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自由了。”贺择正说。
【作者有话说】
看了下更新记录我好像在月更……许愿在和佩的合约结束前写完这本tut
下章舟舟就跑了!!
第33章 最后再看一眼
贺择正没有留下太多话,他此次来只为见一见白舟,送过文件以后就走了,甚至没有在沙发里坐一坐。
文姨跟着他离开。白舟的目光愣愣地追着她。她在关门之前朝白舟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道温和的属于长辈的笑容。
空荡的客厅里重新只剩下白舟。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白舟抱着那褐色文件袋索索发颤,不知所措,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将文件藏到了床底下。藏好以后又不放心,重新取出来,跑下楼,将它藏进冰箱后面的空隙。
做完这一切白舟的心慌得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连喝了两杯水才稍稍缓和。
机票是两个星期后的,但贺择正为他订了酒店,他现在就能离开。
曾经绝无可能的自由如今触手可得,为免夜长梦多,他现在就应该收拾东西走的,为什么他还待在这里。
白舟迷茫四顾。
对啊,桨桨的遗愿是要自己离开贺望泊,之前自己无能为力,如今机会难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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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是在午饭之前回来的,提了些外卖招呼白舟来吃。那时白舟正在客厅发呆,听到贺望泊的声音,整副骨架都打了个激灵。
而贺望泊背对着白舟没有看到,布好餐桌以后折回客厅,在沙发前蹲下,捧起白舟的脚踝,一边扭着钥匙解锁,一边朝白舟笑道:“饿了吧?我买了面,还有芒果。最近的芒果很香。”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白舟能看见贺望泊的发旋,顺着发旋生长的是他遗传自母亲的褐色卷发。
洗手吃饭,饭后贺望泊削芒果,切成一小粒一小粒地装进碗里递给白舟。白舟拿着水果叉慢慢地吃。他不擅撒谎,更不擅演戏。心里藏着一桩大事却要表现如常,这对他而言很难。
幸而到目前为止贺望泊尚未发现不妥,看白舟芒果吃了大半还很高兴,说他下次再买,专门从泰国空运过来的。他将碗碟收进洗碗机,又随手从桌上抽了两张纸,俯身帮白舟擦掉嘴角的芒果汁,语气里满是爱怜:“小猫。”
白舟的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冲动,要将真相和盘托出。
他几乎就要张开嘴了,幸好及时制止住了自己。
三天后贺望泊又出了一次门,白舟依旧没有离开。机票在两个星期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他清楚自己一定得走的,他答应过白桨。从前他是没有机会,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只要趁着贺望泊不在家偷偷离开,随便没入南淳的某个角落藏好,安静地等到飞去伊尔伯斯的那天,他就可以和贺望泊天各一方再不相见——可每每想到这,白舟就感到心脏在痛苦地收缩。
他有时也觉得荒唐。贺望泊将他囚禁在家,剥夺他的人身自由。现下他终于能够逃离,他竟斯德哥尔摩发作,感到了深切的不舍。
某个夜晚他梦见贺望泊哭着质问为什么要丢下他,不是说好了会陪他一辈子。梦里的贺望泊枯瘦憔悴,一对眼里满是痛苦的爱意。白舟满身冷汗地惊醒。
身侧吃过安眠药的贺望泊睡得很不安稳,一只手紧紧抓着白舟枕头的一角。白舟忽然落下泪来,一颗心变得十分柔软。他借着窗外的光静静地看着贺望泊,感觉到内在的撕扯与分裂。
一半的他拼命地否认这份感情的正统性。贺望泊从一开始就在上演欺诈的戏码,后来又疯疯癫癫地拿着一种面目全非的爱情来伤害他。
可另一半的白舟,明白这已是贺望泊所能给的全部,他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白舟伸出手,隔着一指的距离,虚抚过贺望泊的侧脸。如果自己走了,他会怎么样?满世界地找自己吗?会寻死吗?他毕竟是一种依赖爱情而活的脆弱生物,那么自己是杀人犯吗?……
“舟舟……?”
白舟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触碰到了贺望泊,而贺望泊几乎是立刻就醒了,根本不给白舟收回手的时间。一种近似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他淹没,他一把握住白舟的手腕,颤抖着声音唤:“舟舟……”
白舟心下钝痛,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手,那钝痛就变得更厉害了,白舟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流。
贺望泊听见白舟抽泣的声音,按开灯,果然看见白舟满脸的泪。
很奇怪的,贺望泊的第一感觉是惊喜。他看着哭泣的白舟,仿佛在看一幅世上最美丽的画。白舟在为他哭泣,他的喜怒哀乐万千心绪,依然在为自己牵动。
“你还爱我的,是吗?”贺望泊握紧了白舟的手。
白舟被当面揭穿,很是难堪。他别开脸。
他该说不是。
他不该给贺望泊希望,可是他的一张嘴却像被上了胶水,无法吐出一个否认的字。
白舟又用力挣了一下手腕,这回贺望泊松手了。
“舟舟,”他说,“我知道我不正常。”
“有时我的确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只要你愿意跟我重新开始,我会去看医生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话十分可笑。白舟的目光飘向床头的锁链。
贺望泊沉默一时,而后低声道:“除了这个,舟舟,我不能放你走。”
白舟回给贺望泊一道“所以你看”的眼神,贺望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移开了眼睛。他曲起手指轻轻抚过白舟的长发,唤:“舟舟……”
“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贺望泊说,“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我在米萨相中了一套房子,也是在海边,你会喜欢的。等我把南淳的事安排好,就带你去米萨定居……”
贺望泊自顾自地说下去,说得白舟一颗心往下直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贺望泊已经在着手安排带他出国。
虽然不知道贺择正为何要主动提出帮助,但他到底给了自己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他真的被贺望泊绑去了另一个国家,他的处境绝对会比现在更加孤立无援。
“……结婚。”
白舟一惊,抬起眼来,刚刚贺望泊说什么?什么结婚?
贺望泊的双眼是藏不住的希冀,还有一丝不可查的羞赧。他今晚实在是太开心了,不由地将筹备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好吗?舟舟,等到了米萨,我们先去登记结婚。”
米萨法律认可同性婚姻,这白舟是知道的,可他没有预料到贺望泊选择米萨是奔着结婚去的。
贺望泊俯下身,与白舟鼻尖贴着鼻尖。白舟太过震惊,以至于忘记推开他。贺望泊就这样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结了婚就有名份了,死了也能埋在一起,舟舟,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不能再拖了,等去了米萨,他这一生就不可能再有退路了。
白舟终于狠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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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没有等太久,移民要准备的事项很多,两天后贺望泊又要出门一趟。白舟这两天表现如常,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痕迹。贺望泊在玄关拔上皮鞋,直起身回头看沙发里的白舟。那一条锁链像蛇一样在他身下盘绕着。
“舟舟,我走了。”
白舟照例不回答,只安静地揭过手中的书页。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忍耐,不要回头,哪怕这是他与贺望泊的最后一面,可在门开的声音响起时,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想最后再看一眼贺望泊。
偏偏贺望泊也回过了身,一手还搭在门柄上。
两人四目交接只一瞬,白舟胸腔里一记猛跳,立刻重新低下头。
他听见贺望泊折回客厅的脚步声,而后他手中的书被抽走。
“舟舟。”贺望泊出神地喊。
白舟闭眼倒进沙发里假装睡觉,他感到贺望泊的气味压了下来,而后是一个很轻的、小心翼翼的吻,落在白舟的唇上。那一瞬白舟几乎又要溃退,他要离开了,他再也见不到贺望泊了,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爱过的人。
而贺望泊浑然不知,他凝神细看白舟,痴痴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说完这句他却不起来,继续认真专注地看着他的爱人。白舟的头发已经很长,躺下时就像墨在水里散开,加上他因为足不出户而变得愈加白皙的肌肤,整个人有种雌雄莫辩的美。
明明近在咫尺,贺望泊的一颗心却依旧溢出了思念,不能将目光从这美丽的造物身上移走片刻,恨不得将他按进自己的血肉里,去哪都在一起。
白舟是不是再一次对他心软了?
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再没有希望,已不再奢求白舟爱他,可白舟竟用那样缱绻不舍的眼神看他。
他是不是能再次得到白舟的爱情,从而回到天堂。
想到这里贺望泊全身都感到兴奋的战栗,他想他得快点办完事情,快点带白舟去米萨。只要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白舟或许就会慢慢淡忘过去的伤痛,对自己敞开双臂,他将重新拥有白舟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