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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歉意是装的,但白舟不会发觉。气氛变得微妙,白舟站起身,说他去洗澡。
  “你不是才洗过吗?”贺望泊问。
  白舟一顿,确实,他身上还有洗浴后未散的热气。
  脑子都糊涂了。
  贺望泊又变得善解人意,没有继续刁难白舟,而是带开了话题,道:“樱桃不应时啊,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樱桃助眠……”
  贺望泊抬起眼:“你知道我睡不好了?”
  “您床头有安眠药,我不小心看见了。”
  “嗯,老毛病了,”贺望泊不太想谈论这件事,自己取了颗樱桃吃,“非常甜,你很会挑。”
  剩下的樱桃不多,很快被贺望泊清光。
  白舟既然已经知道他失眠,贺望泊也就不避了,吃完樱桃以后,又当着白舟的面吞了安眠药。
  白舟看着他吞完药以后微微蹙起的眉,突然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收回手。这动作的含义是拒绝,可他一点也不想拒绝贺望泊。
  “贺先生,”他又说出了让他自己也觉得陌生的话,“我能不能陪您?”
  贺望泊拧上安眠药的盖子,饶有趣味地问:“怎么陪?”
  白舟话出口又后悔,尴尬道:“不知道……不过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会坐在妹妹床边,等她睡着再走。”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你可能会等很久,”贺望泊笑道,“要是真想要陪我的话,不如直接睡我身边吧。”
  -
  面对贺望泊躺下时,白舟感到心在胸膛里急速擂动的不适,血压攀得很急,头晕,周身血液都在横冲直撞。
  紧张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他不能影响贺望泊的睡眠。白舟暗暗深呼吸,意图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贺先生离他好近,近得他能闻到贺先生的气味,很好闻。
  然后他听见贺望泊唤他:“小白。”
  贺望泊凑近,说出了和白舟一模一样的想法,“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很好闻。”
  那一刻白舟被一种命中注定的眩晕感击中了。他们像是两只未进化的兽,被彼此以最原始的方式致命地紧紧吸引。
  然而在这爱情降临的迷醉时分,白舟的眼前却忽然浮现了妹妹白桨的脸庞。
  她说:“世上好人很多,但不要把谁当成英雄哦。”
  明明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轻很柔,但白舟此刻回想,字字都有重量,掷地有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记起妹妹的话,但他的确又因为白桨而清醒了些许,像是在快速下陷的泥沼里抓住了半空的树枝条。
  “沐浴液的味道吧。”白舟回道。
  “不是沐浴液,我们用的同一款,”贺望泊挪得更近了,高挺的鼻子埋进了白舟的颈窝里,“是小白你自己的气味。”
  贺望泊这话不是说来哄骗白舟的,他是真的闻到了白舟的体嗅,很暖和——这个词语并不能形容气味,可贺望泊检索过脑海里的词典,找不到更合适的说法。
  实则贺望泊不会留床伴在枕边过夜,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规矩。
  但贺望泊想,白舟还没百分百地到手,所以这只是他的诱拐手段之一,不算坏了自己的规矩。
  自己钻了自己的守则空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越过了警戒线,变得相当危险。
  温香暖玉在侧,贺望泊自问不是好人,故放任自流,手臂一把横过白舟的腰,将人圈进了怀里。
  好细的腰,贺望泊想,果然一手就能定住。
  而被贺望泊的体热环绕着,才清醒一点的白舟再次变得昏昏沉沉。白桨的话逐渐失了重量,轻飘飘地从耳边飞走了。
  “贺先生……”
  “嗯?”
  “这样会睡得好一点吗?”
  “会啊,”贺望泊笑起来,“好很多。”
  白舟想,那就好。
  在临睡前,贺望泊问白舟:“今天听你叫妹妹桨桨,是船桨的桨吗?”
  “嗯,她叫白桨。”
  “一舟一桨,果然是渔民家,”贺望泊又问,“你妹妹叫桨桨,那你的小名是不是舟舟?”
  白舟一怔,这是他父母在他小时候的叫法,自从有了妹妹,他在家里的称呼就荣升为了“哥哥”,再没有人喊他“舟舟”了。
  “很久以前的小名了。”
  “那我能用吗?”
  白舟很不好意思,觉得他这么大了还被喊叠字有些肉麻,他让贺望泊继续喊他小白就好,别人都这么叫。
  可是贺望泊说:“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白舟就没办法了。
  贺望泊本就不该和别人一样,他这样特别,对此刻的白舟而言,他是这个世界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白舟一直清楚自己对贺望泊抱持着朦朦胧胧的心思。
  但在这夜,躺在贺望泊的身边,听他因为安眠药效而逐渐深沉的呼吸,白舟才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他很想往后每一天,都能这样陪在贺先生身边。
  【作者有话说】
  非常期待之后小白发现贺狗真面目迅速下头,贺狗一边发疯一边质问为什么不继续爱我了!!!
  (是的本文全是作者个人xp!)
  第11章 哄睡小玩偶
  白舟睡觉很安静,不打鼾,不说梦话,不翻身,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乖得不可思议。
  也无可挑剔,所以贺望泊顺理成章地让白舟留在了自己的床上,陪着睡了一晚又一晚。
  白舟倒没神奇到能让贺望泊戒掉安眠药,但白舟确实对他的睡眠起了些许的帮助。贺望泊多梦,噩梦,大多时候他会知道这是梦,但有时如果辨不清也会惊醒,在这段时间他就试过一次。
  然后他听见白舟沉稳的呼吸声。
  在意识归位之前,贺望泊一把抱住了白舟,迷迷糊糊地蜷缩起来,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这有点类似孩童遇见危险而转身寻找母亲的本能。
  白舟也迷迷糊糊地醒来,回抱着贺望泊,轻轻拍着他的背,拍了一会儿两人就又都重新跌回梦境。
  醒来后白舟对此事失却印象,贺望泊也只记得一些碎片,这对他而言是很难得的事。贺望泊感觉不错,对于这件事本身,以及他不记得这件事的客观事实。
  -
  白舟之后再来探望白桨,总觉得她有话要说。白舟等她开口,尽管他已清楚妹妹要说什么。
  终于有天白桨问他现在跟贺望泊是什么关系。
  白桨在做化疗,所以被安置在反向隔离病房,这里很清净,只有她一个人,加上白舟是两个。
  白舟没有顾忌,他不会撒谎,对妹妹更是如此:“我喜欢贺先生。”
  “那他呢?”
  “我不知道,”白舟说,“应该也喜欢我。”
  “什么叫应该?”白桨声色温柔,“你们两个还没有彼此表示过吗?”
  白舟摇了摇头。
  白桨心下不安感更重。
  她继续问:“那哥你喜欢贺先生什么?”
  白舟偏头想了想,“温柔,对我们很好,可靠。”
  “可我看网上……贺先生的……嗯……评价不太好……”
  “桨桨,你不能从别人的评论里认识一个人,这对他不公平。”白舟难得说教。
  “但他确实有过很多任绯闻男友。”
  “是绯闻。”
  白桨感觉白舟迷怔了,于是她更小心地组织话语:“哥,我们暂且不讨论贺先生的情史和为人,客观来讲,贺先生是大老板,你的年龄、身份、地位、财富……各方各面都落他一大截,如果真打算在一起,恐怕会很吃力呢。”
  这是事实,白舟承认。
  白桨听他沉默,心说或许这就是切入点,于是乘胜追击,“我不想这样说,但你们两个要真的谈恋爱了,哥你很容易成为被动的一方。被动,就会不安、惶恐、惊慌。显而易见这种关系不健康。”
  “我只想陪着贺先生,没有奢望能做他男朋友。”
  白桨心疼道:“你看看,什么都还没发生,你竟然就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了。”
  “……桨桨,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这……这不是重点。”白桨想告诉白舟,作为妹妹,她只想哥哥一辈子幸福,而她很难从贺望泊身上看见这种可能性。
  然而白舟说:“这就是重点。”
  “桨桨,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那我就不会这样做。”
  白舟认真地看着妹妹:“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白舟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白桨的鼻子立刻一阵酸涩。
  这几天她思考了很多为什么两人不合适的原因,但她心里其实清楚,只要自己一句不喜欢,她哥就会放弃。
  可正因如此,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对我而言,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白桨露出小虎牙来,调皮地笑了笑,试图缓和这严肃的气氛,兜来绕去道:“你最重要的是我,我最重要的是你,所以你最重要的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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