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我下线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
  陈慕律冷哼了一声,不愿承认他当时鬼迷心窍,把发疯的孟长赢认成了识海里那个小混蛋,被某个不识好歹的人抓住了机会,狠狠地吃了一亏……若透视到衣物之下,怕是还能看见股/间/红/肿的掌印。
  真是疯了。
  胡思乱想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纸花被灵气送至桌案前,正落在陈慕律的脸旁,房门被人轻轻扣响,叫人不知今夕何夕,恍然好似回到了几日前。
  陈慕律的呼吸声都轻缓了,他抖着手摘下那朵花,拆开时却没有见到上一回的字。
  门口的人出了声:“陈慕律,去练剑。”
  果然是孟长赢。
  “不去。”屋内静了静,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躲在桌旁的陈慕律悄悄叹了口气,精疲力尽。
  孟长赢并不意外,语调依旧沉稳:“今日不去,那明日便要练双倍。”
  “双倍就双倍,我今日休沐,绝不出去!”
  现在他满身打架的伤痕还未彻底,脖子那一圈更是重灾区。更不用说……他暂时还不想面对孟长赢。
  陈慕律垂下眼,只想逃避。
  那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孟长赢,还一如既往地站在他门前,单纯地想约他去练剑。
  可那些才过去没多久的不堪和混乱还留在他的颈间,那是孟长赢的留下的标记。
  门前的人低声说着:“陈慕律,我走了。”
  他没得到回应,今夜的月亮也还未升起。
  第55章
  沐魂钟再度响起, 一遍又一遍,荡彻了百山千峰,唤醒了迟来的云。
  寅时才过半,太阳才从天边露出一角, 将远处的庞大云瀑都染上了橘色, 红云都溢出边际。
  校场上, 早课已经开始了。
  大忙人沈青云还是不见踪迹, 代课的助教又变了, 这次换成了许教习。而之前那位代课的路大师兄则被打回了原形,混在了人群之中。
  许教习站在人前:“都给我站好了, 挨个点名!迟到的、逃课的人都按照学宫守则扣分!”
  乌泱泱几百号人聚在校场上,躁动不已,一片混乱中,师子昌等人扭过头,看向人群里的路屏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里全是明晃晃的嚣张与得意。
  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的路屏山轻轻啧了一声。他身旁的孟长赢抬眼, 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群人,还有被师子昌等人众星捧月般围住的许教习, 许柏。
  “谢老头子骂了我半天, 就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来接班?”路屏山抬手靠在孟长赢的肩上, 看着眼前的混乱唏嘘不停, “我不过就是放了几个人逃课而已,这不比许大教习好?”
  孟长赢淡淡瞥了他一眼:“剑术课一共两百四十七人,你上次一下子放了一百多号人。”
  “哈,这样吗?”路屏山抱着伤雀剑假笑, “怪不得那老头子这么生气。”
  “都被革职了你还来这里干嘛?”陈慕律站在边上听了半晌,冷不丁发问。
  路屏山扭头看向陈慕律,少女身后跟着打瞌睡的宋无尽和沉默的沈椿龄,和他们隔了老一大段距离,中间也没有人敢站,硬生生空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路屏山看了眼楚河汉界,又回头看了眼孟长赢,坦然道:“明显是被谢老头子罚了呗,接下去几节剑术课我都要跟着一起上了。”
  陈慕律挑了挑眉:“确实,罚得不冤。”
  孟长赢也点头:“嗯。”
  路屏山皱着眉看向孟长赢:“你嗯什么啊?还是不是接友契的好兄弟了?你居然和她——和陈慕律合起伙来挖苦我?”
  “怎么?”
  “我和他没关系!”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一个淡然,一个激动。气氛凝滞了一瞬间,陈大小姐扭过头去拒绝交流。
  孟长赢闭了闭眼,顺着陈慕律的话往下说:“怎么会,你想多了,我们没什么关系。”
  眼看着这两人僵持不下,路屏山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话题:“我听说,沈大师姐是为了不日举行的学宫大考和宗门大比才亲自下山的,你们知道吗?”
  左右都没人回应。
  孟长赢垂眸,陈慕律低下头,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而且此次出面,沈师姐好像已经在以掌门首徒的身份接洽外客事宜了吧?”路屏山感慨道,“看来,马上就要变天喽。”
  掌门首徒是倾月宗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一代只有一人,过去的每一任基本上都成了掌门。
  “路师叔,慎言。”安静了许久的沈椿龄上前了一步,面上的笑意都淡了。
  路屏山神色微动,才想起自己这是当着人家徒弟的面在说师父的小话,抱歉地冲他笑了笑,不再开口。
  此时,前面逞威风的许教习正好训完话,解散了队伍。陈慕律顺势转身,带着宋无尽和沈椿龄便往角落里钻,离这两人远远的。
  “不对劲啊。”望着陈大小姐落荒而逃的背影,路屏山喃喃道,“你们怎么又闹上了?”
  “我的错。”孟长赢垂下眼帘,“不说了,练剑吧。”
  他提着铁剑,踏步而去。
  路屏山皱着眉看孟长赢走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劲,他这方向,可不就是陈慕律刚刚跑去的方向吗!
  路屏山抱着伤雀剑追过去时,孟长赢已经停在一片树荫下,也不等人,直接自顾自练起了倾月剑的第四式。
  路屏山他只是被罚了跟着上课,并不需要参加考核,所以便索性在树边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正大光明地开小差。
  他靠着树,视线到处乱转,没一会儿就锁定了不远处的角落里正在练剑的陈慕律。
  好巧不巧,陈大小姐练的也是第四式。
  路屏山的目光在空中飘来飘去,只不过陈慕律明显是才学到第四式,动作也不熟练,现在还要沈椿龄帮他调整姿势。至于孟长赢……
  看着眼前反复出着同一招的少年,路屏山扯了扯嘴角,有时候他真有点搞不懂这位好兄弟。
  “孟师弟啊,你要不换一式练练呢?这第四式看得眼睛都累了。”路屏山幽幽叹了口气。倾月六式中就数第四式最为繁复困难,孟长赢这变肽一丝不苟地练了几十遍都不歇一下,他看着都累了。
  孟长赢轻喘了一声,手上动静不停,正重复着其中一道持剑翻腕的动作:“不必。”
  路屏山悄悄往陈大小姐那儿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少女正卡在这一步。
  路屏山又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他算是对这两位冤家祖宗无话可说了,莫名其妙地针锋相对,闹得天翻地覆,彼此冷着却还要互相监视。
  “屏山,许教习来了。”孟长赢停了剑,低头对他提醒道。
  许教习这个刺头的名儿路屏山也知道,学宫弟子也曾在私底下偷偷评过,就说这许教习讲课枯燥,能进学宫全靠家世,架子比谁都大,罚起人来最是心狠。
  路屏山倒是不怕许教习,只怕这人想之前那些世家子一般跑到谢掌教面前去搞他的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慢悠悠地自树边爬起来。
  定眼一看,许教习来是来了,但还站在陈慕律三人面前,神情倨傲,不用看也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贬低批评之言。
  孟长赢撇开眼,脚下大步流星,只抛下一句:“我去看看。”
  路屏山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无奈地对天一叹,也追了上去。
  “离学宫大考还有几日,咱们陈大小姐怎么才练到第四式啊?不会真以为华京仙境能把一切都给你买通了吧?”
  陈慕律攥着剑,没有开口,反而让面前的男子更加起劲了:“有些人不学好,那是因为他骨子就是未曾开化的蛮夷,即使堆了再多的身外之物,也是矫枉过正,徒增笑料罢了。”
  “你这人什么意思?”宋无尽已是忍无可忍,“什么未开化的蛮夷?”
  “谁对号入座便是谁。”许教习冷嗤一声,“宋无尽对教习无理,剑术课的基础扣十分。”
  沈椿龄眉头紧锁:“许教习这样武断行事,恐怕有失偏颇吧?”
  “差点忘了你这个不学好的东西。”许教习白了他一眼,横竖沈青云那死女人也不在,“既然如此,你也配他一起可好?”
  “你!”
  许教习不屑开口:“谁敢再反驳,就再扣十分。”
  剑术课的考核共分为课上基础和剑招考核,课上的基础分有五十分,刚好占了一半。若是扣过四十分,无论剑招学得多好,最多也只能拿个合格的丙等了。
  宋无尽眼里都在冒火,被沈椿龄拉着拦下了。陈慕律提着潋虚剑,始终未发一言,只是淡淡地盯着许教习,还有从不远处赶来的孟长赢与路屏山。
  许教习皱起眉:“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练剑啊!就你陈慕律这个水平,拿个丁等都……”
  “教习这是在做什么?”孟长赢缓步上前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平和,字里行间又露着锋芒,“剑术一课,负责打分的应当是沈大师姐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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