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思及此,汤珈树陡然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感,语气也轻快许多,对孟蕾道:“嗯,你说得对,我找时间跟他聊聊吧,另外,我最近打算买辆车,以后去他那儿方便点。”
“我还以为你俩会住一起呢,干嘛不同居呀,正好培养感情,当初叶星宇可是头天表白成功,第二天就拎着行李跑去你家蹭吃蹭住了。”
汤珈树顿了顿,道:“他没提,我也没问,后面再说吧。”
“你傻呀,有没有可能,他是在等你主动提呢?”
汤珈树一怔:“是吗?”
“是的呀,”孟蕾感慨他的迟钝:“哎呀,看你俩谈恋爱,急死我了都!”
一通电话打得汤珈树豁然开朗,傍晚临近下班的点儿,他主动给季与淮发去消息: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订个餐厅,或者买点食材去你那儿现做?你想吃什么?
季与淮却回他:今晚有个约好的饭局。
如果汤珈树身后有尾巴在欢快摇晃,此刻已然耷拉下去,怏怏道:那好吧。
然后盯着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期待又忐忑。
季与淮又发来一行字:你要是不忙,就跟我一起吧,是和辉盛那边的人吃饭,傅新维也在。
看到傅新维这个名字,汤珈树心头已经涌出些许不舒服,但还是矜持地推脱了一下:你们聊商务上的事儿,我去干什么?
季与淮言简意赅回过来几个字:带你去吃饭。
坐季与淮车去饭店的路上,汤珈树上午的疑问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证实,时越眼下确实面临着被竞争对手澜微收购的威胁。
心头跟着一沉,汤珈树急道:“那怎么办?青杉资本不是郑时熠他们家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把股份卖掉?”
季与淮这会儿已经过了早上被这消息打得措手不及的震惊与愤怒,还能一脸平静和他开玩笑:“说来话长,我们今晚跟辉盛的饭局,姑且就叫做,拯救郑时熠贞操计划吧。”
“阿嚏——”驱车跟在季与淮那辆保时捷屁股后面的郑时熠打了个喷嚏,边揉鼻子边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八成是好友又在骂自己。
季与淮猜得没错,时移世易,刘正均的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
这很现实,青杉资本作为头号大股东,它的撤资无异于风向标,让大家纷纷开始猜测时越科技内部经营是否出现了严重问题,截止今日收盘,受青杉资本拟撤资消息的影响,时越科技股价下跌超4%,虽然跌幅不算高,但已经充分反映了市场受舆论影响的避险情绪。
一进门,刘正均就表达了他是百忙之中抽空来吃这顿饭的意思,傅新维后脚跟进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季与淮身侧的汤珈树,表情有一瞬错愕,立马阴沉起来。
面对刘正均态度的转变,季与淮不卑不亢地淡淡道:“刘总如果有事,那我们就约改天,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刘正均听了这话,脸一沉,作势转身要走,傅新维忙在身后把人叫住:“刘总,我们来都来了,不能白跑这一趟。”
其实刘正均也就拿拿乔,捡着傅新维的这个台阶就下了,辉盛眼馋时越这块肥肉已久,不明真相的股民们受舆论影响恐慌出逃,可他们是专业的,拿估值数据说话,虽然还不知道青杉为何突然撤资,但这时候入局,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可沟通的技巧还是要有,于是回过头对季与淮道:“季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时越的腰杆子还那么硬?”
季与淮笑笑:“刘总要是觉得有的谈,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大家时间都宝贵,就别浪费在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上了。”
双方入席,前几次沟通都没有汤珈树这号人,见他跟季与淮位置是挨着的,刘正均进正题之前先问了一嘴:“季总,旁边这位是?”
“我们公司研发部的组长,汤珈树。”季与淮不疾不徐地介绍:“何薇请假,他来当我临时助理。”
“ 哦。”刘正均恍然点头,并未注意到下属傅新维难看的脸色,随口夸道:“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啊。”
汤珈树大大方方地回以微笑,他今晚来的目的主要是吃饭,兼旁听,资本市场的事,他一个纯搞技术的,完全门外汉,便不打算插嘴。
话题到底绕不开青杉资本清仓时越股份的新闻,毕竟热搜还在榜上挂着,刘正均也打着吃一嘴新鲜瓜的心态问起。
季与淮不动声色地与郑时熠对视一眼,道:“这件事,我们在几个月前和郑董提起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了。”
刘正均讶异抬眉,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什么意思?”
季与淮道:“实不相瞒,青杉资本宣布撤资,不是它放弃了时越,而是时越选择了与外资青杉剥离开来,打算转投本土有实力的合作伙伴,重新审慎战略布局。”
汤珈树夹菜的手顿了顿,来的路上季与淮已经将事情起因大致讲过一遍,他听完也觉得荒谬,还在想对方要怎么处理眼下棘手的局面。
此刻季与淮一本正经地编着谎话诓骗刘正均的模样,让汤珈树简直梦回当年,两人逃晚自习去网吧打游戏,被沈玉英逮个正着,他也是顶着这样一张无辜到极点的英俊面孔,左一个沈老师右一个沈阿姨地叫,把沈玉英哄骗得团团转,免去俩人的一顿责罚。
显然,来之前季与淮和郑时熠俩人提前串过词儿,仗着刘正均并不知道郑家父子之间的龃龉,现编了个谎话欺瞒对方。
青杉资本突然从时越撤资,外界不少人都猜测会不会是两位合伙人闹崩,而今天郑时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正均也是人精,听完这话仍将信将疑,又问:“可澜微那边有消息说,他们正在接洽青杉,打算收购时越,难道季总是准备跟澜微强强联合?”他笑着靠向椅背一摊手,“那我们辉盛岂不是成冤大头了?”
季与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不为讥诮道:“澜微这个搅屎棍,但凡时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上赶着要来插一脚,刘总先前难道见的少了?”
傅新维接过话:“刘总,根据时越最新的估值分析显示,它目前依然是国内发展最好最有潜力的科技公司,我们得拿数据说话,别被一时的舆论牵着鼻子走。”
这话其实不该在这时候说,但傅新维向来讲话不分场合,刘正均显然也了解他性格,沉着脸嗯了一声。
随即又想起什么,转脸对他道:“你这是在帮老同学说好话啊。”
傅新维话里有话道:“那也得看他领不领我这个情。”
汤珈树原本没打算开腔,闻言笑着看过来,冷不丁道:“我们季总当然有自己的判断。”
郑时熠神情微妙地端起面前红酒杯,非常缓慢地抿了一口才放下。
饭局结束,季与淮喝了酒,汤珈树开车跟他一道回家,路上,话在心里憋了三个红绿灯,汤珈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傅新维今晚跟你配合得这么好,你俩事先通过气了?”
季与淮今儿一天用脑过度,酒后微醺,加上车内氛围莫名使他神经放松不再设防,头靠着椅背阖眼假寐,闻言只疲惫地嗯了一声。
汤珈树抿紧了唇,余光瞥见他俨然要睡着的模样,默默关掉车载广播,又将空调调高了两度,没再说话。
车内变得安静,情绪放大,他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挫败感笼罩,事情来临之际,连傅新维都能帮上忙,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饭桌上一句逞强的嘴炮不过色厉内荏,他讨厌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仿佛自己不被需要。
他也知道季与淮不会这么想,但被需要被看到,是想去爱一个人的本能意识。
三天后,正值春节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双休日,因特网上吃瓜情绪暴涨,一则视频小范围传播开来。
主题叫:疑似郑氏父子决裂,时越果真成青杉资本弃子。
短短几十秒的视频,将郑时熠将近一米九个头的大长腿拍得异常清晰,眼看着他冲到一辆牌照被马赛克掉的罗尔斯罗依斯幻影前,遂被几个体格健壮的黑衣保镖架着膀子结结实实制住,车子在他眼前绝尘而去,气得郑时熠狠狠踹了一脚路边垃圾桶,播放就此结束。
彼时,季与淮与汤珈树俩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刚一起看完一部电影,正商量晚上是在家吃还是出去吃,最后达成统一,去附近超市买新鲜食材回家煮。
汤珈树这几天偏爱高领毛衣,不为别的,只为遮吻//痕,季与淮在他身上有几个特定的很喜欢亲的部位,腰窝,后背蝴蝶骨,胸口,手腕,还有高///chao来临之际他仰起脖颈明显的青筋,简直脆弱又se///情,必须要留下痕迹才行。
一起换好衣服刚准备出门,季与淮接到郑时熠打来的电话,那边三言两语后,他眉心一凝,气极反笑地爆了句粗口:“操。”
汤珈树直觉事态又变严重,等他收了线,问:“怎么了?”
季与淮沉声道:“郑时熠跟他爸闹翻的事被爆了出来,现在舆论对时越很不利,辉盛那边也改了口,说一切等年后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