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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74节

  “那日新都大雪,宗府外面的眼线说看到一个人出去,但没看清脸,只是见那身形有些像,奴才以为是府上下人,就没禀报给陛下。”
  这不是什么大事,殷祝听了也不怎么在意。
  但苏成德又道:“宗大人出城前,奴才问他这次可有去无相寺求过签,他摇头说没有,以后也不必再去了,还很隐晦地询问奴才,陛下进寺庙或是祭祀祖先时,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样的反应。”
  殷祝的眉毛拧起,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他干爹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怀疑他讨厌佛祖?
  这肯定不会,但凡是个正经神,他们一家都虔诚得很,殷祝只是单纯讨厌尹家人而已。
  “知道了,”殷祝回过神来,不死心地追问道,“别的没有了?他没提过什么时候回新都?比如说,下个月初七之前?”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
  他咬了一下腮帮,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苏成德摇头。
  “宗大人只说,他有召必回。”
  殷祝沉默许久,说了一声“知道了”,烦躁地打发走了苏成德。
  有召必回?
  他盯着眼前的桌案,冷笑一声。
  这意思就是,如果自己不下旨意,他干爹就准备在边关守上一辈子了,是吧?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弱弱地说,或许干爹不是那个意思。
  殷祝也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
  但他一晚上没睡,精神亢奋,正是发癫的好时候。
  “来人,”他扬声道,“给朕拿套平民的衣服来,再把宋千帆叫来!”
  俗话说得好,车贷、房贷、孩子贷,俗称牛马三件套。
  只要有了这三样,贫贱不能移,富贵立马屈。
  他干爹不买车不生孩子,殷祝恨恨地想,那他就先给他绑上个二十年的房贷,叫他跑也跑不了!
  第49章 【二更】
  宋千帆面无表情地站在宗府大门前。
  殷祝站在旁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多么似曾相识的画面。
  他硬着头皮,握住门环敲了敲。
  吱呀一声,宗略惊喜道:“哥你还没——千帆?”
  “是我。”
  宋千帆说完,又侧身让开,殷祝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躬身道:“还有我,宗小弟最近气色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
  宗略见到他一愣,但随即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许久不见了殷兄,可惜你来的不巧,我兄长今日已经离京赴任去了,但我们早上临走前还提起你呢。”
  殷祝立刻紧张追问:“提我?提我什么?你和你哥说我说是你哥的朋友了吗?”
  宗略险些被他一番话给绕晕,好不容易捋顺逻辑,他点了点头:“说了呀,我还说你和我兄长的关系肯定不错,兄长他也没有否认呢。”
  殷祝下意识想咧开嘴巴露出一抹傻笑。
  但刚勾起唇角,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强制性拉平了,一脸“我才没有很高兴我只是得了嘴巴上翘的毛病而已”。
  宋千帆:没错,就是这个表情!
  他弱弱提议道:“那个,两位,咱们要不先进去再说话?老堵在这府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要债的呢。”
  几人失笑。宗略忙招呼他们进来,又喊家中下人过来,准备上好的茶招待客人。
  “太客气了。”殷祝嘴上说着,视线却留意着宗府的变化,毕竟他还没忘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
  “一段时间不见,这府上好像多了不少下人啊。”
  宗略笑道:“都是兄长安排的,上次新年,不少人上门拜访,他觉得我一个人操劳太多;再加上近日他又升了官,府上若是人丁太少,也会惹得同僚笑话。”
  “是这个道理,”殷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过这么多人住在府上,未免有些吵闹了吧?”
  “确实比从前喧闹了些,但也还好。”
  “人一多,做饭烧水采买货品的量,也比之前要大上不少吧?”
  “对,家里支出多了,兄长说以后每月也会多寄一笔钱,叫我不要太苛待他们,”宗略说完,撇了一下嘴巴,“我怎么会呢。”
  小动作让这个稳重青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生动了不少,殷祝恍然发现,宗略的年岁应当不算大,估计才十几二十出头。
  只是父母去世、双腿残疾的经历让他被迫提前成熟了。
  “家中上上下下都归你一人管,实在不容易,”他说,“你哥就没想过找个媳妇帮你分担一下?”
  “从前我问过他,但兄长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前途未定,不想平白耽误佳人,我还以为是我拖累了哥,心中颇为歉疚,”宗略抱怨道,“可近来我总察觉到不对,我哥他好像,心里有人了。”
  宋千帆端起茶杯:意料之中。
  殷祝干咳一声,老脸一红:“此话怎讲?”
  “你应该也知道,我兄长行事一板一眼,对自己要求向来很高。但这几日他经常早上练刀时练着练着就开始发呆,然后又会罚自己从头再练一遍。”
  “还有上次,我随口夸了他一句练刀的背影很有将军气概,他居然反问了我两遍真的吗,他从前可是从不关心这些事的。”
  宗略故意模仿宗策说话时的神态语气,食指按在鼻根侧面,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他只会说出‘练刀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战场杀敌’这种一本正经的话来,搞得我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殷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拍大腿:“没错!学得太像了!”
  上次来时,毕竟是刚接触不久,宗略还表现得拘谨一些。
  这次宗策亲口承认了和殷祝是关系很好的友人,他们又年岁相仿,宗略本就没什么同龄朋友,有心与殷祝相交,便很自然地在他面前袒露了自己更真实放松的一面。
  殷祝也喜欢他这样。
  正好他缺一个同样了解宗策的人一起吐槽,从这方面来看,宗略简直就是天选!
  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坑对方了。
  但殷祝还是不忘初心,委婉问道:“上次不是说了,等年后咱们带你一起去新都附近的工坊转转吗,前些时日我家里有个亲戚弄了些糟心事出来,刚处理完,不知你这边何时方便出门?”
  宋千帆手微微一抖,脸色怅然:祁王谋逆一事震惊大夏朝堂,原来在陛下心中,便是与家中亲戚的糟心事别无二致吗?
  也不知该说是帝王薄情,还是君心似海……唉。
  宗略忽然看着宋千帆,笑了一声。
  他对殷祝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千帆他和我兄长在某些方面很是相似。”
  殷祝好奇问道:“为何?”
  宗略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地点了一下脑袋。
  “别看我哥他表面一副沉默寡言雷厉风行的样子,心思却比寻常人要细上许多,这点他随我爹。”
  宗略勾起唇角,“用我娘的话说,就是那‘七窍玲珑磨镜郎,比西市王铁匠的磨刀石还多三道纹呢’。”*
  殷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边抹眼泪边问道:“这话你跟你哥说过没?”
  宗略叹道:“没,我哪儿敢呀。”
  你不敢我敢,殷祝心道。
  下次见面,一定要狠狠怼他干爹一顿。
  可他转念又想起,还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不禁再度失落起来。
  他干爹告完白就跑,留他一个人在宫里想七想八想他,和耍流氓有什么两样?别以为你不是直男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真觉得你应该独自出来立一番事业,”殷祝由衷地说道,“以你的口才和本领,只做你哥的陪衬,太屈才了,去工坊吧,那里才是你的天地。”
  宗略笑容微微收敛。
  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腿,许久之后说:“或许兄长才是对的,是我太傻,总以为两国交战只是暂时,大夏与北屹之间也能和平相处。”
  宋千帆瞥了殷祝一眼,开口道:“屹人野心勃勃,更何况还有血海深仇隔在两族中间,怎么可能和平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殷祝也觉得奇怪。
  按理说宗策现在都快登上北屹仇恨榜榜一了,他弟怎么还一副不想打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态?该不会他也是主和派吧?
  “我……我只是觉得,若是真造出图纸上那些神机,或许战场上会死很多人,”宗略说,“觉得心里不忍罢了。”
  见殷祝和宋千帆都没有接话,他尴尬一笑,似乎在掩饰什么,“这想法天真了些,我知道,这天底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
  “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殷祝淡淡道,“你看这几十年来,哪一次战争是大夏先挑起的?一再心软的下场就是被劫掠屠杀,战争一旦开始,最终只有你死我活,大夏若是想活,便只能让屹人死。”**
  宗略不语。
  他微蹙着眉,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轮椅的机关扶手。
  “玉成,”宋千帆忍不住出声,玉成是宗略的字,“先前咱们不都说得好好的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和北屹有关的事情了?不如说出来,让我和殷兄一道帮你谋划也好。”
  他特意点出这一点,也是为了宗略好。
  无论如何,就算宗略是宗大人的亲弟弟,陛下也绝不可能允许身边有人通敌叛国;或者,正是因为他是宗大人的弟弟,陛下才会对此更加深恶痛绝。
  宗略回过神来:“只是发呆在思考一件事,不必担心,我很好。”
  他语气轻快地问殷祝:“咱们什么时候去工坊?我这个月应该都有空,不知殷兄准备带我去哪家工坊?”
  殷祝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并未继续深究。
  “我记得,令尊曾经管理过一家工坊,只不过因为一场意外爆炸,现今已经废弃了大半,”他说,“不如就去那家,如何?你介意吗?”
  他看了一眼宗略的双腿。
  闻言宗略一惊,但随即这件事想起大概是兄长告诉殷祝的,又慢慢放下心来,只是又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兄长与殷兄的关系可真不错,连这种家族隐秘都全盘托出了。
  “介意,但那里有什么可去的?”他苦笑,“地势偏僻,工坊里面也没甚可看。若不是距离无相寺近,近年来附近地皮炒得贵,恐怕早就关了。”
  “这不是正好……咳,我是说,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啊,”殷祝清了清嗓子,“实话跟你说吧,宋兄手头正好有一笔小钱,我也有一份,准备让他在原工坊的基础上扩建几倍,招揽人手,再在旁边建上一些宿舍和员工福利房,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一大家子挤在小院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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