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首徒沈青云,目无尊长,心胸狭隘,手段残暴,煽动同党扰乱宗门大比,罪无可恕。即日起,罢免沈青云倾月宗首徒之位,缴其白虎印,削去戒律堂堂主之职,押入后山静思崖面壁思过十年。”
“掌门!”谢掌教慌忙抬头想要阻止,“纵然青云有错,但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虽然有失偏颇,但入静思崖是否……”太过严重了。
只是他话未说完,下首的孟长赢忽然吐出一口乌血。
谢怀卿语气没什么起伏:“孟长赢,我本该重重的罚你。看在你力护同门的份上,就去静思崖面壁三年吧。”
“多谢师尊。”孟长赢抬手行礼,“弟子认罚。”
谢怀卿垂下眼:“涣灵散之毒已经深入你肺腑,罪魁祸首判了何罪?”
“回师尊,还未判罚,只是羁押。”沈青云低头回道,“除孟长赢外,还有一百余名弟子深受其害。”
谢怀卿嗯了一声,笑了笑:“霍乱宗门,当杀。”
第86章
谢怀卿淡淡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清俊僧人:“一别多时, 不知慧空大师如今可还好?”
慧慈含笑道:“阿弥陀佛,师兄一切安好,多谢掌门挂念。”
“那便好。”谢怀卿短暂地弯了弯唇,“天道之言虽然公正明晰, 但于解信之人也有不小的反噬, 今日辛苦慧慈佛子。我记得万书阁内有段失传已久的天佛残卷, 倾月宗留着也是无用, 不如赠与佛子。”
慧慈笑着应下:“谢掌门盛情, 小僧便却之不恭了。”
殿内来使心思各异,谢怀卿转眼便将几个有头有脸的宗门使者点了个遍, 最后才又抬眼看回次席上的律乘雪。
“律三公子。”他语气温和。
律乘雪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师叔见外了,您还是如从前一般唤我阿雪便好。”
“从前是从前,你如今大了,主意也大,称谓自然是要改的。”谢怀卿很平静地看着他,“倾月宗的确对慕律有愧,那今日这一切便由我做主, 都交给华京仙境处理,倾月宗所有人都不得插手,包括我本人。”
律乘雪正色道:“多谢掌门成全。”
谢掌教已经呆住了, 他的视线绕了一大圈, 和一侧看热闹的贺兰蓠对上了眼。
后者漫不经心地撇开眼, 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他别去蹚这趟浑水。
果不其然,谢怀卿又淡淡补了一句:“大师兄向来风风火火,性子急,你把这些凶手带回去也好。慕律是我的徒弟, 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过错,这件事我自会修书一封去你父母面前告罪。”
“父亲母亲年岁已高,最宠我这个妹妹,自然是会多关心些,这是人之常情。”律乘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倒是师叔言重了。”
谢怀卿也笑了笑,视线停留在他和陪在一旁的何衔枝身上:“你的事情我不做不了主,相信律家主自会管教。”
“那掌门师叔也该先解决好倾月宗的内部之事。”律乘雪一手揽上何衔枝的腰,又被对方轻轻推开。
白发青年若有所思,轻轻颔首:“是这个道理。”
转瞬间,几朵梨花自他袖中飘落,在半空中忽然拐过一道刁钻的曲线向着观礼台上被捆的那堆人,白花似锋刃般破空袭去,一下便割了喉。
花瓣太轻了,割开皮/肉都没有一点响动,只有半点短促的闷哼,自那被堵了口的长老漏风的喉管理混着风透出来,又消散在风里。
孙玢承一双眼瞪大,面色泛着紫,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朵卑贱又轻飘飘的花夺去性命,死不瞑目。
泛滥的血色很快染红了一地,也很快便流尽了。
他温和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又落到了远处的皓月榜上:“让诸位受累了,既然皓月榜前十已出,那这宗门大比便在此结束吧。”
至此,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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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日,光景剧变。
世家出局,突破了化神中期的谢怀卿出关,重新接手宗门事务,将整个倾月宗彻底洗牌。
沈青云和孟长赢被匆匆押入了静思崖,戒律堂主事沈椿龄临危受命,接过白虎印继任了堂主一职。贺兰蓠掌玄武印,晋升学宫祭酒。
热闹散去后,某些人才纷纷反应过来,上书请求撤下孟长赢的魁首之名,却发现万月录上早已深深刻下了皓月前十的名讳与师承,凌阳峰独占鳌头。
风雨如晦,各宗来使纷纷离去,慧慈带着两封天道之言和天佛残卷启程回山,律乘雪则顶着三十道召他回华京的急令,继续悠哉悠哉地赖在倾月宗。
因为在一片兵荒马乱里,陈慕律的生辰终于要到了。
一大清早的,陈慕律才刚起床便被吵醒了。
“这个是山隐峰的陈师姐送的墨玉头面,那个是药筠峰的林师姐……”
“让一让都让一让,从华京来的贺礼放这边——”
轰隆如雷鸣,效果堪比金丹雷劫,成功把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才睡的陈慕律给吓醒了。
【宿主,早安。】
陈慕律在床上坐起,扶额:【谢谢,不是很安。】
这两天梦里全是打雷,他还梦到天道发现了系统这个外挂,觉得他金丹劫的天雷劈得不好要重新劈,把他又劈了个里焦外嫩。
【宿主……淡定。】
轰隆隆,外头很应景地炸了起来。
……这怎么淡定啊。
陈慕律抓狂地下了床,跑到洞府门口大喊一声:“别吵了!”
他气势汹汹地抬头,正对上了正在花圃里放炮仗的宋无尽,在白玉桌上煮人参茶的律乘雪,还有守着一碗不明物体的何衔枝和沈椿龄。
好诡异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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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峰,洞府外的花圃前。
陈慕律在桌前坐下,和那碗三人合力完成的“大作”面面相觑。
陈大小姐战术性地向后仰了仰:“你们怎么想到要做这个的?”
宋无尽殷勤地把筷子递到他手上:“我说冬至日要吃饺子,小椿说吃的是汤圆,三哥说要有面。”
接过筷子,陈慕律诚恳地发问:“……所以你们给我煮了碗什么?”
“荠菜饺子芝麻汤圆炖面条。”
“那为什么饺子是黑的?”
“呃……其实是汤圆的馅。”
“荷包蛋上长苔藓了?”
何衔枝小心翼翼搭腔:“那个好像是荠菜。”
陈慕律用挑了两筷子,顶出一大块白花花的面疙瘩:“饺子面皮掉汤里了?”
律乘雪倒了杯灵参茶,缓缓推到他手边:“你是寿星,你说得对。”
陈慕律一愣:“啊?!”
他低下头,盯着那碗面看了又看。果然冬至没有习俗是吃面条的。
原来是长寿面啊。
他以前没怎么过生日,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原主的生辰。
修真界的修士一般过了炼气期便会辟谷,陈慕律还没进化到这种地步,但宋无尽他们几个却是早早习惯了辟谷,对这些习俗并不了解。
所以这几人能做出这种饺子汤圆面条乱炖的成品再正常不过了。
迎着三道满怀期待的目光,陈慕律视死如归地翻动起来那碗面。
【帮我屏蔽下味觉,谢谢。】
【宿主,别……】
刚刚吃到一半,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便飘了过来:“哦呦,谁家面糊成这样了,这是得是放了多久没吃?”
陈慕律循声望去,路屏山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跳出来,吊儿郎当地杵在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陈慕律显然是被他这不请自来还怡然自得的姿态吓着了,喊他名字的调子一次比一次高:“路屏山,你来凌阳峰干什么?”
宋无尽不满:“路师兄你怎么说话的?这哪里糊了?”
路屏山瞄了眼那碗色彩纷呈的东西,哈了一声。
托系统的福,陈慕律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口芝麻荠菜面糊汤咽下,脸不红心不跳:“没糊,刚刚好。”
“哈,你们凌阳峰不是装冷淡就是嘴硬,没意思,真没意思。”路屏山往后一仰倒,自来熟地坐到了后边的秋千上,下了最后论断,“而且一脉相承的疯。”
律乘雪掀起眼皮看他:“路屏山,你是路老阁主的那位嫡孙?”
沈椿龄淡淡补刀:“一脉单传,确实没有庶。”
陈慕律啧了一声:“什么年代了还嫡不嫡的,你到底来干嘛?”
“路过,本来想看看你师兄的,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他被关起来了。”路屏山无奈地耸耸肩,“正好你这里闹哄,我好奇,就来随便逛逛咯。”
大比之后,孟长赢即刻被押入了静思崖。
律乘雪冷哼:“花言巧语。”
路屏山唉叹一声:“陈大小姐过生辰,我来送个人情。”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变出块红玉印,随手丢给陈慕律。
陈慕律一接,身侧的沈椿龄却率先惊呼出声:“这是朱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