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只不过,无论是谢怀卿沈青云,还是路屏山,都不知道凰灵玉之事,更不清楚那一夜……他与陈慕律所经历的一切。
  “兄弟啊,你真是这个。”路屏山长吁短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孟长赢挑了挑眉:“嘴巴闭紧点。”
  路屏山拍着胸脯保证:“哎呀你也知道的,我没别的朋友,最多讲给伤雀听。”
  “行,信你一回。”孟长赢掀起眼皮看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怪不得突然把这种机密告诉我,原来是利用我。”路屏山故意捂上心口,“为兄真是伤透了心。”
  “三册剑谱。”孟长赢加上筹码。
  路屏山立刻回道:“外加你再陪我对练十日,答应就说条件。”
  孟长赢眨了眨眼:“我要你去教陈慕律练剑。”
  对面的路屏山斜着靠在树干上,闻言差点没靠稳,叼在嘴里的那根草都掉到了地上。
  “你又犯什么病?”路屏山疑神疑鬼地上下扫视了他一圈,“你是孟长赢吗?”
  孟长赢点了点头,表示如假包换。
  路屏山面无表情:“呵呵,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你答应吗?”孟长赢还是盯着他。
  “为什么是我。”路屏山如丧考妣,“陈慕律不是找了沈青云给他加练吗!人家元婴第一!宗门首徒亲自一对一私教!你找我干嘛?”
  孟长赢平静地说:“大师姐日理万机,必然没空时刻照看他,还是你更适合。”
  路屏山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阵子:“说真话。”
  孟长赢垂眸:“这就是真话。”
  路屏山安安静静地凑过去,盯着面前这位冷淡的少年,一字一顿道:“可是孟长赢,你心跳乱了。”
  孟长赢回望着他:“冰灵根中蕴含的寒冰之力时常会压制心脉,这很正常。”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路屏山叹了口气,“但是教陈慕律我可没把握。”
  沈青云的招式太过刚强,路屏山则海纳百川,过于独特,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陈慕律在短时间内能完全受得住的。
  孟长赢挑了挑眉:“按照我说的教就有了。”
  “那为什么你怎么不去?”路屏山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害羞了?”
  少年顿了顿:“我陪你对练半个月。”
  “当真?”
  “除了十五那一日。”
  路屏山追问:“怎么十五就不行了?”
  “休息。”孟长赢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你这种一天十二时辰里都要掰出二十四个时辰练剑的人?路屏山挑了挑眉,眼神中都带上了疑惑。
  孟长赢冷笑:“不答应算了。”
  “别啊,我可太答应了!”路屏山得了便宜,自觉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又靠回了树干上。
  百无聊赖,他悠哉悠哉,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陈慕律,一会儿看看偷望某人练剑的孟长赢,心中一动。
  叹了口气,路屏山闭上眼假寐。这宗门向来四季分明,怎么才入了秋,就好似春天快来了?
  第64章
  又是一日的痛苦拉练。
  挥剑不知道第几百下后, 报时的沐魂钟姗姗来迟,终于结束了陈慕律长达一个时辰的痛苦。
  钟声慢慢悠悠地回荡在天地与群峰之间,激开了一片又片的云。陈慕律已经不记得这是沈青云训他的第几日了,但他现在一听到沐魂钟就如释重负地想席地而坐, 就像现在这样。
  沐魂钟都没敲完, 目送着沈青云的背影消失在风中, 陈慕律已经条件反射, 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事情越来越多了, 沈青云走得也越来越快。现在不止是戒律之事,宗门大比之事, 还有宗门大大小小的事,重要的不重要的,紧急的不紧急的,全都被长老们心安理得地砸在了即将升任掌门首徒的沈青云身上。
  本来沈青云不怎么爱在宗门里御剑,但这一阵子,她人都恨不得就活在剑上。四面八方全是活,连轴转都干不完, 沈青云眼睛里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上都带些班味,连带着陈慕律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死人感。
  陈慕律顶着一张惨白的脸, 心无波澜:【老样子。】
  系统欲言又止:【宿主……】
  正好一片云被钟声推动, 遮住了下午的太阳, 陈慕律闭上眼:【少说话多做事, 快点给我兑换。】
  系统:……
  电子音滴滴滴滴响个不停,陈慕律点开后台的仓库,又是好几瓶灵力补给药剂,自从开始被沈青云一对一教学之后, 他就离不开补给了。
  一边灌着补给药剂,陈慕律一边面无表情地感慨:【我可太爱练剑了。】
  按照游戏的套路来解释的话,沈青云有点像烧血流打法,一招一式都很霸道,只要打准就能对对手产生较大的伤害。但缺点是会消耗大量的灵力,很容易后劲不足,所以需要强劲扎实的基础。
  但很明显,扎实的基础这种东西,陈慕律这个半吊子一时半会儿是肯定没有的,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每天拉练之后灵力入不敷出的状态,只能靠系统外挂保命,继续练剑。
  沈青云很忙,招式也不适合他。到时候陈慕律每次上台比试之前估计都要给自己猛灌灵力补给药剂。越走到后面,他面对那些筑基后期的弟子就越吃力。
  他走进死胡同里了。尝试坚持了这些日子,陈慕律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系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语气担忧:【宿主,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陈慕律幽幽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一个字,熬。
  他认识的剑修很多,但是能力强的剑修还真没几个,能教他的更少,愿意教他的根本没什么人。而且,他也不可能再去找孟长赢。沈青云已经是他厚着脸皮能蹭上的最优选了。
  灵力补给药剂已经起效了,陈慕律又坐了一会儿,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灵气慢慢在丹田中汇聚,充盈,游走。
  疲倦都消散,他撑着潋虚剑起身,不再想其他。毕竟按照计划,他今日还要练至少六个小时的剑。
  只是他的计划很快又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练到一半,一道火红的灵气长了眼睛一般,拐着弯地打在他左肩上,身后一道散漫又嚣张的声音同时响起:“抬肩啊。啧,这招谁教你的,动作都不到位。”
  都不用回头,陈慕律就知道这个欠揍的人是路屏山,但于剑法一道上路屏山深有造诣,他说不出一句反驳,只是收了剑,面色不善地回头,瞪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挑刺的人。
  路屏山死猪不怕开水烫,反而冲他歪头一笑。
  陈慕律面色不善地审视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来帮你。”路屏山冲他挑衅般笑了笑,“是不是内海忽衰,四肢乏力,怎么练都练不到位?”
  “是不是灵气难聚,心绪郁结,夜不能寐?”
  少女冷着脸,提剑叉腰,看他继续高谈阔论。
  “多半是肾虚了!”路屏山一本正经地下论断,“所以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陈慕律忍无可忍:“我去你的路屏山,你才虚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别拔剑!”路屏山嘴上求饶,实则身子快速后撤,躲开了泛着紫光的潋虚剑一击。
  陈慕律眼角眉梢都带着薄红,显然是气上了头,挥剑毫不客气:“你有本事别跑啊!躲什么?给我回来!”
  又是一道剑气扑空,荡起整片婆娑的树影。
  路屏山灵活得不行,躲来躲去,任由陈慕律怎么出剑,都只是挑衅躲避。
  “这剑差点意思。”
  “这一剑好!”
  “别急,脚步有点乱啊,节奏稳住。”
  “再来啊,陈师妹别泄气。”
  路屏山又躲过一剑,中途被陈慕律的假动作一拦,剑气便削下了一绺头发,他半点不恼,反而眼睛都亮了:“这招有点东西啊!声东击西,移花接木,妙!”
  陈慕律咬牙切齿,手上动作不停:“住嘴!你烦死人了!”
  路屏山挑挑眉,反身躲开迎面的一招:“那是我更惹你烦一点,还是孟长赢更烦一些?”
  这下陈慕律不回话了,向上的眼尾绷到了眉梢,眉心坠晃得像即将坠地的水滴,他冷着脸,只闷头出剑。
  路屏山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动作,站在原地不动:“陈大小姐,你心乱了。”
  “刀剑无眼也可避,眉目含情却伤人。”
  “这一招,你出错了。”
  路屏山仰天笑起,视线最后停在远处重重宫殿仙峰之上。一声清脆剑鸣后,伤雀出鞘,不过顷刻剑气便如赤红烈火烧起一片。明明出的就是陈慕律那一步错招,却有燎原之势。
  他仍笑着,身形忽而变幻,一剑便如鬼魅般飘了出来,刺开了那一道无形的屏障,直向陈慕律而来:“看好了,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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