳垂,像是衔着一块称心如意的软玉。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种紧紧相贴到能清楚听见彼此心跳的姿势,抱得很紧:“小师妹。”
  他好像闷闷地笑了几声,也可能是陈慕律早就被///顶///得脑子发昏了。在那砰砰如雷的有力心跳中,陈慕律听见孟长赢一直嘟囔着什么。
  他说:“师妹,好暖和。”
  里面……好暖和。
  他好想好想……一直一直待在那里。
  满室金碧辉煌,不熄的烛火无声跳动,落下的烛泪红得炫目迷人,像是一场特殊的洞房花烛夜。
  闭目金佛缄默如旧,只剩下昏暗里断断续续的彼此呼吸。
  久久不息。
  孟长赢是危险的泥沼,是迟来的雨雪。
  而他溺亡其中,是渴死的鱼。
  第34章
  倾月宗, 凌阳峰顶。
  灵鹤衔信而来,穿过层层云瀑,缓缓飞落在一地落白中。
  满庭梨花间,白发人半倚在树下软榻上合眼假寐, 听着那灵鹤咿咿呀呀地叫了好几声, 才闷笑着接过那封万水千山外的信。
  来自梵镜渡厄山。
  他展开信, 淡淡的佛香散开, 加盖着金字梵语秘咒的纸上写着寥寥几行字。
  谢怀卿叹了口气, 对着那两行签文看了许久,又或者说发了很久的呆。
  “别看了, 这纸都要被您老人家盯穿了。”
  一道女声传来,谢怀卿还未反应过来,那纸便已经被那来人轻巧地抽走了。
  来人一身深紫,瞧着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穿上了与长老同级的服饰,白色月珠坠下压着着一块紫玉白虎印,白虎在空中荡起, 正好露出下首的戒律二字。
  “青云,你少欺负师父这个老人家了。”谢怀卿笑着埋怨,实则自己压根没动, 任由自己这位大徒弟放肆。
  沈青云当了这么多年戒律堂堂主, 早已对谢怀卿之流脱敏了, 半点不吃他这一套:“知道自己老了还不休息, 一天到晚瞎想瞎干瞎跑,不知道多修炼修炼给自己续续命吗?”
  “哈哈……青云,为师才刚刚出关。”
  沈青云嗯了一声,眼睛还黏在信纸上就开始补刀:“这次修了七七四十九天, 一出来头发都白完了,连本体都收不回去,怪不得掉毛又掉花。”
  谢怀卿抱着自己那棵掉了一地花的梨树,幽幽怨怨地瞥了一眼自己冷心冷情不留情面的大徒弟。
  奈何沈青云什么都好,天赋高悟性佳人刻苦,就是直,不是人情世故上的直,而是一种察言观色上的不给面子。
  就好比现在,沈青云认认真真地读完了信,才终于舍得用正眼看一下她敷衍了许久的掌门:“师尊,我有个问题。”
  谢怀卿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算了……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沈青云认真道:“师尊,你是故意的吧?居然让六师弟和小师妹同行。”
  “自然。”谢怀卿干脆地点头承认了自己的缺德。
  沈青云不可置信:“那你真不怕这两小屁孩真把望月之魂玩没了?”
  “其实,是四个小屁孩。”谢怀卿真诚道。
  刚刚外出任务归来的沈堂主瞪大双眼:“那不是更完蛋?不对,还他爹的有哪两个小混球?”
  谢怀卿小心翼翼道:“你家阿龄,还有你小师妹那个表弟。”
  沈青云:……
  果决干脆如沈青云,也被她这位好师尊百年如一日的别出心裁震撼了一番。
  沈青云沉默了半天:“就小师妹那个性子,六师弟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白发青年眼神晦涩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悲悯:“青云,你不懂。”
  到底是谁被谁欺负,还真不一定。
  只希望他大师兄到时候别太激动,看在他谢怀卿兢兢业业养孩子的份上给他留口气。
  “是,我是不懂。”沈青云突然压低了声音,环顾周遭,抬手设下了一层隔音结界。
  谢怀卿挑挑眉:“小云,你这又是做什么?”
  沈青云衣摆一掀,径直跪在谢怀卿面前,高高抬起的脸上满是严肃之情:“弟子今天斗胆犯上,敢问师尊,您是不是故意骗师弟师妹去梵镜城?是不是还没放弃那个荒唐的方法?”
  谢怀卿拉人的手伸出一半,僵在半空中,面上的笑意淡得几乎不可觉察:“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白发青年叹气道:“罢了,我与你说了就是。”
  几百年前,他确实与一人约定,每十年都要在梵镜城相会。
  在离开梵镜城之前,他留下望月之魂,又何尝不是留下了一点残存的希冀,期盼一场早已经错过的诺言。
  可时过境迁,从昭玄二十三年等到奉宿二十三年,整整五百年,他再也没见过那位故人旧友。
  或许他早已经化成了岁月红尘里的一抔沙,也可能是他看不上当年那个灵力低微的梨花妖,不愿去相见了。
  “之前慧空大师向我求助,我允了,将望月之魂借给了浮光寺,也算全了他帮我守灯的多年因果。”谢怀卿笑着道,“如今他们又想求我出手,那这份力量,自然也该物归原主。”
  他如今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力量,再强求可能还会滋生心魔,倒还不然将机缘给了两个还没结婴的小徒弟,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青云蹙着眉,如释重负:“原来如此,是弟子错怪师……”
  “不,你没错怪。”谢怀卿冲他眨了眨眼,“我就是想让小慕和阿赢独处。”
  “师尊!”沈青云气得直起身,“你明明知道他们二人本就不对付。”
  白发青年静静地笑看她:“青云,别人不知,你也不知吗?”
  “当初您把六师弟从难民堆里带回来的时候,他才十岁。”沈青云辩解道,“您救下他,还收他为徒,又为之传道授业。”
  谢怀卿怀念地笑了笑:“是啊,那个时候他才十岁。”
  他第一眼见到孟长赢的时候,那孩子才十岁,便有一双沉寂如杀佛的黑眸。
  但当时谢怀卿御剑掠过又去而复返,看到的不是孟长赢,而是他的天生剑骨,还有至阳之体。
  彼时,是陈慕律身中奇毒昏睡不醒的第三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