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春色 第42节
“是吗,那上回予你的碧玺步摇呢?”崔凛点头,明明还是温润模样,眼底的光芒却隐晦不明
青凝脸色愈加苍白:“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崔凛替她道“你拿去当铺换了五十两银子。”
“真是可惜,先帝当年御赐的碧玺,价值万金,被我寻出来给你做了步摇,你竟只当了五十两。”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枚碧玺步摇,叮咚一声扔在了地上。今日他瞧着那污迹斑斑的紫檀印章,忽而忍不住,让云岩去了一趟当铺,果真在那铺子里寻到了他送她的衣裳首饰。
他将一切好的捧给她,她却弃如敝履。
青凝指尖有点颤,往后缩了缩身子:“二哥哥,你先听我一言。我先前儿铺子里缺银子,不得已才当了那碧玺步摇,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呢,总归是要赎回来的。”
“二哥哥,我......我敬你一杯酒,给你赔罪可好。”青凝一着急,胡乱言语
崔凛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没作声,却依旧明月般皎洁。
青凝趁机挣脱了他的手,往桌前倒了一杯酒,举到崔凛面前:“这杯酒,我给二哥哥赔不是”
崔凛没接:“今日我若不来呢,你当如何?”
青凝窘迫的涨红了脸,他若是不来,她自然要使出百种手段,要崔念芝心甘情愿的放弃雁荡山之行,好去苏州提亲。
崔凛瞧着她的面色,忽而轻笑了声:“你既是赔罪,这酒自然该由你来喝。”
青凝愣愣反应过来,乖顺的点点头,仰头喝完了杯中酒。
只她方才已饮了一杯,此刻酒意上涌,桃花眼里水光荡漾,眼角眉梢便都带出妩媚的娇俏来。
她今日又是刻意装扮过的,明明是半新不旧的裙衫,可偏偏勾出纤细的腰身,明明是凝脂般的素肌,却别了一支慵懒娇艳的红玉海棠。
她微微晃了晃身子,不胜酒力:“二哥哥,容我坐一会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握住了她蒲柳般的腰身。
崔凛看见她的唇上亮晶晶的水渍,忽而底下头,轻轻吻过她的唇角。
他的唇是凉的,让青凝慕然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很快抬起头,眉眼轻动:“你竟爱这松花酒。”
酒盏叮咚落地,青凝眼里慢慢浮起无可奈何的绝望,她低低呢喃:“你是忠勇侯府世子崔凛,姣姣如天上月,濯濯如春月柳,你......你当是君子如玉的,你不该如此。”
不该如此吗?
清冷禁欲的郎君抛去了千锤百炼的克制,任由汹涌而来的欲念淹没自己。
腰间的那只手将她握得更紧了些,如同很多个梦中一般,忽而俯下身,去细细描摹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方才的浅尝辄止,他撬开她的贝齿,强硬的、不容抗拒的,却又温柔而耐心的,捕捉她的气息,品尝她的清甜,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仿似要把她吞吃入腹。
青凝在他怀里颤,泪水滚滚流下来,只觉身子发软,不自觉便揪紧了他的衣裳,低低呜咽了一声。
这声低低的颤抖的呜咽,却让崔凛慕然一僵,腰间那只手不自觉便加重了力道,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屋外闷雷滚滚,雨滴倾泻如注。
带了薄茧的微凉的指沿着她肌肤的纹理,攀附而上,带来一阵阵颤粟的浪潮。
青凝像只搁浅的鱼,软绵绵跌在他的怀中。
修长冷白的手落在她的肩上,一件件剥落她的衣裳。
浑浑噩噩间,青凝已被他抱至榻间,短暂的神智清醒,她用素白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上,泪水涟涟的求饶:“二哥哥,二哥哥,饶我这一回吧。”
崔凛依旧是冷清神色,那双眸子,却早已染上的欲念的红,他说:“安安,我说过,但凡我有,但凡你想要。只是所有好处,也只能由我给你。”
他将那只貔貅石雕扔在地上,语气比平时更低沉一些,像是低低的诱哄:“你若喜欢这些,我再给你买。”
“不,你给不了......”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给不了她想要的尊严,她绝不作妾作外室……可青凝还未说完,那声低泣便又被他吞没在了唇齿间。
帷幔落下来,青凝好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他带着不停的晃。疼痛来临时,她忍不住抬起脖颈,咬住了他的肩膀。
第46章
苦也由他甜也由他,青凝……
一夜间雨打芭蕉,落红纷纷。
青凝也不记得被他折腾了几次,到最后只觉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已是午时后了,她身上换了软缎的干净中衣,客舍中燃着上好的金丝炭,驱散了秋日山中的丝丝寒气。
青凝刚支起软绵绵的身子,就见一个高挑身影打起帷幔,清丽的一张脸,是崔凛院子里的云泠。
云泠端进来一碗参汤,递给青凝:“世子命我熬的参汤,最是补气血,陆娘子趁热喝了吧。”
青凝伸手推开:“怎得是你?鹊喜呢?”
“娘子不必担心,鹊喜姑娘被送回了侯府,世子遣了我来伺候娘子。”云泠道
伺候吗,大抵是监视。
青凝别过脸去看外头的天色,依旧没接那碗参汤。
门扉吱呀一声,一只修长的手从云泠手中接过了那参汤:“安安,喝了这参汤,你若不想喝,让云泠换一碗燕窝粥来。”
青凝转眸,看着崔凛俊朗的一张脸,红着眼眶同他对望。
崔凛微微蹙眉:“听话一些,你若不喝,想来杨嬷嬷在侯府也食不下咽。”
他拿杨嬷嬷来威胁她,青凝眼眶愈加红了,僵持了片刻,端过来喝了个干净。
崔凛半跪在她身前,伸手替她拂去了眼角的那滴泪,她问:“还疼吗?”
青凝反应了一瞬,待明白他的意思后,慕得涨红了脸。
崔凛瞧见她脸颊上的红晕,眼里坠了细碎的星光,忽而探身在那片红晕上落下一个吻。这是她独独给他的羞怯。
青凝往后退了退,避开他的吻,低低问了声:“崔念芝呢?”
崔凛眼里的星光瞬间失了色,冷笑一声:“自是去了雁荡山。”
青凝忽而明白过来,昨晚,定是崔凛寻了个由头将崔念芝支去了雁荡山。
恰在此时,门扉声起,是崔念芝急切的声音:“阿凝,我来了。”
“昨儿个我接到了家中来信,说是雁荡山那批石斛出了些问题,需得我快马加鞭赶去瞧瞧。我只得让小沙弥给你送了东西来,自己冒雨上了路。可我行了半日,还是不安心,我分明答应了你,晚间要来寻你,我怕我走了,你......你会气恼,会担忧。”
“是以我半路又折返了回来,快马加鞭赶回来,只想见你一面。”
青凝只觉心口闷闷的痛,原来无需她使那些心机,崔念芝也会以她为先的。
崔凛瞧着她的面色,唇角那抹笑意益发冰冷,他握着她的腕子,微微用了点力道。
青凝吃痛,猛然清醒过来,她面上的红晕褪去,狠心道:“三郎,日后你不必再来寻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你。”
崔念芝站在门外如遭雷击:“阿凝,可是出了什么事?我......昨日真的事出有因.......都怪我将你撇下了,你打我也成,骂我也成,但你不能不见我呀。”
他一着急,便要推门而入。
青凝忙道:“不许进来,你若进来,我便死在你面前。”
她不想让崔念芝瞧见,她在旁的男子身旁靡靡承欢的模样。
“阿凝,你.......”崔念芝推门的手又放下,在门边急得团团转。
青凝瞧见他映在门框上的身影,面上浮起悲戚的神色。
崔凛忽而替她拂去了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在她耳边道:“安安,你想他好好活着吗?”
青凝一愣,桃花眼里的泪水将坠不坠,她晓得崔凛这是在以崔念芝的性命要挟她。
她终于做出了决断,对崔念芝道:“三郎,我如今在做水墨画,日常爱用徽州徽墨,需知这徽州徽墨一寸一金,贵重的很。我不仅爱这贵重的徽墨,我还爱那锦衣华服、金玉珠宝。我且问你一句,我若是嫁给你,可能用徽墨端砚作画?可能头戴碧玺步摇?可能身着鲛绡纱裙?”
“我原先儿还以为,你这崔家旁支也是有几分家底的,这才费尽心思勾着你。如今才打听到,你家中爹爹重病,也是没得多少银钱的小户人家。如今四夫人欲要给我寻门亲事,听说那位郎君官居昭信校尉呢,我哪儿还用再勾着你,自是要去攀那高枝儿。”
一字字一句句,让崔念芝面白如纸:“阿凝,你......你可是病了?定是发热说胡话的吧,你......你又岂是那样的人?”
青凝听见他这声声质疑,连唇色也白了,一颗心搅着痛,可最终还是又抛出一句:“你瞧瞧你送的这些小玩意,没一件值钱的东西,你是怎么有脸面拿得出手的?我真是替你羞臊,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
门外的崔念芝晃了晃身子,一时静默下来。
许久许久,门框上的手无力垂下来:“陆娘子,今日多有叨扰。崔某日后,再不会如此无礼”
来的时候意气风发少年郎,走的时候已是渐渐佝偻起了肩背,以缓解心口处的疼痛。
青凝瞧着那佝偻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忽而转头盯着崔凛,她问:“世子满意了吗?”
“安安做的很好。”崔凛微凉的指捏了捏她圆润的耳垂,爱抚似的,轻轻摩挲。
青凝眼里的泪忽而大颗大颗掉下来,分明她很快就能离开崔家了,她能同夫君一处行商,再不用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不用日日谨慎小心,不用讨好任何人,多好啊,这样的日子。
可是一眨眼,没了,全没了。
崔凛忽而倾身,去吻她眼角那滴泪,咸咸的,是为别的男人而流。
他的眼里有冷意,可依旧轻抚她的背,低低诱哄:“安安别哭。”
手下少女肌肤温润细腻,他离了眼角又去寻她丰润的唇。
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品尝她的清甜,誓要将她完全占有。
青凝却忽而拧起来,贝齿开合,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唇,用了力道的,直尝到清甜的血腥气。崔凛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弯腰,将人打横抱去了榻上。
帷幔落下来的时候,女子娇弱的喘息声便低低传来,到最后已带了点求饶的意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凝只觉骨头都散了,才被崔凛连人带被拥进了怀中。
外头已渐渐暗下来,晚霞涌进来,斜斜落在青凝的脸上。泪光点点的桃花眼,水润丰泽的唇,凝脂般的肌,还有锦被下露出的一截香雪般的肩颈,上头落了清清浅浅的痕迹。本就玉软花柔的样貌,便又多了一份慵懒妩媚的娇艳。
崔凛替她拂去额前濡湿的发,声音里带了点餍足后的愉悦:“饿不饿,是先用些点心,还是先沐浴?”
青凝推开他的手,转眸定定瞧他,瞧他清俊的眉眼,挺翘的鼻子,还是山巅雪、天上月般的矜贵高洁。可就是这样清白的贵公子,方才竟然.....竟然那样对她......
她涨红了脸:“为什么呢,世人都道忠勇侯府世子品性高洁,乃是白璧无瑕,为什么世子会做下今日这种勾当。”
清贵的郎君轻笑,他说“安安,我也想不到。”
想不到自己为何做出如此卑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