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对眼睛紧紧地盯着白舟,仿佛这世上除了白舟,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他过得好吗?白舟想。
不好吗?
贺望泊盯着自己,一霎许多往事浮动。白舟记起了三年前在机场,贺望泊那通歇斯底里的电话。
他命令他回来、不准走,他要是敢走他就掘了白桨的墓。贺望泊说了太多难听的话,在白舟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贺望泊却忽然安静了。
然后贺望泊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与痛苦。他对白舟说:“走吧,快走吧,藏好一点,这辈子都别让我抓到你——”
“抓到你了。”
白舟蓦地发觉,贺望泊通红的眼眶就近在咫尺。
是梦吗?
贺望泊的身后,护士、医生、保安,全都乱了套,他的私人护工在少爷、少爷地叫嚷。白舟看见,原来在最靠近花园的一座建筑,有间一楼的病房是没装铁栏的,而此刻它的窗户大大敞开。
贺望泊死死握着白舟的手腕,将他从座位里一把拽起,然后锁入怀中。
不是梦。
这仿佛要杀人的意图,恨不得将他揉碎进心骨的力度。
这是真实的属于贺望泊的拥抱。
贺望泊埋首在白舟脖颈间闻嗅,整个人不知是因兴奋还是害怕而在发颤。
他的笑声里有一丝得意:“舟舟,我抓到你啦。”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原来的构思跟人撞梗了,本来不想写了,但还是想给这两个已经立好人设的崽崽一个交代,所以就换了一个故事背景,情节也重新构思过了。总之是很老套的强取豪夺,都是大众烂梗,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写来给自己和同样萌点的姐妹们爽一爽,不好强制爱疯批攻这一口的千万别看!
第2章 “我不是坏人。”
贺望泊第一次见到白舟,是在南淳中央广场附近的一条商业街。
那天是星期六,前方的十字路口出了场交通意外,当事人争执不下。交警封了两条车道,往来的车辆以一分钟一米的速度缓慢挪腾。
车里的贺望泊心烦气躁,一对眼睛到处转,定不下来,然后便看见车窗外有只肉牛玩偶在派传单,原来附近有间火锅店新开业。
牛肉火锅店让牛来派传单,贺望泊觉得好笑,横竖无事,便看戏一样看起来。
然后便发觉这牛好像不太精神,跳着跳着突然踉跄了两步,接着便摔了一跤。
路人都在十字路口看车主吵架,没有人得空来扶它。
它缓缓爬起,到路边的一个角落坐下。这时餐厅有人出来了,和这只玩偶说了几句话,玩偶摇了摇头,似乎想站起来继续工作,但餐厅职员一下将它按住,并毫不客气地把它头套摘了。
而贺望泊的这一生就此完蛋。
溽暑盛夏,白舟穿着好几公斤重的玩偶服,墨色的头发早已被汗打湿,像淋过一场雨一样,湿漉漉地贴在脸侧。他的双颊绯红,双唇更红,此刻微张着喘气。
突然被摘了头套,他还很迷茫,一对眼睛有些怕光似的微微眯起。
一个人在最狼狈的时候,竟然还能如此漂亮。
贺望泊那一瞬因为堵车而起的烦躁全部烟消云散,被后方的车按了好几下喇叭才回过神。他松开脚刹往前移动的时候,目光依旧死死黏在后视镜里的白舟身上。
白舟在同事的陪同下站起了身,似乎是察觉到贺望泊的目光,在转进火锅店的玻璃门时,朝贺望泊处看了一眼。
中暑了,白舟想,是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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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在一个星期后来到火锅店。他是很愿意第二天就来的,但事情分缓急轻重,他父亲在东南亚的工厂出了点问题,他得去收拾首尾。
贺望泊的运气好,一坐就是白舟来服务,问先生一个人吗,还是等等有朋友会来。
白舟的美貌随着距离的缩减而放大。贺望泊坐在座位里,白舟站着,从下往上这个角度望去,白舟的脸依然没有死角。
澄澈的眼眸,挺立的鼻梁,两片厚度恰好的嘴唇中间衔着一粒唇珠,转折利落的下颌线条。
贺望泊的目光继续往下,看见白舟领口处袒露的一小片肌肤,以及他锁骨的两端。
“一个人。”贺望泊盯着白舟胸前的名牌,“小白……你姓白?”
白舟点了点头,一边为贺望泊上餐具,白皙的手伸过来,五根纤长的手指将碗筷在贺望泊身前放好。
“需要服务的话随时叫我。”白舟道。
贺望泊朝他笑:“当然。”
其实贺望泊并不喜欢和圈外人上床,麻烦,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很麻烦。但白舟长得太美,贺望泊作为一个浪子,自觉必须见色起意,不跟他睡一觉誓不罢休。
贺望泊第二次来的时候,带上了华嘉年和赵明仰。华嘉年直嚷嚷这间火锅店有病,选在大夏天开业,谁会在天气这么热的时候想吃火锅啊?
等火锅端上来了,华嘉年就更郁闷了:“泊哥,这牛肉很普通啊!比我们上回在十三夜吃的差多了!”
赵明仰在桌底下踢他一脚,然后朝贺望泊望去的方向使眼色。
白舟正在为一桌客人添水,袖口挽至肘弯,露出一截白极了的手臂,与服务生鲜红的服装两相映衬。
华嘉年长长地“哦——”了一声,瞬间将底下的来龙去脉捞清楚了。
贺望泊从眼角懒懒地瞥他,嘴角噙着笑,问:“有什么主意没?”
“那简单,”华嘉年乐起来,“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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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第三次来的时候,白舟有些眼熟他了,毕竟他的那一头卷毛确实特别。
贺望泊还是坐在白舟负责的那片区域,在白舟为他布置碗筷时,喊他:“小白,你好啊。”
白舟腼腆地笑笑:“你好。”
贺望泊从小养尊处优,舌头刁得很。华嘉年说的没错,这间火锅店的牛肉相当普通,丝毫不能跟十三夜的相比。
但贺望泊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是劣食,还是能面不改色地送进嘴里,一边等华嘉年为他安排的好戏开场。
没有要他久等,很快隔壁桌那一伙壮汉便拍起了桌子:“什么意思?这不是你们发的开业优惠券吗?”
“但是……”白舟嘴拙,遇上蛮不讲理的就更不晓得说话了,“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这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八折!”
“你、你们的套餐不适用……”
“那你不早告诉我们?!”
“我、我……”
贺望泊觉得被欺负到结结巴巴的小白相当可爱(一种小学生揪心仪女孩辫子、看女孩恼怒的幼稚心态)。
他是在旁听了一会儿,才上前解围的,仪态从容不迫,问怎么了,好端端地吃着饭,怎么吵起来了?
白舟抬头望向高大的贺望泊,一对澄明的桃花眼,里头全是慌张。
贺望泊心里就更爽了。
他伸出手臂将白舟拦到身后,笑眼眯眯地问:“是折扣的问题?”
“这里他妈的明明写着八折!”其中一人将优惠券递上来,贺望泊低眼一看,是八折,但只限定某几种锅底。白舟笨嘴拙舌,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
贺望泊道:“人老板定的规矩,没必要逮着个服务生为难。这样吧,这餐我请了,大家和气生财。”
白舟“可是”了一声,贺望泊转过身朝他笑:“没事了,不差这点钱,你去忙你的吧。”
贺望泊说这话时的神情很温柔,白舟有些移不开眼。
华嘉年请来的人倒很专业,蛮不讲理与宽宏大量都只在一念表演间,其中一人将拉至肩头的袖子放下,对着白舟说那看在这位客人的面上,就放过你一马。
贺望泊结账时,白舟同他道谢。贺望泊打趣道:“一被客人刁难就结巴,怎么还来做服务生啊?”
这只是玩笑话,白舟不说话都能应付过去的,但他却面露难色,小声地诚实交代:“我需要钱……”
贺望泊当然知道白舟不算富裕,哪家富裕的小孩要来火锅店打工?但“需要钱”这三个字却揭示了更深一层的经济状态。
或许是可以利用的一点,贺望泊想。
“你读完书了吗?”贺望泊问。
“还在本科。”
“什么专业啊?”
“临床医学。”
贺望泊一挑眉:“南医大?”
白舟点了点头。
这倒是出乎贺望泊的意料。小白看起来并不聪明,甚至有点傻,竟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南淳医科大学读书。
贺望泊的征服欲就更强了,他问:“很缺钱吗?读书这么辛苦,还要来做服务生。”
白舟点了点头,虽然刚才那件事后,他对贺望泊产生了信任,但还是暗暗希望贺望泊不要将这个话题聊深。
可惜贺望泊听不到白舟的心声,继续深究道:“可服务生才赚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