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靠,路屏山这**来真的!】
眼中映着那一整片的红光,陈慕律锁着眉,硬着头皮抬手迎上,潋虚剑铮鸣向前,紫红纠缠不过片刻,那柄伤雀便擦着剑气抵上了陈慕律的肩。
路屏山挑挑眉,伤雀在他肩头拍了拍:“对招收势出错都可以,但若以后上阵迎敌可怎么办?”
陈慕律白了他一眼:“仙魔两域已经休战几百年了,迎哪门子的敌?路屏山你说话这么晦气干什么?”
仙域每五百年改一次年号,上一个年号便是昭玄。彼时一场战火烧穿仙魔凡三域,将这片大地最后一点灵气都快耗尽了。纷扰了近百年后,那把险些灭世的火最终在昭玄一百七十五年停歇。
如今正是奉宿十九年,天上人间已经太平了三百余年。
“其实倾月宗与你同辈之人,没几个靠得住的,孟长赢算是意外之喜了。当然,倾月宗还好点,隔壁其他几个宗门那才叫一个惨,名额是都招满了,一看质量——”路屏山含笑摇头,“,他修士我就不说了,反正剑修都是一帮装货一帮烂货,全是技巧没有一丝感情,连个能看的金丹期都少,元婴更是没有。”
筑基期的陈慕律:……
他死气沉沉地看了路屏山一眼,怀疑这人是在内涵自己。
“哎呀对不住了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路屏山窥着面前少女变幻莫测的神色,这才发觉失言。毕竟这倾月宗“最负盛名”的废柴,可不就是陈慕律嘛!
路屏山若无其事地笑得更灿烂了:“呃……我的意思是,陈师妹学了不过短短几日,就能在学宫考核位列前茅,那资质……呃不对,那悟道之心和勤勉自然是有的。”
陈慕律冷着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屏山又挤出一点笑,企图让自己更友善耐心:“只要你跟着我练,我路某人保准把你带进筑基榜前十!”
“就凭你?”
“就凭我。”
陈慕律悠悠打量了他两眼,把路屏山从上到下都扫了个遍:“你会这么好心?我可不信。”
路屏山一时语塞,对着陈大小姐还未收起的潋虚剑,心中一阵绝望,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孟长赢说什么好话,他都不会再管这两位祖宗的事儿了。
在肚子里搜刮了半天,他慢慢开口:“你就当我在攒功德,不行吗?”
“你?”陈慕律轻嗤一声,“攒功德?”
路屏山面不改色:“对啊,咋了?”
一瞬间,陈慕律笑得温柔,轻声细语道:“丧尽天良,不用再攒了,都投胎去吧。”
语毕,他立刻转身,径直离开。
观看了全程的系统:【宿主,为什么不答应呢?】
陈慕律挑了挑眉,回道:【你不是让我维持人设吗?我在维持人设啊,和主角团关系这么紧密干什么?】
就他和路屏山这八竿子打不着、一竿子打着了也因为主角起冲突的关系,路屏山怎么可能攒功德攒到他身上?
陈慕律垂眸。
那不是路屏山,是孟长赢。
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光屏重新浮现在陈慕律眼前,他目光偏移,望下左下角处的那一块任务栏。
那个被他刻意遗忘了好久的任务此刻已经排在了最前面,后面还跟着一道实时更新精确到秒的倒计时。
【主线任务:解除本次同心蛊之毒。(还剩2天9小时23分54秒)】
原来学宫考核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他也……这么多天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倾月剑法他翻来覆去练了上千遍,把那一招一式都吃透了,已经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在问剑台上那一舞后更是感悟良多。后来再练,已是剑随神至,这几日,即便是被沈青云训到精疲力尽,也没有出过今日这样明显的破绽。
刀剑无眼也可避,眉目含情却伤人。
阳光破云而出,盈透了一旁满树金黄的银杏。倾月宗的灵植生命很漫长,但从不是一成不变,四季都新景。
银杏簌簌地落,陈慕律慢慢移开了视线,垂下的眼睫长而浓密,像一片叶,遮住了还未被照亮的泛金重瞳。
一叶障目,一叶知秋。
第65章
骤雨初歇, 吹落一地秋色。
戒律堂屋檐下还淌着雨水,先是一串,后是一滴,连着不断地往地上砸。
宋无尽蹲在堂下, 和一旁的老黄狗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看着那狗嘶牙咧嘴的样子吓得不敢动, 只好僵着身子低头数着那水珠。
数到第一百零三颗的时候,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彩翼鸾鸟, 一动一随,绣在鞋头上, 最顶端还缀着对小粒明珠。
哦,这是他送的。
宋无尽后知后觉地抬头,几步之外,沈椿龄抱着一叠帖子,浑身上下是单薄的紫。
潮湿的风吹起他的薄衣,淡黄色的流苏晃开,缠在他清瘦的腰上, 露出那颗白月珠,还有那块刻着“戒律”二字的墨玉牌。
宋无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即使已经在倾月宗住了一年了, 他还是不太习惯沈椿龄的身份。他印象里的沈椿龄很爱笑, 但他说什么都不扫兴, 他去干什么他都愿意帮, 虽然比较安静,又讲义气又体贴。
往日里和他一起胡闹的好兄弟其实是全宗鬼见愁沈青云的徒弟,现在还接管了戒律堂内大半的事务,这事怎么看都很惊悚, 写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咚,很闷的一声,不知道第几滴水珠落进眼前的水坑里,宋无尽好像突然懂了,他盯着向自己走来的沈椿龄,愣愣地想:怪不得沈青云看不惯自己,这样算起来他好像是在带坏人家的乖乖徒弟,下一任戒律堂堂主。
事务忙,也不知他连轴转了多久,沈椿龄神色郁郁,眉目低垂,消瘦得有些过了,走起路来衣袖穿风,整个人瞧着都空荡荡的。
宋无尽忽然有些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便想站起来去迎他,结果蹲得太久,一起来就犯了麻筋,向前扑了两步还不稳,还差点踢到边上卧着的老黄狗。
一段狗吠后,帖子落了满地,宋无尽倒是没沾上水,他直接摔进了沈椿龄的身上。
屋檐还在滴水,正好浇在宋无尽的头上,湿了额发,沾湿眼尾,顺着他的脸颊而下,流到下巴又滚进了脖子里。雨水很冰,一滴两滴,宋无尽本能地颤了下,喉/结轻动。
目送着那滴水滑过喉/结,滑入那段白似玉的脖颈,沈椿龄闭了闭眼,不再看他濡湿的衣领:“宋无尽,起来了。”
声音虽轻,但他推的力道可就重了,宋无尽好看的五官皱在一起,说着脚麻了动不了,任自己这位好兄弟推着,慢慢在廊下站直了身子,也不再被滴到水了。
“能站稳吗?”沈椿龄叹了口气。
宋无尽要哭不哭:“不太行。”
“不行就扶着柱子。”沈椿龄体贴地拉着他的手把上一旁的木柱子,自己转身去捡帖子。
方才情急,大半的帖子都天女散花般被撞开了,落在满地的潮湿里。沈椿龄一本一本捡起来,使了个清洁咒,把那些沾了水的帖子恢复原样,收在一处。
宋无尽垂着头,头冠上那一串金灿灿的流苏坠子也垂下来,亮得晃人心神。他委屈巴巴,开口便是告状:“你们戒律堂怎么连狗都这么凶啊。”
沈椿龄闻言低下头,被宋无尽说是很凶的狗正蹭在他脚边,绕着那颗小小的明珠打转。
他抬眼看向宋无尽,眼中不自觉带了些笑:“因为你蹲的位置是他的窝。”
“喔。”宋无尽往后退了一步给狗让路,结果那黄狗成了精似的挤到了两人中间,朝着沈椿龄摇尾巴。
宋无尽不可置信地又被挤退了一步:“你看看它!”
沈椿龄无奈地调解一人一狗:“白白,坐好。”
白白汪汪汪连着叫了好几声,乖乖地走到了一旁,依依不舍地对着他摇尾巴。
宋无尽还呆呆站在原地。
沈椿龄对他笑了一下:“无尽,我先进去放一下帖子可以吗?”
宋无尽点头:“可以可以。”
“那你让开。”沈椿龄还是笑,但宋无尽却觉得他有些生气了,连忙也站到了一旁,和白白一起看着他走进屋内把帖子都放下。
帖子被分门别类地摆好,沈椿龄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一人一狗扒拉着门,都伸长脖子睁圆了眼等着他。
宋无尽眼型本就偏钝,眼尾自然垂着,目光灼灼地期待着什么。沈椿龄看着,嗓子便哑了声,忘了方才打好的腹稿。
看他杵在原地看自己,宋无尽不自然地眨巴眨巴眼:“小椿,你好了吗?”
“这些是已经处理好的,正厅里还有一半。”沈椿龄低头,拿起帖子又放下,“宋无尽,你怎么会来戒律堂?”
宋无尽不回答,闷头想去摸底下那条狗,但老黄狗在沈椿龄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是两样的,他手还没挪近几寸就收获了白白低吼的警告。
“这么凶。”他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还叫白白呢,性子也不白啊,而且它不是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