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有点恶心。”陈慕律有点被他无语到了,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那些雾脸的表情更臭了,整个雾气漩涡高速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越收越紧,好像一个即将成型的巨大虫茧,一步步掠夺狭小的空间,好像要将渺小的二人彻底扼杀。
  孟长赢莞尔一笑,那把其貌不扬的铁剑自半空中一剑劈下,将如茧缚般的雾气从高处划开一道裂口!
  路屏山在外头焦急发问:“没事吧?”
  青年抬手接剑,扬声道:“我引开这些东西,你们先走,别忘记雪参草!”
  “不是……你别乱来!!!”
  路屏山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峰,果然,某人也没有让他失望。
  抛下这一句话,孟长赢拉起正懵着的陈慕律,立刻转身跑向身后的陌生洞穴。
  “我草你大爷的孟长赢!”
  浓稠的黑雾被一剑劈散,滴滴答答地留了一地的满是血腥气息的黑水。风声呼啸,像是被啄去双目的鸟,尖鸣不止。
  陈慕律被他拉着,跑得踉踉跄跄:“孟长赢你疯了吗?这是干什么!”
  他笑着:“看不出来吗?”
  狂风席卷而来,他只是轻轻勾起唇角,梨涡浅浅,什么冷漠稳重都丢在一边,好像山崩地裂都挡不住他那一身的意气风发。
  “当然是带你私奔。”
  铁剑清鸣一声,绚烂的剑光荡开前路荆棘阻碍,忽明忽暗的光影透在青年的脸上,点亮了他熠熠生辉的双眸。
  陈慕律晃了晃神。
  身后是卷土重来的雾潮,他们相拥在窄小而隐秘的洞穴中,御剑飞出这一方天地。
  逆行的风吹得他耳鸣阵阵,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他被青年揽在怀中,一瞬间只能感受到孟长赢滚烫的体温。
  铁剑绕过南山,凛冽的剑气烧不尽周遭的毒雾,不知道辗转飞越了多少山峦危峰才甩掉那些阴魂不散的黑雾。
  无名陡崖上,铁剑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隐蔽洞穴。潦草设下的结界后,是跌跌撞撞倒下的青年。
  冰系寒凉的血也会因欲念而滚烫,再冷淡自持的人也会因渴求而主动。
  孟长赢眼神迷离,急切地追/吻/了上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一路强撑着的一线清明都在那紧/密/相/贴的怀抱中燃烧殆尽了。
  “孟……唔!!”
  他终于如愿以偿,将那一处绽放的花衔入唇舌。
  “师妹……”青年眼眶里翻涌着难以熄灭的欲与渴,“陈慕律……救我。”
  陈慕律抖若筛糠,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他感觉到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剧烈的动荡撕扯着他的筋脉,灵力在他体内疯狂乱窜,整个人像是失灵的钟摆,陷入了一场持久的无序。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蛊毒复发了。
  “不对……这不对……”
  同心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复发……怎么会……
  孟长赢垂下眼眸,欲盖弥彰。
  他温顺地埋首在陈慕律颈间,含/着他温热小巧的耳垂。双手一路向下,在陈慕律的颤/抖中蜿蜒起伏,最后拇指扣在后腰,修长的四指缓缓扣/入凹陷谷地。
  陈慕律的皮肤很白,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还是白得炫目。就像圆润光滑的夜明珠,发散着一种独特的光芒,无声引诱着误入此地的人。
  汗珠自蝴蝶骨处滑落,顺着背脊淌过精//瘦的腰,盛在浅浅的腰窝里,一耸一动,甩向了更低处的谷地,像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一路延绵,最终融为一体。
  孟长赢唤着他的名字,将吻化作了标记,仔仔细细丈量了这片角落。他要拆下他身上的重重枷锁,在旧钉伤痕上覆盖密密麻麻的烙印,他要把这片漂泊的岛圈入自己的领地,圈禁永世。
  他要朝夕相对,要意/乱/情/迷,也要心甘情愿,此生不改。
  陈慕律打着颤,惶恐和惊惧将他绑架,灵魂被蜂拥而上的欲和痛推上了云霄,高高悬起再也找不到落点。
  崖外落下一阵淅淅沥沥的雨,雾蒙蒙的水汽凝湿了他的眉眼。他懵懵地睁开眼,和孟长赢对视。
  隔着崇山峻岭,隔着阴差阳错。
  在这场久久等不到尽头的雨里,孟长赢俯下身,虔诚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一身潮湿,狼狈不堪。
  至死才方休。
  第120章
  雪祭大殿。
  三日前, 浓稠如墨的毒雾忽然笼罩了整个秘境,珠灯中心的琉璃花也染上了淡淡的黑气。投射在半空中的景象一块一块变成了黑色,泛起一阵浓重的死气。
  珠灯失灵,一片黑暗中只剩下同源珠海亮着, 在地图上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弱光亮。
  众目睽睽之下, 律乘雾半步未退, 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珠灯, 将黑雾硬生生压散了一半。
  如今, 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
  期间不断有弟子捏碎同源珠回到大殿,大约有五成的人选择了淘汰, 另外几百个金丹元婴的弟子依旧坚持在秘境中,依然不愿离开。
  没有任何宗门选择退出。
  大殿中,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仙域幅员辽阔,修士众多,可资源再怎么分配,也满足不了人心。
  魂虚秘境太久没有出现了, 谁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奇珍异宝,多少千百年难遇的机缘呢?
  若宗门能有一个得了机缘,直接破境……那死几百个金丹元婴的弟子又如何。
  所有人都在赌。
  混乱亦是良机, 万一自己宗门的弟子可以在混乱中拔得头筹, 一举夺魁呢?
  盛会魁首可从不是虚名, 一个魁首便意味着巨大的资源。
  周围的飞鹰卫严阵以待, 律乘雾忽然吐出一口黑血,再也支撑不住:“这不是普通的毒雾,里面有魔气。”
  “魔气?怎么会有魔气?”
  “什么?!那我们的弟子怎么办?”
  谢掌教皱着眉,咳了几声:“律家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闹成这个样子……”
  律风尽掀起眼皮,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为今之计,只有一字,等。”
  飞鹰卫骤然暴起,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剑悬在眼前,周余泽再也按耐不住:“律风尽,你要造反吗?!”
  “谁要造反?”
  来人未配金玉,腰间只挂着一枚纯白月珠,黑衣黄襟文武袖,逆着风雪而来。
  濯风剑破开风雪,直接在周余泽颈间破开一道极深的血口。
  “要造反的,是你吧?周门主。”
  -
  大雨倾盆,风驰云卷。
  毒雾遮蔽天日,黑沉沉的云覆在雾前,一层又一层,连一丝残光都吝啬。斜风骤雨中,一切都压抑到了极点。
  陈慕律悠悠醒转。
  南沧珠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一方窄小的洞穴,他挣扎着从孟长赢怀里挪了出来,收拢的衣襟勉强遮掩了一身的青|紫。
  暧|昧的红|痕自耳后绵延至裸|露在外的脖颈,最后没入衣领,如同被包裹住的牡丹,柔软多汁的花瓣舒张绽开,挤出花纸之外,露出一点引人遐想的红。
  艳|丽,糜|烂。
  当然,孟长赢也没好到哪里去便是了,前胸后背全是红红紫紫的划痕和掐痕,两个人都狼狈地不像是在解毒,反而像是在打架,决一死战的那一种。
  刚刚挣扎的动作太大,弄乱了青年的衣袍,对着孟长赢前胸上红|肿的咬痕,陈慕律沉默了好一会儿,热意再度翻涌席卷,烧红了面颊。
  他瞥开眼,看了看系统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之前孟长赢在石碑前设阵,又带着他一路逃跑,消耗了过多的灵力。眼下他才退了热,精疲力竭地睡去了。
  陈慕律给自己灌了几瓶灵力补剂,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终于沉下心来,反复回想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
  具体的情节有些偏移改动,但大致的走向居然没有变,神邪剑封印被破,孟长赢还是与大部队分散,逃到了隐蔽的无名陡崖。
  只不过这一次,陈慕律也阴差阳错地被他拐来了。
  【系统,你在吗?】
  电子音凉凉道:【呵呵,难为宿主您还记得我。】
  陈慕律讪笑:【别生气嘛……】
  他当时冲动地追着孟长赢而去,现在又莫名其妙被孟长赢带到这一处陌生洞穴中……
  系统淡淡点评:【命真大。】
  陈慕律不语,只是一味地低头,试图逃避。可惜他们这一身的印记和混乱的“案发现场”根本遮盖不了一点。机械电子音叹息一声,平白多了些惆怅。
  【剧情可以改变,因果不能扭转。你真的能承担这份因果吗?】
  “总比把所有因果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好。”
  它看见宿主弯了弯眼,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是宿主自己都未觉察的一种陌生神态,有点消极,又格外平静。
  系统试图分析其中的数据,但始终以失败告终,它无法在词语库中找到可以精确描述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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