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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不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主动说。这两年我的确谈了很多段,因为大家都说你是错的,就连你自己也说你是错的,我很迷茫,所以我想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爱错了人。”
  他碰了碰贺望泊的戒指,声线温柔但坚定:“结果错的是你们。”
  “我这两年的每一段,都会先告诉他们你的存在。他们一开始都不以为意,最后分手却全部都是因为你。伊尔伯斯语有个词,叫kleo——”
  “kleoireu。”贺望泊道,一边将字典往白舟的方向推了推。
  白舟这才看清,原来字典刚好停在了kleoireu这一页。
  他惊讶地问贺望泊:“所以你背字典,是想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你跟你的前男友都这么称呼我,我很难不好奇。”
  “你可以直接问我。”
  “也不是不可以,但自己去找答案更有意义,不是吗?”
  白舟弯了眉眼笑,道:“si, dus kleoirieu.”
  是的,令我血流满地的爱人。
  这个词在字典里被标上了贬义标签,但无所谓,用在他们彼此身上很准确。
  贺望泊道:“继续说你那些前男友吧。”
  白舟想了想自己说到哪了,“他们起初都只喜欢我的长相,即便知道我有放不下的人也无所谓。可等日子久了,他们想要的就变得更多。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可他们要的我真的没办法给。”
  白舟在说他那些前男友,贺望泊却感觉箭是朝他刺来:“其实我一开始也只是喜欢你的脸。”
  然后他将他们真正的初见讲述了一次。那个出了交通意外大堵车的星期六,白舟穿着一套厚重的玩偶服派传单,被摘掉头套以后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双颊绯红,微微喘着气。
  贺望泊说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还能如此漂亮。
  “我并不比别人高尚,我对你也是见色起意。”
  贺望泊的本意是坦白罪过,可白舟竟笑起来,摸了摸他自己的脸,道:“那要谢谢妈妈,把我生得很好看,你才能找到我。”
  其实对于那些前男友,贺望泊完全不必嫉妒,因为白舟实在太偏心他了。
  在白舟这里,贺望泊永远都是情有可原,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
  “总之,我想说的是,我谈了这么多段,也只是因为你们都希望我找到一个对的人。可这世上没有什么对或错,只有够不够爱而已,而我从一开始唯一爱的人,就只有你。”
  白舟这几年总是演讲,确实不像从前那样笨嘴拙舌。可贺望泊没料到,如果白舟能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精准地表达出来,会是这么动听的一段情话。
  贺望泊非常想吻他,可这是在白舟的大学,白舟或许不喜欢。
  白舟却看出了他的犹豫,凑过来,在贺望泊的脸颊亲了一下。
  “没关系的,我们在格莱港,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很多年了。”白舟笑道。
  贺望泊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俯下身,一手按住白舟的后脑勺——相比起白舟单纯得有些小孩子气的亲亲,贺望泊的吻法完全就是成年人程度的。
  这就不是社会风俗的问题了,白舟身为东亚人的保守本性立刻发作,又怕推开贺望泊他会多想,进退两难,只得在心里一再催眠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格莱港是个开放包容的城市,上周院长的丈夫来接她,也当众亲吻了……
  贺望泊亲够了,用拇指摸了摸白舟红润的嘴角,沉着声音问:“你那些前男友,有没有这样亲过你?”
  白舟还有些缺氧,晕乎乎地只能吐出一个元音:“诶?”
  贺望泊握着白舟的手,贴在脸侧,很委屈地看着他。
  白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白米饭。
  “亲过吗?”贺望泊又问一次。
  “……”白舟别开脸。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贺望泊虽然心中有数,在得知答案的那一刻,还是非常地不甘心。
  他还想问更多,想知道白舟有没有跟那些男的再进一步,可他清楚自己是最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即便他这五年没有碰过任何其他人。
  无论如何,只要白舟以后都只属于他就可以了,他永远不会再把他的宝贝让给别人。
  “只是亲过,”白舟却忽然道,“再多的就没有了。”
  “身体是妈妈给的血肉,很珍贵。望泊,我知道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但从前也不应该那样糟蹋自己,万一惹上了什么病该怎么办?”
  贺望泊一愣,暗自欣喜,却也感到愧疚。他没有再多说,错了就是错了,怎样解释都是狡辩。
  白舟训起人来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他的话句句属实,句句为你着想。
  可这样珍惜身体的白舟,明知贺望泊常常一夜情,不干净,还是答应了他。
  第一次以后白舟很害怕,身体上的疼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违背了一直以来的信念,感觉很对不起妈妈。他希望贺望泊能留下来陪他,给他哪怕一点点的温柔都好,用以证明他没有做用身体换取金钱的事。
  可是贺望泊直接走了,看也没有多看一眼白舟。
  白舟有很长一段时间抗拒贺望泊的触碰,贺望泊给他的所有肌肤相亲都很糟糕。
  贺望泊这个人,每次都是因为恨才想到性,总是翻来覆去地折磨白舟,从未让他真正地快乐过。
  这点贺望泊自己也清楚,所以即便现在放下了仇恨,真真正正地被白舟吸引,却依旧不敢再进一步。
  好在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而且一辈子不做也没有关系,贺望泊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舟舟,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其他人,我不会有,你也不会有,”贺望泊握紧了白舟的手,“只看着我,只想着我。”
  每次心跳都是为了我,每次呼吸都是为了我,让我成为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正如你之于我。
  -
  当天晚上,白舟在洗澡时忽然想起什么,擦着头发走过来,将手机递给贺望泊。
  “里面可能还有一些他们的照片,你想我自己来,还是你帮我?”
  贺望泊不愿白舟记起和前男友们相处的点滴,“我来。”立刻就接过了手机。
  后来白舟再看,他的手机里有关前男友们的一切都被贺望泊删得相当彻底。
  照片、信息、电话,甚至是白舟都忘记了的、跟某一任刚认识时互发的工作邮件。
  【作者有话说】
  你们不可以一辈子不做啊啊啊!!!(对不起迟到了,我想在今天完结!稍后还有一更!
  第65章 尾声
  他们的旅行是从塔德维开始,在德国结束。
  去了伊遥的家乡,真论起来,贺望泊还是有些血缘上的亲戚在德国的,只是从不来往,有跟没有一样。
  贺望泊现在不会再避免谈起伊遥,正如白舟也不会刻意避免谈起白桨。
  贺望泊告诉白舟,原来伊遥曾留下一封遗书。他向白舟坦白,当年他读完那封遗书,立刻就飞去了格莱港,等在白舟的家楼下。
  白舟记起那晚他也的确看见一道熟悉身影,有猜测过会否是贺望泊,可那毕竟太过天马行空。
  一个说要放手却又无法真正放手,一个想要重新开始却又忘不掉从前。
  旅行快到尾声的时候,正好又是白桨的忌日。在飞回格莱港之前,他们先回了趟南淳为白桨扫墓。
  从山上下来,距离回家的航班还有段时间,白舟说想带贺望泊去个地方,是他小时候常来发呆的海岸。
  石滩上有一只皮艇,大概是哪户渔家无处安放,随便找了个无人的沙岸先搁着的。船上钉着主人的联系方式,白舟拨了电话过去,问能不能租来用一用,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白舟坐在船头,熟练地划动船桨,动作富有技巧。皮艇缓缓离岸。
  等驶出一段距离,两人将船桨卡住。白舟回头再看海岸,感觉十分新奇。他从前一直呆在岸上,还是第一次从这种角度看这片海。
  贺望泊问他哪种角度的海更好看,白舟回答现在最好看,因为有贺望泊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
  贺望泊笑起来,“越来越会说话。”
  “那你最喜欢哪句?”类似撒娇的语气。
  哪句都喜欢,尤其喜欢白舟在人前还是不善言辞,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生动模样,字字句句都是贺望泊。
  可要论最喜欢。
  “很多年前,你半夜突然跑来水木上居,说要祝我生日快乐,”贺望泊回忆道,“你说,对你而言,我的出生非常有意义。”
  白舟明白贺望泊为什么忘不了这一句。
  对于边缘人格障碍而言,没有什么比“有意义”更重要了。
  贺望泊的病情稳定很多,在旅行开始前已经停掉了所有的药。而这一个月来,他也只在伊遥的家乡才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望泊。”白舟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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