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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舟冒着风雪往家走时,收到了白桨的消息,说她今晚也不回来了。白舟叹了口气,除了让她多多注意身体之外,其他的也不好干预。他知道妹妹是个做大事的人。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凶狠,小区楼下的车子都半身葬进雪里。风雪糊得人睁不开眼,白舟也没仔细看,其中一辆其实他认识。等他被冻得浑身僵硬,颤颤巍巍地打开家门时,才知道原来贺望泊来了。
  “贺、贺先生……”他呆呆地喊。
  贺望泊脸色不好。白舟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问他吃了吗,贺望泊不说话,白舟尝试换一种方式:“我现在去给您做。”
  见贺望泊没有阻止,白舟就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就端了两碗面。
  贺望泊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起来,吃得颇是心不甘情不愿,白舟又提心吊胆起来,小声问:“不好吃吗?我可以再做……”
  贺望泊这才终于开了口:“不用。”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妹妹呢?”
  “在实验室,最近都不回来。”
  白舟感觉贺望泊松了一口气,但这或许是错觉。
  雪越下越大,白舟收到同学群里的消息,说南淳已经开始封路了。他到厕所给白桨拨了通电话,确认她还安全之后问她有没有办法回来,白桨很为难地表示回来可能更危险。白舟除了叮嘱她一切小心外别无他法。
  挂断电话以后白舟翻出所有能装水的容器接水,又烧了几壶热水装进各种瓶瓶罐罐里,找出蜡烛,还要把手电筒之类都接上电。贺望泊就在他身后看他忙里忙外,忍不住问:“南淳还会断水断电?”
  白舟望向窗外的暴雪,“以防万一。”
  白舟一家靠海为生,非常敬畏自然,对它的危险有种特殊的直觉。果然午夜后灯光开始闪烁,片刻后乍灭。白舟当即冲进贺望泊的房间,问他没事吧。
  他是关心则乱,贺望泊一个成年人,能出什么事,他只让白舟拿个手电筒来。
  暖气也断了,房间逐渐变得寒冷,贺望泊坐在床边等白舟取手电筒回来,心下想这一出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内。
  他已成功为白桨找到了配型对象,本来想着今天把资料亲手交给白舟,了解这桩纠缠,不再夜长梦多。怎料等到了天源府,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风雪把车淹没,都没能打出那通电话叫白舟回来。
  这场暴风雪来得很急,贺望泊开不动车,只能暂先到楼上避雪。
  谁能想到后来会这样发展。
  白舟带回了手电筒,还有一摞棉被。贺望泊问这床被子不是你房间的吗?白舟没有正面回答:“之后会很冷,要盖两张被子。”
  “那你呢?”
  “桨桨房间还有一张被子。”
  白桨将他的被子在贺望泊的床上整整齐齐地铺开,贺望泊在旁,借着苍白的手电筒光视物,很难看清。这一束光源只堪堪照亮了白舟的轮廓,其余的一切都隐没在暗色,除了白舟都是空虚。
  白舟铺好床,起身准备离开,被贺望泊叫住。
  “留下来。”他听见贺望泊说。
  -
  时隔数月再次同床,说不清谁比谁更觉得陌生。
  此处断了电,一角世界没有光源,一团凝固的漆黑里什么也看不见。贺望泊张着眼,听见白舟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过了一时他感到有温暖的身体攀附了上来,白舟笨拙地亲吻他的胡茬,几次与他嘴唇擦过,却始终不敢停留。
  然后白舟向下。
  贺望泊想他这段时间应该有学过,有一种初学者空有理论却不懂实践的青涩。
  白舟的确学过,方才洗澡也做了准备。他知道了贺望泊接近他的真实目的,而他向来知恩图报。
  贺望泊没有原因不会突然来见自己,而自己与他仅剩的因果只这一桩。
  该说这一天来得太快还是太慢。
  可是贺望泊掀开了被子,止住了白舟的动作。
  “我不喜欢没有灯,”他低沉的声音在暗色里响起,“等有灯的时候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纯情小贺只是单纯地想见小舟却被小舟误会了
  第18章 他的真心并不值钱
  白舟愣住了,用了一段时间才明白贺望泊这是拒绝了他,可他的需求分明还没消解,白舟又不太明白贺望泊了。
  他重新躺下,对着黑暗迷惑了一会儿,最终告诉自己可能贺望泊真的喜欢开灯。
  于是白舟尝试入睡,但不成功。即便无法看见、也没有触摸到贺望泊,他的存在感依然很强,令白舟无法忽略。
  贺望泊显然也睡不着。他本无意留宿,所以没有带安眠药,更何况这段时间叫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旁。
  其实那份配型文件,贺望泊大可以叫秘书送去给白舟。可贺望泊拿着文件,心下想的首先却是,这是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去见白舟的理由。
  他不是非得来,但他来了,因为他想念白舟,日思夜想。而这一点贺望泊不会向自己承认,他更不会承认自己之所以打不出那通电话,是因害怕他与白舟之间的恩怨真的会被一笔还清,两不相欠。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躺了一晚,白舟获得了些碎片性的睡眠,而贺望泊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暴风雪依旧在肆虐。白桨发信息来说她睡在学姐宿舍,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安全,让白舟不要担心。
  新闻里政府正加急抢修水电,无法准确估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白舟对着冰箱犯了会儿愁,家里用的是电磁炉,断了电就没有热食,这几日只能先用面包应付。
  好在贺望泊不是太介意的样子,面包吃完白舟又为他削了点苹果。因着天光,室内不再黑漆漆一团。白舟鼓起勇气问贺望泊做不做。
  “看得见了。”白舟小声说。
  他好像认定了自己是来干那档子事的,跟催kpi一样不停提醒他,贺望泊登时心烦意燥起来,“我这次来没打算和你做。”
  “那您……”
  贺望泊放下苹果,从公文袋里取出褐色的文件袋,丢在白舟身前。
  白舟刚一取出文件,就明白了它的内容,立刻低下眼向贺望泊道谢:“谢谢您,我会好好偿还您的恩情的。”
  贺望泊讨厌白舟这副低眉顺目的模样,仿佛他们之间就只有这种施恩与被施恩的关系。
  说要偿还恩情,把自己的手按在他的心上,最后却把自己推得这么远。
  贺望泊放下苹果,转身进了卧室。
  白舟完全摸不准他心绪起伏的脉络,只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自己又是说错什么话惹贺先生不开心了。
  不过贺先生这次来应该确实不是打算上床,毕竟他来了之后才知道桨桨不在。
  自己应该早些发现的。
  白舟收起文件袋,取出课本复习。
  暖气断了对他的影响不大,他一个人时也不常开暖气,只是雪灾之中即便身处室内也格外寒冷,还没写几个字他的手指就开始发颤。白舟捧着书想要去白桨房间,贺望泊的房门打开了,脸还是臭,让他进房里,“一个人在客厅不冷吗?”
  白舟坐在贺望泊的身边看书。他昨晚睡得不好,书看着看着就有了倦意,不多时便歪着脑袋睡着了。贺望泊抽出他手里的书,叫他要睡就好好睡。白舟半睡半醒正迷糊,乖乖地任人摆布,被贺望泊安放进了被子里。
  白舟的睡相恬静,眉眼舒展开来,有了一点往昔的无忧无虑。
  贺望泊撑着侧脸,盯着白舟看了很久,直至他一声梦呓“望泊”才回过神,而后胸口隐隐作痛。他想吻一吻白舟呼唤自己的嘴唇,俯下身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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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舟醒时贺望泊还睁着眼,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翻着他的教科书。
  天色在逐渐变黑,白舟意识到这回他的生理时钟彻底错乱,然后他的第二个念头是:这就是贺望泊平时的生活吗?
  无法入睡,日夜颠倒。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圈住了贺望泊的腰。
  贺望泊拿开他的手:“我说过不行。”
  白舟心脏跳得飞快,庆幸贺望泊误解了他的目的,要是让贺望泊发觉自己是因心疼他而冲动地给予拥抱,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嘲笑。
  说到底,对贺望泊而言,他的真心并不值钱。
  白舟起身点了蜡烛,将香肠裹进锡纸里,用筷子穿过,放在火上慢慢地烤。尽管简陋,到底也还是肉类,而且有丁点食物的热度。
  两人就着烛火简单解决了晚餐,饭后又回到了床上。白舟看新闻说雪已经停了,水电故障也有望明后两天得到解决。他松了口气,将手机关机以节省电量。
  贺望泊终于有了点困意,白舟听着他逐渐深沉的呼吸,放下了心头大石。贺望泊睡了一会儿就抱住了白舟,而白舟安静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会想念吗?白舟问自己,等以后贺望泊离开了,他会想念他吗?他的气味、体温、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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