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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122节

  同样的动作,有人做得,有人就做不得[狗头]
  第86章
  深夜,寂静荒林。
  稀薄月光照在黝黑的林间,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左顾右盼了一番,悄悄从营地边缘走进了林深处。
  “咕咕,咕咕……”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扑扇翅膀的声响,那人放飞了鸽子,又悄悄返回了军中。
  片刻后,又有一人潜入林子里,做了与他相同的事情。
  “一,二,三……今晚一共五只了吧?”
  黑暗中,有人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道。
  “嘘,别出声,说不定待会儿还有第六个人来呢。”夜色模糊间,趴伏在草丛里的另一人瞪了他一眼,“要是被发现了,看你明天怎么跟陛下汇报。”
  那人顿时不敢作声了,老老实实地继续监视着。
  如今,各方势力汇聚在峦安关,大军每日光粮草就要消耗无数,殷祝上不了战场,只能尽可能地从后勤等方面减轻他干爹的压力,还要派人找出潜藏在军队中各方势力的暗探,并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
  他虽然人不在新都,但对于新都朝堂的掌控,却丝毫未曾放松过。
  唐颂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臣,相比起祁王,可要沉得住气多了。
  从这些天殷祝收到的汇报来看,唐颂和其他几个他重点关注的人员都没有任何异动,尤其是唐颂,更是老老实实地每日去太子府上教导尹英,教授的内容也都挑不出任何错处;
  还因为担心太子年幼,无法一个人照料好自己,所以即使是在没课的时候,也会经常上门去看望学生。
  这么一看,简直算是为人师表的楷模了。
  但殷祝看到这些汇报,只是一笑而过——唐颂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没人比殷祝更清楚了。
  不光是他,还有王存、新都过半的世家贵族们,估计都在日夜盼望着新皇早日登基上位吧。
  所以他尽可能地减少在人前露面的时间,还时不时地叫归亭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送药过来。
  毕竟他现在的状态是“重病缠身”,不宜见人。
  只是上次深夜治从放飞鸢袭营,因为事发突然,不免还是露了些破绽,幸好当时帐中烛光昏暗人又多,他发了一通大火,大臣们吓得战战兢兢,除了他干爹以外,也没人敢抬头看他。
  后面又有柳显这个撞枪口上的,殷祝便干脆对外声称是被他气得不轻——说病情严重,不免会动摇军心,也不太现实,还是让这帮心眼比马蜂窝都多的大臣们自己脑补去吧。
  一想到他干爹,殷祝又不禁揪起了一颗心。
  派去北屹的探子说现在北屹朝中不稳,皇帝多日未曾苏醒,格西独掌大权,似乎已经有了另立新君的苗头。
  这治从也是敏锐,在形式明朗前,一直像个缩头王八似的龟缩在峦安关内,无论他们在外面怎么挑衅也不出来。
  他干爹临走前告诉他,这次估计还是要无功而返,但样子必须要做,因为假如不继续给峦安关这边施压,以格西的敏锐,必定会增加其余战线的援助,届时他们这两年费尽心思取得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殷祝听不太懂这些战术,他只知道他干爹说了,峦安关,是大夏继续北进的唯一关键,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拿下。
  “陛下,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
  苏成德剪去一截灯花,捧着一盏昏黄油灯,对正站在地图前沉思的殷祝低声提醒道:“宗大人临走前,特意嘱咐过奴才,要叮嘱您好好休息的。”
  “朕不困。”殷祝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在思考柳显昨日的那个建议。
  因为触了他的逆鳞,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想要为他干爹出一口恶气,殷祝趁机狠打了柳显一顿板子,又将其一贬三千里,打发去岭南开发荒地了。
  殷祝衷心希望他能死在半路上,甚至还觉得有些便宜对方了。
  但对于柳显的提议,他还是重新拿出来思考了一遍。
  放火烧山不可取,但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把治从从关隘里逼出来呢?
  殷祝无视了苏成德忧心忡忡的眼神,径直走到他命人制作的沙盘边上,开始沉思起来。
  他干爹这几次进攻,看似无功而返,实则已经把峦安关周边地形都摸了个遍,并且也确认了,至少半个月内,治从绝不会改变死守不出的想法,与在皇帝指挥下的夏军硬碰硬。
  这次出兵,宗策也是打着一面继续施压、一面寻求突破的想法,只是这突破口究竟在何方,暂时还不甚明了……
  突然,殷祝灵光一闪:
  他们不能放火烧山,可只要让敌人误以为他们是在放火烧山,那不就行了吗!
  殷祝激动不已,立刻找来了宋千帆商议此事。
  宋千帆听闻后也十分兴奋,还说:“陛下,此法可行!”
  这位不愧是能在未来青史留名的能臣,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仅凭殷祝一个猜测,便能滔滔不绝地说出其中门道来:
  “兵书记载,‘硝磺为骨,松脂为肌,湿薪作肤,可生百里障目之烟’。臣少时也曾听坊间说书人提起过,前朝一位水师将领便用过类似计谋获胜,将引烟之物装进空心竹筒,点燃后在筒壁上钻孔,扔至敌方阵营,配合战鼓擂鸣,便能达到升烟为墙、火龙卷地的效果。”*
  宋千帆说完,还扼腕道:“只是可惜,臣记不清那将领姓甚名谁了。”
  就连苏成德也在旁边点头补充道:“硝磺生白烟,松脂出黑雾,湿草起灰霾,这是奴才老家乡亲们都知道的道理。”
  殷祝立刻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三种该如何配比?”
  “这……奴才愚钝。”
  宋千帆也摇头说不知,因为这知识实在冷门。
  倒是殷祝苦思冥想,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硫磺燃烧的方程式,还差点没配平。
  最后他弃了笔,悻悻道:“算了,还是查书吧。”
  文科生穿越古代,就和在现代就业一样处处碰壁,殷祝上辈子要不是主业是富二代,光靠学考古这种人文社科,估计也会像同门那样,穷到开始琢磨靠上网擦边当副业。
  但万幸的是,他虽然配不平方程式,通过宋千帆的那番叙述,还是想起了前朝几次著名的水师战役、并由此缩小了搜查范围。
  经过一番排查,他们成功从带来的一车兵书史书中,挑选出了……三十余本。
  殷祝看着堆了满桌的书册,和脸色发青的宋千帆对视一眼。
  “今晚要辛苦一下了,”他叹道,“尽快找出解决办法吧。早一日拿下峦安关,将士们就能少打一天仗,给国库多留下一天的口粮。”
  “多说无益,干吧!”
  宋千帆面色一凛,沉沉点头,伸手抓起面前的一本书册,飞速翻阅起来。
  “去把醒神香点上。”殷祝吩咐道。
  苏成德本想再劝,但看到两人埋头苦干的身影,只好应下,走到角落里,捧起了那盏陛下自见到宗将军以来,许久未曾点燃过的香炉。
  袅袅青烟缭绕在空气中,被烛光晕成氤氲的朦胧。
  帐外夜空低垂,星河如璀璨细砂般闪烁,一只乌鸦收敛翅膀,落在枝头,冲着枝头上金黄的圆月发出沙哑的啼鸣。
  又到了十五。
  直至天边微亮,殷祝终于在一册书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恭喜陛下!”
  同样熬到双眼通红的两人连忙跪下向他道喜,殷祝看着自己通宵一晚得来的成果,也露出一抹笑容来,但还是克制住内心喜悦,对宋千帆道:“你先去叫人尝试着做两个,试验一下,看看这配方能不能成功。若是能成,等下次宗策回来,咱们定能马到成功!”
  “臣遵旨!”
  宋千帆拿着书册,迫不及待地走了。
  殷祝望着他的背影,视野渐渐模糊,最后身子晃了晃,竟差点直接睡过去。
  “陛下,您真的该休息了,”苏成德苦口婆心道,“这种事,就算奴才干不了,您交给别人干不成吗?奴才晚上都还打了个盹儿呢!”
  “朕心里有数,不必多言,”殷祝捏了捏眉心,“这几日积压的奏折太多了,你去帮朕搬过来。”
  在他干爹回来前,他也就只有这么一小段时间。
  必须要充分利用起来。
  苏成德不肯动:“陛下,归太医当初跟您怎么说的,您都忘了吗?”
  “你——”
  殷祝刚要开口,忽然觉得喉咙一痒,顿时扶着桌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陛下!”
  苏成德慌忙去给他倒水。
  殷祝闭了闭眼睛,接过来喝了一口,压下舌根处的腥甜,有那么一瞬间,甜到脑海中闪过要不要去找归亭的念头,但又被他强行打消了。
  不行,不能找。
  以归亭的性格,肯定会告诉宗策的。
  他不能叫他干爹知道这件事。
  无论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殷祝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但芝麻大的小事,到了他干爹那儿都会变成千斤重的大事。
  现在正值两国交战的紧要关头,不是考虑养生的时候,按时吃药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去把奏折拿来,”等稍稍缓过来些,殷祝再次对苏成德命令道,“还有,今晚的事情,不许告诉宗策。”
  苏成德乞求道:“陛下,您就没想过,再这么熬下去,万一您的龙体有恙,奴才怎么和宗大人交代?宗大人他又该怎么办呢?”
  “你不需要交代什么,”殷祝说,“而且,朕会给他铺好路的。”
  但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恍惚间,他的眼前又闪过了那幅画面。
  宗策孑然一身,静静地站在飞鸟坊前,侧身朝他回望过来。
  沾满了尘埃的旧战袍犹如丧失了生机的飞鸟,冰雪一样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滴泪正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霎那间,殷祝心神震动。
  他干爹……竟然哭了!?
  但再细看时,男人的眼角却是干燥的。
  殷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看到这幅画面,但这不妨碍他心脏揪紧,隐隐的痛楚自胸膛深处传来,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再抬头时,看到了苏成德脸上无奈而痛惜的神情。
  他若出事,宗策该怎么办呢?
  自己还有那么多没解决的难题,怎么能抛下这些,只留他干爹孤零零一人在这乱世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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