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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敦煌,我在大漠种田经商 第3节

  忽然撇到蹲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儿子,不由皱了皱眉,语气也冷几分:
  “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若不是你不知轻重伤到沈昭,怎会招来沈家小郎?”
  “如今可好,咱家本就艰难,却要赔出去几千钱,你说你能不能安稳点不要总给家里惹事?”
  “算了,我也不管了,那些钱你自己想办法吧。”
  王氏数落儿子一通,还不解气,抬手又打他一巴掌,喝道:
  “你也别想找你父亲要,他就那么点月俸,还不够全家嚼用,给了你咱一家都去喝西北风!”
  薛翼垂着脑袋慢慢起身,缓步走去灶房。
  低头瞧着水缸中的倒影,少年神色更加阴沉。
  弯腰趴在缸口,从缸内撩起水直接泼在脸上,血水便顺着脸颊鼻子嘴巴滴滴答答落进水缸。
  他忽然咧嘴笑了笑,用袖子抹把脸,起身走出灶房。
  院子里,母亲王氏一边给阿姊薛灵瑶梳发,一边轻声慢语跟她说什么。
  薛翼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幽深的眸子里似有暗火涌动。
  傍晚,沈昭自觉好了不少,便起身与阿娘兄长一起吃饭。
  张山月盛了一碗炖鸡肉放在闺女面前,笑眯眯道:“这是秦家赔来的母鸡,阿娘炖了给你补身子。”
  又盛了一碗鸡头鸡爪递给儿子:“你也跟着沾沾光。”
  沈衡端过来喝一口,美滋滋道:“明日我再去敲打敲打,他们的赔偿还未送来呢!”
  沈昭将碗里鸡肉夹一块给阿娘,又夹一块给二兄,这才问:“阿娘,秦家同意退亲了么?”
  “她敢不同意?”张山月喝口粥,愤愤道:“那杨氏还替她儿子狡辩,说秦翊没有对不住你。我呸!那小子都跑去跟阿衡打了一架,还说这些鬼话糊弄人!真当咱家是泥捏的菩萨,专门普渡她秦家?”
  沈昭默默喝汤。
  “你也别担心,安心在家养伤,外头的事只当不知。”张山月拍拍闺女胳膊,安抚道:“退亲的事等你爹回来便能定夺,到时由不得秦家不答应。”
  沈昭点头,将碗里鸡肉分一半给二兄。
  “给他做什么?壮的像头牛,哪里要吃这么多肉了?”张山月瞪了儿子一眼,赶紧催促闺女吃肉:“你吃你的,别管他!”
  二兄嘿嘿笑着一口饮尽鸡汤,端起碗跑去灶间盛粥。
  是夜,沈昭沉沉睡了一宿,什么梦也没做。
  到了第二日清晨醒来,感觉脑袋不疼不晕好了不少,便早早起身。
  穿上泛白的杏色衣裙,趿上木屐。
  掀开茭草串的门帘,去灶屋水罐舀了一瓢水搁在门口,取一根细柳枝蘸着草木灰刷了牙,又用麻巾净了面,再从油罐子里抹点羊油,仔仔细细涂抹在手脸上。
  西北干旱,风沙又大,若不用油脂涂抹防护,皮肤很容易皴裂。
  最后沈昭将黑乎乎的洗脸水浇在院子外的菜地里,这才去羊圈放羊。
  三只羊咩咩叫着窜出来,围着小主人直打转。
  沈昭摸摸山羊脑袋,拎起一把镰刀,准备带它们出去吃草。
  “阿昭,怎么起这样早?”
  母亲张山月从里屋出来,边掖衣襟边走至近前,伸手摸摸闺女额头,柔声问:“头可还疼?”
  沈昭摇头:“不疼,已经好了。”
  “好了也要在家歇两天,赶紧回去躺着,我这就叫你二兄起来。”
  张山月说着系上腰带,转身进了东屋。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二兄的哀嚎声:“哎呦!阿娘你干啥打人?”
  沈昭笑眯眯瞧着兄长从屋里逃出,光着膀子连短褐外衫都没来得及穿。
  随后张山月也跟出来,将短褐朝他身上一扔,大声嚷嚷:“你个懒虫!都十七八了还睡到日上三杆!还不赶紧去放羊!”
  “我才十六!才没到十七八!”沈衡忍不住反驳:“而且现在也不是日上三杆。”
  “你说啥?”张山月瞪眼二儿子,操起墙边的笤帚就冲过去。
  沈衡吓了一跳,一溜烟跑去茅厕。
  老娘叉腰站在黍稷杆子围成的茅厕外大骂:“小犊子!胆子越发大了,敢跟阿母犟嘴了?再过三个月便到元旦,你不是十七是多少?”
  “那也不是十八。”沈衡咕哝一句,方便完气哼哼出了茅厕。
  边套外衫边往院子外走,一脚踹在咩咩叫的山羊屁股上:“哼!一大早的不给人睡觉!明儿就宰了吃肉!”
  第4章
  小铜镜也跟来了
  山羊受惊,噌地窜出去老远。
  沈昭立在院门口望了一会儿,见阿娘回屋,赶紧追上二兄,用手里羊鞭驱赶山羊往南边行走。
  “你干啥?”沈衡不解,只因南边有官道,还有别邻的农田,并不是放羊的好去处。
  沈昭亮亮手里镰刀,漫不经心道:“那边河滩有片野茭草,咱们去弄些回来。”
  “割草也不用起这么早吧?”
  沈衡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大大打个哈欠,不满地斜睨妹妹一眼:“你脑袋好了?回头受凉发热可别赖我。”
  “好了,一点都不疼了。”沈昭摸摸头上的缠布,目光朝远处打量。
  苍黄的田野,灰蒙蒙的农田,再远还能看到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
  这里地广人稀,隔老远才有几户人家。
  每户都是土墙草屋,有的草屋还是半穴式,也就是一半地上一半地下。
  不过,这种地穴式屋子冬暖夏凉,比地面上的屋子住着舒适。
  沈家也有两间半穴草屋,一间是隔壁大伯家的,一间是自家,但每年只有最热的夏季与最冷的冬季才住进去。
  沈昭之所以想弄点茭草,也是因为那东西可以给家里多建一间穴居屋。
  自己与兄长们都已经长大,再不能像儿时那样同睡一起,而且不久长兄就要回来成亲,到时家里的屋子就不够住了。
  兄妹俩赶着羊走了一里开外,才来到一条六七米宽的河道旁。
  沈衡将羊赶去河岸吃草,自己飞快来到河边,掬水洗了洗脸,又顺便喝几口漱漱嘴。
  沈昭也下了河坡,举目打量。
  这里是延泽里与戍军屯田的交界,以河为界,河对岸便是戍军的农田,兄妹俩要割的茭草就生长在对岸河边。
  如今是深秋,河水水流很浅,踩着河床凸起的沙砾就能跳过去。
  沈昭这么想着,也这么干了。
  脱下木屐,踩着河沙与冰冷河水渡过河,来到一片野生茭草旁,搂过一把就要割。
  “让我来!”跟过来的沈衡可不敢让妹妹干活。
  夺过妹妹手中镰刀,嘀咕道:“回头你手上磨出泡,挨揍的还不是我!”
  沈昭抿嘴轻笑,跟在后头将割下的茭草堆到一起,方便二兄捆扎。
  若是从前,她铁定不想干这活,但经历过一遍生死,并在黑暗牢狱里度过数年的人,做什么都觉得轻松。
  “咦?阿昭你病过一回倒是勤快了。”沈衡扭头瞥一眼堆放整齐的茭草,不由对妹妹刮目相看。
  沈昭笑笑,催促道:“你快些割吧,等会儿被戍军发现,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衡闻言一激灵,不由加快手脚,很快收割一大片。
  趁着这时没人,赶紧将茭草运过河,不然遇到巡视的戍军可不得了。
  他们轻则没收茭草,重则就会揍人。
  紧邻沙漠的西北边境很是贫瘠,加上户户都有蓄养牲畜的习惯,野生茭草便是一大资源,根本轮不到长熟就被人收光。
  之所以这边还有一些,那得归功于戍军们的疏漏,以及戍民对驻军的忌惮。
  搁在以前,沈衡也不敢过河偷草,但今日有阿昭领头,他觉得稍微割点也没啥,毕竟都是野生的嘛。
  就这么,兄妹俩将河岸边一大片茭草全部收割完,还一捆捆搬过河,整整码了两大堆。
  此时太阳已升至树梢,偶有里人经过,也只是好奇打量几眼,招呼一声就走,并没有异议。
  毕竟邻里就那么大,谁都认识他俩是谁家娃。
  “阿昭,你在这里看着点,我先背几捆回去。”
  沈衡拧了一根长草绳,将四五捆茭草绑一起,背在肩上。
  沈昭点头:“嗯,你快去快回。”
  其实她一人在这无人旷野挺害怕的,但更怕有人偷走自家好不容易弄到的茭草。
  这玩意形似稷草,用处可大了,不仅能盖屋子,还能编箅子与箱子。
  前世自己在京邑学了不少手艺,不仅会裁布做衣,还会编织很多东西。
  做饭做菜做糕点则更不在话下。
  至于腌菜晒酱这些,自己幼时就跟着阿娘学过,一到夏季,家里就会晒好几缸豆酱,或者去鱼泽城那边买一筐新鲜鱼籽回
  来晒鱼子酱,做好之后一部分出售,一部分自家食用。
  可即便弄了很多营生,家里还是很穷。
  为了给长兄娶妻,爹娘筹备至今才勉强凑够聘礼,以及成亲物件。
  下个月,长兄便从玉门关回来。
  上辈子也是如此,长兄成亲后只在家待了半个月便返回边关,之后再没回来。
  据说他被抽调去了西域,最后病死在征伐西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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