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汤珈树思忖片刻,说:“我觉得袁敏可以胜任。”
“袁敏?”季与淮想了一下,“她是不错,陈欣怡之前也举荐过她,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汤珈树搅着碗里的排骨汤,直言不讳:“袁敏的能力有目共睹,我就不细说了,有一点,如果是她来做副组长,起码我不用担心被人拖后腿。”
季与淮听出他是在旁敲侧击地拉踩许辰,这人这点倒是没变,还跟以前一样记仇。
话锋一转,季与淮说:“老成准备把许辰调去开发二组,继续做组长,来问过我的意见。”
“你同意了?”
“还没有。”
汤珈树欲言又止。
季与淮:“有话就说。”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汤珈树道:“我认为许辰不太适合继续待在技术研发部。”
“理由?”
“我不清楚许辰日常的工作安排以及重心是什么,只是抽空看过近两年来他在公司代码仓库上的提交记录,说句不好听的,他的水平在整个技术研发部都排在倒数。当然,他可能有别的闪光点是我没注意到的,但以一名程序员的角度来看,我只能说,他不适合继续待在技术研发部。”
季与淮抬了抬眉,“你抽空看了近两年来他写的代码?花了多长时间?”
汤珈树被眼前这双深眸一盯,抿了抿嘴说:“也没多久,他写的不多,而且……都还挺烂的。”
季与淮终于发出今晚的第一声轻笑,没有嘲讽,更像是,忍俊不禁。
须臾后,他问:“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吗?”
汤珈树迎着他目光,坦然且认真道:“有,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地方,你如果不信,可以去翻他写过的代码,一看就知道了。”
“我没那个美国时间。”季与淮干巴巴道:“许辰是老员工了,刚进来那两年还算勤奋,最近几年心思多用在别的地方,水平自然下降。”
汤珈树:“那被淘汰也不冤。”
季与淮看着他的脸,声线低沉:“嗯,不冤。”
两人又同时沉默下来,汤珈树慢慢地开始心跳如擂鼓,越来越快,几乎失控,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季与淮都能清楚听见。
这念头一浮现,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他慌忙垂下眼帘,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听成总说,你经常跟他面前夸我,”他鼓足勇气抬头,定定看向季与淮:“是不是真的?”
季与淮神色微动,片刻后错开了视线,拿起筷子去夹一只餐盒里的酱油大虾。
汤珈树竟也不知怎么想的,伸手将那餐盒移开,大有季与淮不说话就不给吃的架势,“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季与淮面无表情地睨过来,俩人僵持一会儿,他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汤珈树见状连忙把餐盒又推了回去:“你吃,我不开玩笑了。”
“饱了。”季与淮语气凉飕飕道:“剩下都是你的,吃完,别浪费粮食。”
汤珈树没辙,知道自己这是又惹到他了,心里好一阵悔恨懊恼,想了想,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将餐盒里剩下的几只虾全部剥好,放在干净的餐盒盖子上递到季与淮面前。
“给,就当我赔罪,别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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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应该等了自己很久
“所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拼命在他面前刷好感度。”
晚高峰下班的地铁,汤珈树两耳挂着airpods挤在人潮中,电话那头是孟军师在指点江山,忍不住回了一嘴:“我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应该努力工作挣大钱么?”
“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孟蕾随口调侃。
汤珈树脑子里自动将白富美跟季与淮划上等号,不禁轻声笑了一下。
孟蕾听出他心情不错,半开玩笑道:“不过追人这方面你是没什么经验,为避免弄巧成拙,要不再找个人取取经?”
“找谁?”
“叶星宇啊,他当年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汤珈树缄默,想说自己当年之所以会同意跟叶星宇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季与淮,但一时半会儿又没法跟孟蕾解释这个,便说:“情况不一样。”
“也对,叶星宇那时候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孟蕾一向说话比较直接,听得汤珈树心口发堵笑容凝固,都有点想挂电话了。
“反正……就慢慢来吧。”
“可是珈珈,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就你白月光那样的,妥妥的gay圈天菜,不愁没人追。”
一通电话打得汤珈树格外心灰意冷,他心里也明白孟蕾本意是想刺激自己,所以并不怪她把话说得这么一针见血。
要怪只能怪自己,十年前酿下大错,十年后苦果自食。
圣诞节过完,元旦的脚步就近了,公司新一年组织架构调整在一月一号生效,任命公告提前几天发出来,倒引起了一波不小的讨论。
开发一组新任组长的人选毫无悬念,从十月份入职到现在,一晃两个多月过去,汤珈树展现出来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普遍都很认可这个结果。
副组长是袁敏,许辰则被调去了二组,但不是组长,给了个什么顾问的称号,听着光鲜,其实手底下没有兵,就是个光杆司令,相当于被架空。
据说任命公告下来的头一天,成兆荣找许辰谈过话,俩人关起门来大吵了一架,有人路过办公室听了一耳朵,成兆荣罕见地发了火,铿锵有力地甩出一句:“你不想干可以滚蛋。”
这话几经传播,最后到汤珈树耳朵里,他既不关心,更无法同情,临近年关,有很多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比如,季与淮的生日就快到了。
记忆里,他好像从没有特别隆重地给季与淮准备过生日礼物,不是不关心对方,而是那会儿俩人实在离得太近,楼上楼下的邻居,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到哪儿都形影不离,好哥们儿之间还搞什么生日惊喜,未免太矫情。
汤珈树都是直接问季与淮,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几乎每一次对方都笑着回答,你陪我吃个蛋糕就行。
现在回忆起来,分明是他那会儿太傻太不敏感,竟从来未曾注意到对方看向自己时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赤裸却又克制的情愫。
是他弄砸了一切,事到如今,老天爷要怎么惩罚他,都不为过。
元旦那天季与淮抽空回了趟爸妈家,吃过午饭,季父拿出棋盘让季与淮陪他下几局,父子俩对弈的当口儿,季母就坐旁边沙发上打毛衣,一猫一狗盘卧在腿边酣睡,外头寒风萧瑟,室内地暖烘着,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二叔上周打电话过来,说咱老家那套房子,政府定了来年春天就要拆迁,年底得找个时间回去把手续办一办。”
季与淮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回他爸的话:“老家那套房子不是大前年就卖了么?”
“不是那套。”季母接过茬儿,先瞥了季父一眼,才说:“是北街那套,你爷爷留下来的。”
季与淮哦了一声,四平八稳道:“这事交给我,您二老就别操心了。”
季父点点头,盯着季与淮落下白子,突然想起什么可笑的事,冷哼一声:“前阵子你妈接到个电话,你猜是谁打来的?”
季与淮正琢磨棋路,随口问:“谁?”
“让你妈说。”
季母打毛衣的手放下,白了季父一眼,“有什么好说的。”
季父眉毛一横:“说,让咱儿子听听,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面的人。”
季母没好气道:“我不说,要说你自己说,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季父神色一时间复杂,憎恶与纠结交织,憋了半晌,重重咳嗽一下皱着眉头道:“就之前住咱家楼上姓汤的那家,那个疯婆娘,沈玉英。”
季与淮表情微妙一变,“她给妈打电话干吗?”
“还能干吗?”季父提起汤家人血压就飙升,摆棋盘的小方桌被他拍得邦邦响:“不就是听说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又想来攀关系么?”
季母这时插了一嘴,是对季与淮说的:“沈玉英想让你给他儿子介绍个工作,他儿子也在s城,说是失业大半年了,一直没找着下家。”
“该!”季父咬牙切齿地甩出狠话:“让她沈玉英当年神气的跟什么似的,风水轮流转,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报应。”
季与淮爷爷的去世一直是全家人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对于季父这个亲儿子来说尤甚,没有人能站出来不痛不痒地劝他放下心结,哪怕是季与淮也不行。
季母不动声色地跟季与淮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季与淮在爸妈家吃过晚饭就开车回了市区,逢着假期返程高峰,在外环高速上堵了一阵儿,到家已经八点多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