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刁翁烈闭上眼。
他失手了,少主交给他的任务他没有办法完成。
再苟活下去说不定会被魔尊察觉到什么,甚至可能危害到少主。
没有意义了。
藏在心口的毒针被他催动——
“噗呲——”
刀刃破膛的声音传来,刁翁烈猛地睁开眼。
先前还势在必得的魔尊被刀刃刺破心口,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睁大,瞳孔放大,而后变得失神。
束缚他的黑雾骤然撤去,刁翁烈摔在地上,他强撑着身子看向屋内出现的人。
凌晏和一身黑袍,那双赤黑异瞳的眼眸正没什么情绪地望着他,一道突兀的墨痕画在凌晏和的脖颈。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
刁翁烈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如今的情况,凌晏和陷入了魔期当中。
这次激起的是和前两年完全不同的杀欲。
“属下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刁翁烈低头认错。
若是凌晏和今日对他起了杀念,他也断不会说些什么。
但凌晏和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去冥河。”
刁翁烈抬头时眼前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一望无际的黑色长河展露在他眼前,波澜无风的水面上泛着幽绿色的冥火。
“看好。”
一个银灰色小巧的东西被扔了过来,刁翁烈伸手精准无误地接住了扔过来的物件,是凌晏和戴在手上的戒指。
“哗啦——”
水声传来,刁翁烈闻声看过去。
凌晏和面无表情地踏入那吃人一般的冥河里。
冥河不是普通的河,它是由冤魂而构成的河,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本来可用其噬魂之痛和烈火灼烧来惩罚罪人的。
但凌晏和此刻却主动踏了进去,黑色的河水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泛起半点涟漪,无数的冤魂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裳,似乎要将他拽到河底。
冥火也看热闹不嫌事大般朝他用来,烧在人身上却是刺骨的严寒。
身上的流动的血液,铸成的骨骼,跳动的心脏,无一不在叫嚣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夺回来夺回来夺回来。
恨你恨你恨你。
死死死。
凌晏和抬起手,血肉不见只剩下了白骨,可他心中的念头没有任何的压制。
明明杀了齐舟砚就能解决的事情,明明只要杀了他……
可“恨”字狠狠砸在凌晏和身上,如同一把枷锁强逼着他,催他化作囚鸟催他压抑本性,催他大度地接受林清寒属于别人。
林清寒上次说恨发生了什么?长剑破膛。
上上次呢?雪地血衣。
凌晏和往前走着,任由冤魂啃食他的血肉,黑水不断上涨掩埋他的身体。
眉心的心魔印赤红地亮着。
黑水快蔓延到心口时,凌晏和停下了脚步。
他闭上了眼,遮住了那诡异的异瞳,眉心的心魔印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
平静的黑水泛起阵阵涟漪,然后小幅度地翻腾着,又慢慢化作浪花一层层地往外拍打,却在要碰到岸边时渐渐归于平静。
心魔印也消退去。
终于凌晏和低下头,自愿戴上了为他准备好的枷锁。
只要林清寒活着。
他能接受对方不属于他,只要林清寒活着。
只要林清寒活着。
-
“可以了。”
戚在青将银针拔出。
林清寒动了动手指,原本被封禁的丹田再次流动出灵力来,充盈着他的四肢。
“多谢师妹。”林清寒道。
“不能掉以轻心,反噬之症依然存在,如果你再无所顾忌地使用灵力,潮期还会卷土重来。”戚在青看了他几眼没忍住地问:“你和齐舟砚是不是要结为道侣了?”
林清寒摇了摇头:“没有。”
戚在青有些诧异:“那你怎么安稳地渡过潮期的,我听说你可是封阁了四日,不是齐舟砚在孤云阁待着?”
林清寒觉得有些好笑:“以师妹的能力应该能打听出来齐兄这四日的行踪。”
戚在青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她确实查了齐舟砚的行踪,对方这四日不是在齐家就是在其他世家哪里和其他家主商议事情。
但她还是不信,若非齐舟砚帮忙还能有谁,总不能是凌晏和吧?
“师妹,我说了我有别的法子能过潮期,不要再皱眉了。”林清寒无奈地说。
这就是不会说明了。
戚在青自是知道自家师兄的性子,倔得很,既然说到这份上怕是她怎么询问都问不出半点东西。
“罢了,你自有办法便好,我这几日做了个新丹药你回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压制一下反噬。”
林清寒接过戚在青递过来的药瓶。
“多谢师妹。”
离开了百药谷,林清寒没有着急回孤云阁而是先将书信送了出去。
趁早和齐舟砚说清为妙。
林清寒看着飞走的纸鹤,脑海中忽地闪过那日凌晏和奇怪的举动。
这三日对方没有再来找他。
林清寒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会想到凌晏和,对方不来找他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玉见尘可不会和凌晏和有什么私下交流,反派和主角更是如此。
大概是受了极阴之体的影响。
林清寒将心中那股子怪异感压下去,朝着原本要去的观星台走去。
这次回来,他还没有去见云隐真人。
-
观星台一如两年前没有发什么什么变化,只是站在台上的人苍老了许多。
那双眼眶处布满皱纹的眼睛望过来,林清寒竟然罕见地看到了其中的几分浑浊。
云隐真人看向他,一如往常般透过了他的肉.体看到了他的灵魂。
“深渊要开了。”
林清寒听到云隐真人这么说。
第85章
“听说了吗, 玉掌门出关已有半月,听说修为增长即将突破至渡劫期,这次仙门大会应当不会跟前几次一样净是些无聊的话题了。”一名年岁较高头发花白的修士道。
“好啊, 近两年魔族屡次来犯,今日老夫定要在大会上好好说说此事,省得再让那些魔族耀武扬威!”另一位修士附和道。
马车停下,二人从车上下来,抬头看向门口的旗帜, 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偌大的“齐”字。
陆陆续续有其他马车在齐家地盘停了下来。
他们今日所来皆为一个目的——仙门大会。
仙门大会,每两年举办一次, 召集灵霄门掌门、六大世家家主和其他门派的话语人, 连散修也可推出一个代表前来参加。
每次大会的举办地点都会按一定的顺序改变,这次正好轮到了齐家。
“等下就在马车里待着,不许随便进出齐家,听到没有?”
听着父亲的嘱咐, 落子松乖巧地点头:“爹,你就放心去吧, 我肯定不会乱跑。”
闻言落宗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一个黑色的木镯子便自动套在了落子松手上:“臭小子别想骗你爹,这镯子能追踪你的位置,若是让我发现你去了其他地方,回去有你好果子吃的。”
“知道了爹, 我只是在宗门里憋久了想出来转转而已,你赶紧去吧。”
见落子松说出此行的原因后,落宗主才下了马车。
等人一走,落子松就立刻瘫坐着,他这次跟着出来确实是在家闷坏了, 但不止这一个原因。
他是来找凌晏和的。
两年前试炼大会凌晏和身为魁首拿到了冰魄盏,落子松自然知道对方拿这灯盏去做了什么,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前,凌晏和将交于了他。
落子松还记得当时对方的神情,岁月沉淀的沉稳都压制不住的烦躁和戾气,可想而知他没有招回那人的魂魄。
不然也不会求他这里来。
如今关于冰魄盏有了新的发现,落子松也不愿意再等,连忙跟着父亲来了齐家,想着和凌晏和当面说清楚。
落子松有些坐不住地去掀马车的帘子往外望。
来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都不是戒律堂的。
落子松不免有些焦急。
忽地,他看到了一抹青色。
林清寒一袭青色衣衫站在马车旁,身子清瘦挺拔,如谪仙一般。
那双桃花眼缓缓望过来,落子松连忙将帘子放了下去。
“见尘。”
沉稳温柔的声音落下,林清寒收回目光看向来人:“齐兄。”
“在看什么?”齐舟砚随口问道。
“没什么。”林清寒应道。
齐舟砚没有追问,引着林清寒往齐府走:“进去吧,眼下还差凌堂主没来。”
林清寒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齐舟砚也不再往别人身上引而是给人介绍起来近两年仙界的局势变化。
齐舟砚是个体面人,又或者说他和玉见尘的关系是当真的好,即使闹了个道侣的乌龙来,对方也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同他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