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哦……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还年幼的段晰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腮帮，他没敢太用力。此刻他在内心告诉自己，小惩大诫，以后他就不会因为“不会说话”被其他人讨厌了。
腮帮上一点点的疼痛似乎蔓延开来，段晰突然从噩梦中醒来，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已经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他怎么现在还会想起来。
段晰的手放在脸颊上的时候，此刻的侧脸已经没有当时的疼痛了，反而有一个光滑的东西，此刻正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的。
段晰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
是之前定制好的小金球。
他伸出手，忍不住揉了揉小金球的光滑的金属面。
他觉得自己瞬间恢复了不少。
此刻之前在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才陆陆续续地在他的眼前回笼，段晰意识到了这个小金球真的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于是立刻把这个小金球扣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用力地揉了揉。
段晰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他想哭又想笑，这些情绪都呈现在他的脸上，可是他又似乎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最后扭曲纠结成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他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小金球放在了自己的脸颊边，轻轻地蹭了两下，段晰轻声对着小金球说：“谢谢，谢谢你。”
小金球发出了一个格外微弱的震动，像是被对方握在手里的不知所措，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轻轻地晃了两下作为回应。
段晰最后吸了吸自己的鼻子，露出了格外灿烂的笑容，再一次用自己的脸颊蹭了一下小金球。
那边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对方注意到段晰已经醒来，立刻上前一步：“典狱长，您醒了？”
段晰这才松开紧握着小金球的手，目光转过头：“嗯。”
只是他没发现刚刚的小金球此刻看他倒了倒翅膀往边缘的位置藏了藏，似乎在害羞的模样。
通过远程投影看着的段晰的kava此刻看到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定，于是也松了口气，转头问自己的主人：“主人好像差不多了哦？那我就把投影关掉啦！”
只是他看着自己的主人此刻的动作似乎看起来那里不太对的模样。
诺埃尔把自己的头扭向了一边，手指放在地面上微微蜷着。
kava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主人？”
“监狱里很热吗？”
它立刻亮出了自己的温度计，上面赫然标注着“26°c”：“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
在知道段晰醒来之后，方鸿畅便匆匆的赶向医务室的方向来。
看到段晰已经坐在自己的床上喝着营养剂，看上去精神状态尚可。方鸿畅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找了个位置坐在了段晰的床头，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的伸出手探了一下段晰的额头。
看到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方鸿畅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但是段晰却没想到对方自己有这样，甚至称得上是亲昵的动作，他被吓了一跳：“方将军？”
方鸿畅听到段晰这样称呼自己忍不住一愣，而后他叹了口气：“现在没有其他人……”
“你怎么不叫我老师，你还在怪我吗？”
段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方鸿畅和之前的段晰是师生关系。
系统此刻也十分配合地补充：“是的宿主！我刚才在你的系统终端里面查到了他的名字，确实是老师的抬头！”
显然方鸿畅这次再见到段晰也不想再去拉扯他们之前那些前尘往事，毕竟那些事情对于段晰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方鸿畅偏偏又不是那么擅长寻找话题的人，于是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和自己的这位学生久别重逢，竟然也只能问问对方公事：“这次的暴乱，到底是什么情况？”
段晰也怕对方突然跟自己提起之前的事情，听到对方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这次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方鸿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听到之前段晰多次向帝都星球求援无果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
最后又听到段晰说这里顺利解决了叛乱，他又情不自禁的勾出了一点微笑。
方鸿畅看来不擅长家长里短，虽然他对段晰此刻有千言万语想讲，但是说到最后他也只是和段晰说：“你做的很好。”
“关于你之前求助没有回信的事情，我会尽快向上级上报，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这次的功绩我也会如实上报上去，应该很快便会有嘉奖。”
可是公务的话说完了，他们两个又很快陷入了沉默。
段晰是完全不知道和面前的这个人如何开口，而方鸿畅则是另一种类型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方鸿畅似乎是犹豫了许久，这个征战将沙场多年的将军，最后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才缓缓伸出手，似乎很想像很多年前一样摸摸对方的头。
但是他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给放下了。
方鸿畅沉默地盯着段晰的脸，在他立刻之前，他和段晰说：“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老师。”
“我会尽量帮你的。”
这句近乎于承诺的突如其来的话，让段晰突然抬起头来。
他向前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因为我好像在怀疑这些好事，为什么会突然砸到他的头上似的，段晰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似乎要说什么。
对方的这个动作显然让方鸿畅心软了许多，他的心里和对方说，没关系，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尽管跟我提……
是回到帝都星，还是其他晋升的道路，只要你愿意告诉我……
我一定会尽力的。
于是他看着自己的徒弟以一种格外言以启齿的表情，最后犹豫着对他说：“那个老师……”
段晰的眼睛里快要闪出星星来，他和方鸿畅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邮点新鲜的蔬菜水果吗？”
看到他床铺旁边的小金球，段晰想起了自己这个小金球的来历以及他的草图的主人。
他现在所有的钱全都砸进这次战争里了，真的没钱给诺埃尔买吃买喝了。
qaq。
他不想向诺埃尔失信啊！
此刻正等着段晰提出什么未来军队提升要求的方鸿畅：啊？
不对，这个剧本好像哪里怪怪的！
*
厚重的军靴在监狱中发出了沉重的闷响，段晰一步一步地走到监狱的最深处，如果说和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此刻他身边有一个小金球，格外安静地漂浮在他的身边。
段晰熟练地刷开门禁，进入了最后一层大门。
诺埃尔此刻就如同往日一般安静地坐在里面，看到他就抬起头去看段晰，他的目光先是在段晰身边的小金球上落了一下，而后才转到段晰的身上，微笑：“恭喜你，看起来很顺利。”
段晰也跟着点了一下头，他似乎十分努力地露了一个微笑：“嗯。”
诺埃尔的目光在段晰的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钟，想到现在外面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平定对方就这样急匆匆地来找自己，于是诺埃尔便猜测对方此刻来的来意。
“你是来警告我的吗？”如果是其他人，大概诺埃尔早就已经这样说了。
毕竟在当初做交易时他在上，但是段晰一旦从反叛的困境里面脱出，那么现在站在高位的就换成了对方了。
诺埃尔就不得不面对对方毁约的困境。
但是面对段晰，诺埃尔竟然一时半会猜不准对方想要做什么，片刻之后他干脆换了个老实的姿势等着对方开口。
而段晰也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了，他看着诺埃尔半天，终于发出了一声感慨。
“太牛了。”
诺埃尔：？
“你的炸弹和小金球真的很好用。”段晰继续感慨，“你这么厉害，他们为什么要关着你？”
诺埃尔：“……”
他眨了眨眼睛，看到段晰的眼睛此刻亮亮地认真地凝视着他。
诺埃尔是真的完全没想到话题竟然往这个方向发展，当他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这一刻有点懵懵的，在段晰开口问这个小金球能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时候，诺埃尔这才突然回过神来。
他呆呆地回应：“哦……哦！”
他的目光在小金球上迅速地动了一下：“可以……”
不过诺埃尔立刻补充道：“不过它帮你挡了一次攻击，现在有点虚弱，可能再没办法当作是保护安全的工具来用了。”
听到诺埃尔说小金球可以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段晰的眼睛就已经亮了，自然不在乎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当作是保护自己安全的工具，毕竟它就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感觉像是一个可以飞在自己耳朵旁边的毛茸茸。
“那没有关系的。”段晰随手将一边的金色小球薅到了自己的手上来，像是盘核桃似的揉了又揉，“我就是单纯看到可爱才留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