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新的一条,是两个多小时前季与淮发来的。
——我有事先走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给你放假,这段时间上下班就打车吧,别挤地铁了,车费公司报销。另外,我叫了外卖在厨房,估计等你睡醒也放凉了,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上午十一点多,季与淮驱车从汤珈树家离开,回自己住的地方,那套市中心寸土寸金地段价值千万的高档套房,并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要回去那套房子,但在他眼里也仅仅只是住的地方,一个落脚点,而不是家。
车子拐进小区正门,迎面的对向车道,一辆分外眼熟的哑光黑超跑擦身而过,是纪鸣宵的车。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季与淮留心从后视镜看了眼,那辆超跑出门时道闸是自动抬杠的,证明对方也是这小区的住户。
脑海中某处灵光乍现,季与淮突然想到一件事,昨晚汤珈树是坐纪鸣宵的车回家的,他从医院离开,会在什么情况下在深夜的街头碰巧跟纪鸣宵相遇?
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汤珈树先来了自己这儿,才有机会撞见纪鸣宵,顺便搭了他的车?
这一连串前因后果的分析完,季与淮顿觉气顺了许多,连因为没休息好引发的轻微偏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汤珈树在家休息一天,翌日一早胳膊缠着绷带去上班,怕地铁人多挤到伤口,索性打车,反正公司给报销。
进公司,袁敏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举在嘴边的包子丢到一旁,关切地问:“你胳膊怎么了?昨天一天没来我就觉得奇怪,骨折了还是?怎么搞的呀?”
“没事——”
她这一问,周遭一圈人都看过来,七嘴八舌地对着他嘘寒问暖起来。
汤珈树受不了这么万众瞩目,加快步伐边往办公室走边说:“胳膊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事,谢谢大家关心。”
不远处办公室门一开又一关,将同事们或真或假的关心隔绝在外,有人小声说:“汤组长,好傲啊……”
“人家有傲的资本,能力强,又得季总青眼有加,换我我也傲。”
“哈哈哈,确实。”
几个说话的都是之前跟许辰关系比较好的,袁敏听着他们酸言酸语,一鼓作气喝干了杯子里的豆浆,最后两口吸得滋滋作响。
【作者有话说】
季总:一款出现误会可以自己把自己哄好的攻
第42章 都很衬你。
三十九层总裁办公室里,刚结束了度假回国的郑时熠一脸容光焕发,翘起二郎腿坐在季与淮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来回转着玩。
“你自己没有办公室吗?”季与淮耐着性子看完一份文件,终于忍无可忍道。
“我只是觉得你办公室的椅子特别好坐。”
“送你了,骑走吧。”
“leo,”转椅聒噪的转动声戛然而止,郑时熠陡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沿凑近了弯下腰分外严肃地盯着季与淮的脸看,后者眉心微蹙,条件反射地靠向椅背。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非常严重的事。”
季与淮深刻怀疑这货出去度个假把脑子丢在异国他乡忘记带回来了,否则也做不出这种一会儿童心未泯,一会儿又一惊一乍的事情来。
但看在他是自己好友兼合作伙伴的面子上,季与淮还是配合他的把戏问:“什么?”
“你看看你,印堂发黑,眼睑乌青,这明显是欲求不满的症状啊。”
“……”
季与淮多余接他的腔,连个白眼都欠奉,将目光又调回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郑时熠收起戏谑,倚着办公桌沿正儿八经道:“你生日马上要到了,今年打算怎么过?”
季与淮不走心地回:“没什么打算,你这么问,肯定是有主意了。”
郑时熠欣然抱臂,一张嘴就是纨绔子弟的做派:“按照我的想法,搞个游艇出海开party,喊上一群朋友好好地嗨上一嗨,但你肯定不喜欢。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每年你都是工作到除夕当天还不停歇,要不然,就趁这个机会,你干脆给自己放个假得了。”
季与淮抬起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我给自己放假,公司不想开了?”
郑时熠梗住,确实,时越科技上千号员工,每个人都可以说少了他公司照样转,唯独季与淮,少了他,公司还真有可能转不下去。
不是说今天他休假明天公司就得关门,而是没季与淮镇着,公司或多或少总要出点问题。
这几乎快成一种玄学了,远的不说,去年年底季与淮父亲住院动手术,他怕姜兰心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半个月的陪护假,期间也没太过问公司事务。
结果就出事了,先是一次公司高层会上,两位高管意见不和吵翻了天,其中一位一气之下直接递了辞呈,连带着他手底下的精兵干将一同出走;再是一次机房无故断电,以此造成的数据损失让项目硬生生推迟了半年才上线。
郑时熠忆往昔,顿觉心有戚戚焉,想了想说:“那还是开个party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好个屁,”季与淮不吝吐槽:“party就免了,我不想自己生日变成群魔乱舞现场。”
郑时熠没好气地耸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可真难伺候。”
“生日而已,不过不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季与淮云淡风轻道。
郑时熠一挑眉,话锋一转:“说了半天,我都忘了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跟小汤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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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这家公司跟之前那家规模差不多,工作内容也相似,还算得心应手。”
汤珈树接到母亲沈玉英打来的电话,问他近况如何,母子俩自从汤珈树上了大学后,关系就日渐疏远,如今更没话聊,基本上维持着一周一通电话的频率,但往往没说几句就要吵起来,汤珈树有时候都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话,明明小时候也经常听母亲在耳边教育他这教育他那,怎么成年了反而更容易一点就燃。
微信上也不常聊,沈玉英喜欢给他转发一些类似毒鸡汤的公众号文章,汤珈树偶尔也真的很想跟她好好来一次母子间敞开心扉的沟通,酝酿再三打下满满一对话框的字,联想起沈玉英可能给出的反应,最后又全部删掉。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脾气变得暴躁了,每次接沈玉英电话前都再三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但屡试屡败。
比如现在,沈玉英嘴上一贯没有好听话,泼冷水功力却是十年如一日。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别忘了你在上一家公司是怎么被裁的,技不如人就只能被淘汰。你现如今是没有退路了,再想回老家考公也不现实,既然自己决定了要留在s城,就脚踏实地地好好干,珈珈,你要记住,爸妈已经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以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己走。”
汤珈树沉默,这话说得不是没道理,相反是太有道理了,令人无法反驳,但他就是不想听这些陈词滥调的让自己耳朵都起茧子的大道理。
“我知道,妈,你要是没别的事就挂了,我这边还上着班呢。”
“等等,”沈玉英叫住他,语气有些急,问:“你今年过年几号回家?机票买好没有?”
“跟往年一样,还是除夕前一天到家。”
“每年都这样,急匆匆回来住个五六天就又走了,今年能不能提前几天回来?你那新公司,也不好请假么?”
汤珈树并未将自己进了季与淮公司的事告诉沈玉英,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沈玉英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经叛道,还时常会在脑子里幻想事情败露的那天,就像地球大爆炸,轰隆一声,所有的爱与恨怨与愁,全部都灰飞烟灭。
但现在,他有点不希望一切都灰飞烟灭了,他开始眷恋,有了软肋,建筑出一座城堡,然后渐渐从中滋生出对抗的勇气。
不,是保护的勇气。
不好请假四个字压在舌根处,又咽了回去,汤珈树改口:“我试着跟领导提一下吧,但毕竟刚来没多久,可能不太好请。”
“哦,也对,”沈玉英声音低下去,“那还是别请了,工作要紧。”
挂断电话,汤珈树重新投入工作,却总也心不在焉,情绪莫名低落,半晌,他又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往下翻到沈玉英的聊天框,母子俩上次对话还停留在一周前,沈玉英提醒他s城要降温,记得添衣。
他回了个好,便再无下文。
点开输入框,踟蹰良久,最后还是选择转账五千块钱过去,并附上一句话:妈,这阵子流感严重,你跟爸都要注意身体。
等了半分多钟,沈玉英没回,汤珈树长舒一口气,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上。
季与淮生日那天一早,他前脚刚把车开进公司地库,就接到了季父打来的电话,喊他晚上回山月居别墅吃饭。
“我跟你妈请示了,今天儿子生日,允许解禁,咱父子俩晚上可得好好喝两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