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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春色 第55节

  青凝痛的说不出话,忙给鹊喜使了个眼色,鹊喜这便手忙脚乱的扯住云泠:“不.....不能请大夫,娘子,娘子只是小日子来了,忍忍就过去了。”
  云泠拂开她的手:“你身为陆娘子的贴身婢子,端得不懂事,陆娘子瞧着便难受的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的起?”
  云泠说完,便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便请了个女医工来。
  那女医工垂手敛目,并不多看,只是隔着薄纱帐给青凝切脉:“娘子近来可有用些冷寒之物,亦或房事间太激烈了些,损耗了元气。”
  青凝闻言一愣,透过纱帐隐约瞧见云泠正守在外头,自然是不敢说的:“并未用过什么冷寒之物。”
  那女医工有些不悦:“娘子还请实话告知,否则我这厢也无法开出对症的汤药。”
  青凝这会子已是冷汗淋淋,靠在榻上蜷起腰身,声音有些虚弱的颤:“云泠,我这会子难受的紧,烦请你去灌个锡夫人来。”
  云泠闻言,转身往屏风后去了。
  青凝这才低低道:“我......我吃了济世堂的避子丸,另有前日房事上偏激了些,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那女医工自是晓得济世堂的避子丸,闻言转去小几上开方子:“娘子糊涂,竟敢吃那济世堂的避子丸,可知那丸药里加了红花与麝香,实在寒凉的很。另有你小小年纪,房事过于激荡,也是损耗元气的,两厢加起来,自然会痛。”
  青凝勉力撑起身:“劳烦医工,我吃避子丸这事,还请替我守密.....”
  只她话还未说完,忽见崔凛从屏风后转了进来,青凝于惊吓中,又软软跌回了迎枕上,也不知他方才听去了多少
  欣长挺拔的男子站在灯火中,面上分不出喜怒来,他深深看了青凝一眼,对那站起来行礼的女医工道:“今日不必行礼,随我出来说话。”
  待那女医工随他行至廊下,崔凛这才问:“医工细细同我说,方才那小娘子吃了什么?”
  青凝于疼痛中着实虚弱,方才那句恳求便有气无力的很,那女医工也未听清,便被崔凛唤了出来。
  她见青凝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般激荡的房事,事后还要吃那避子丸,想来皆是因着面前的郎君,不由也生出些恻隐之情来,旁敲侧击的提醒:“女娘吃了那济世堂的避子丸,这丸药原是给那烟花巷里的妓子们吃的,寒凉异常,损伤胞宫,若是郎君不忍,日后便别再让她吃了。”
  崔凛脸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瞧不清神情,只是对女医工道:“医工自去开药,捡了贵重的药材用。”
  厢房内青凝一直神情忐忑,只是也未再瞧见崔凛进来,直到云泠熬了汤药来,她喝了汤药舒缓了些许疼痛,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瞧着娘子好受了些许,鹊喜便早早儿吹了烛台,只余下屋内四角风灯,要青凝
  安置了。
  只青凝想起今晚崔凛进来时瞧她的那一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了好一会,她悄悄打起帘子唤鹊喜:“鹊喜,明儿个你去趟凝泷院,把那个樟木雕花匣子拿来.....”
  可她话还未说完,忽而瞧见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哪儿有鹊喜的影子,如水的月色下,只有个如竹如松的身影立在窗前。
  那身影转过身,哐当一声,将个樟木匣子丢在地上,匣子里头的小瓷瓶便咕噜噜滚出来,摔了个粉身碎骨,吐出一地的避子丸来。
  他问:“安安要找的可是这个匣子?”
  青凝心如擂鼓,可很快又镇静下来,仰头看他:“是,什么都骗不过二哥哥的眼睛。”
  崔凛面上依旧沉静,语气却寒凉如水:“安安忘了吗,我说过会想法子避孕,不必你吃避子汤。”
  青凝自然记得他说过,可十五六岁的小女娘,遭了这等事,心里凄惶又无助,她不敢让旁人瞧出来,连杨嬷嬷同鹊喜也不敢告诉,她怕怀了他的孩子,便只能在众人的鄙夷中被围困一生。她并不敢将指望都寄托在崔凛身上,自然要寻找更稳妥的法子。
  青凝一时语塞,下意识咬了咬唇,不妨碰到了前日咬破的伤口,便低低嘶了一声。
  她听见崔凛低低道:“安安,你不信我。”
  青凝望着他:“二哥哥也不信我,否则也不会把我囚在这竹韵居,便是出门,也得云泠时刻看管着,这同你豢养的雀儿有什么区别呢!”
  朦胧的烛火中,年轻的郎君芝兰玉树般的皎洁,他上前一步,指尖轻轻去抚青凝唇上的伤口。
  眼里满是上位者的掌控欲,他说:“信你?安安是个狡猾的小骗子,总想着从我身旁逃开,只是必不能如你所愿,我自该困你一生。”
  第61章
  叩问内心
  一连几日,青凝再未见着崔凛。
  她出不得这竹韵居的后院,便好言好语的央云泠:“云泠姑娘,你能让鹊喜去趟水墨坊,替我瞧瞧杨嬷嬷吗?杨嬷嬷病的重,我实在不放心。”
  云泠当下未应,许是晚间禀了崔凛,第二日一早才道:“陆娘子既放心不下,便让鹊喜姑娘替你走一趟吧。”
  青凝这便拿出一幅绣样,悄悄塞给鹊喜:“你拿了这绣样,便同杨嬷嬷说,要她替我绣嫁衣,只让吴掌柜仔细瞧着点,别让她累着了。”
  鹊喜悄声儿收在袖中,去了一趟水墨坊,回来的时候神色颇喜悦:“杨嬷嬷果真好了些,白日能清醒两三个时辰了,正张罗着给姑娘绣喜被,满面的红光。”
  青凝一时放下心来。
  今日本就天阴,晚间纷纷扬扬下起雪来,云泠便将餐食摆在了厢房的暖阁内。
  青凝因着放下了一块心病,晚间便要了一杯雪酿梅花。
  她近来吃不下多少东西,这雪酿梅花乃是用梅花、金桔,加了雪水烹煮出来的,清甜爽口,配几块点心也是好的。
  外头的雪穿庭飞花,青凝方饮了一口雪酿梅花,却见云泠抱了一叠案牍来,放在书案上出去了。
  不过片刻,崔凛便从风雪中走了进来。
  年轻的郎君身量高挑,宽肩窄腰,甫一进来便遮住了一片灯光。他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沫子,并未抬眼看青凝,径直去书案后看公文了。
  青凝愕然一瞬,也并未出声,只是垂眸饮了口雪酿梅花。
  他们互相拧着劲,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书案上的烛火噼啪一声,崔凛目光流连在案牍上,却忽而道了句:“云泠,把那雪酿梅花撤了,冷寒的东西日后莫要送进来。”
  青凝眼睁睁看着云泠将雪酿梅花收走了,知道崔凛这是心气不顺,诚心惩治她,却依旧没作声,不喝便不喝,她又拈起块桂花糕。
  这桂花糕倒也香甜软糯,青凝不免多用了几块,吃到第三块的时候,那人轻轻敲了敲案牍:“把点心撤了,晚间腻口,不许再吃。”
  云泠这便又将桌上的点心给撤了,顺便端了一碗燕窝粥来:“陆娘子,且喝一碗燕窝粥。”
  青凝心里憋闷,他向来说一不二,现下连吃口点心也不允了,她轻轻抿了抿唇,只好去喝那碗燕窝粥。
  只是今日这燕窝粥滋味也甚是寡淡,别说枸杞、红枣,连糖霜也未放,这便带出丝丝的腥味来。
  青凝蹙眉,顺手拿了颗蜜饯。
  冷不防那人站了起来,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将自己笼住的时候,青凝微微打了个寒颤,她有些怕了,她膝盖上的淤青还未散,月事也未走,这会子是断然承受不住的。
  却不曾想,崔凛只是伸手,将那碟子蜜饯端走了。
  男子清凌凌的声音:“把陆娘子的汤药端上来,不许加糖霜!”
  蜜饯也不给,糖霜也不许加,连一丝丝甜头都不给她,他今日是诚心让她“吃苦”来了!青凝挺想咬他的,可面上却是垂着眼睫,一动未动。
  云泠很快熬了汤药来,青凝喝完,并不欲同他在此间僵持,很快便去内室歇了,也不知那人是几时走的。
  第二日一早,青凝方起来,云泠又将那汤药端了来,这药若是不加糖霜,实在苦的入不了口,昨日在崔凛面前,她不愿示弱,毫不犹豫便喝了,今日再喝,却是呕了几次才勉强喝下。
  云泠欲言又止的模样,青凝知道云泠是想劝她去崔凛跟前低头,可她权当看不见,自去小几上绘绣样了。
  又是几日没见着崔凛,青凝反倒松了口气,她的月事已干净了,到了晚间便不想再喝那苦涩的汤药。
  云泠却不依:“医工说了,陆娘子需得调理上三四个月,断没有这会子停药的道理,且世子也嘱咐了多次,必要我看着你每日喝下汤药。”
  青凝无法,只好捏着鼻子喝了,喝完用花露漱了口,却仍觉那苦涩的药味萦绕不去,她这会真想吃口蜜饯。
  青凝上上下下抚着胸口,压了压那苦涩,起身唤云泠:“云泠姑娘,劳烦你换鹊喜进来,我要安置了。”
  云泠白日同鹊喜一道在这屋内伺候着,只到了晚间,青凝却只要鹊喜陪着她。
  青凝说完了,久久未听见云泠回应,她不由转身,却发现云泠早已出了内室,崔凛正孤零零站在厅中,用染了霜雪的一双眼瞧她
  他身上除了冷梅香气,似乎还带了点酒气,是梅子酒的清冽爽利,混合在一起,有种冷淡的悸动。
  他说:“安安,到我身边来。”
  青凝没动,忍不住攥紧了帕子,静静凝着他。
  崔凛站在煌煌的烛火中,始终不见她近前,忽而上前一步,俯身衔住她的唇,细细轻吮后,将一枚蜜饯送了过来。
  是蜜渍青梅的酸甜,一入口便掩盖了那药味的苦涩。
  青凝含着那枚蜜饯,被她拥在怀中,因着男子的高大,那怀抱便密不透风的将她困住。
  她察觉出这距离的危险,抬手推他的胸口,慌乱中扯了个莫须有的借口:“我......我月事还未干净......请二哥哥饶恕则个。”
  崔凛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凝白的面颊,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丰润粉艳的唇,可她偏生不看他,垂着眸子,眼睫颤呀颤,好像随时要飞走的蝴蝶。
  崔凛低低冷笑一声:“小骗子。”
  他说完扣住她的后颈,再次俯身,贪婪得衔住了她的唇,含住,调弄,攻城略地。
  青凝只觉呼吸不畅,热度涌上来,连思绪都被他搅动得一团乱,迷蒙中,那人已掐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书案上。
  青凝终于从纷乱中暂时缓过来,大口喘着气,颤巍巍道:“不,二哥哥,我不愿!”
  男子眼里的凉意似乎又冷寒了几分,修长的指轻轻摩挲她颈后那颗艳红的痣,不过须臾,锦缎抬丝帛便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青凝蓦然抬眸。
  又是如此,毫无保留,莹莹的羊脂玉,剔透的白腻,仿佛把这厢房都照亮了几分。
  他的指带来微微凉意,夜色中颤巍巍盛开的白花,青凝忍不住的颤,忽而去锤他的肩:“我不要,我不要被如此对待,不要被你困在这后院。”
  月色下清明朗润的郎君,明明还是山巅雪、云中月般的清雅高洁,可此刻,眼尾染了一点艳色,是旁人不曾见过的,独独为了她而起的欲/念。
  他低低在她耳边呢喃,温柔却又强势的偏执:“安安走不了。”
  是掌控者的自信。他将书案上的人轻轻拥进怀中,嘱咐她:“安安,听话些。”
  青凝忽而心里刺刺的痛,孤注一郑的绝望,张嘴便咬
  住了他的肩,贝齿开合间有了血腥气,便换个地方再咬,她咬他的颈,咬他的肩,一个个齿印留下来,氤出一滴滴血珠来。
  崔凛低低闷哼了一声,却依旧不放开她,昏黄的光影下,抵死缠|绵。
  青凝不晓得何时失去意识的,只记得他一遍遍的索取,总要她亲口答应再不吃那避子丸,再不起那离开的心思。
  翌日一早,长宁公主回了趟侯府,乃是因着崔家老太君遣人给她递了信,托她劝劝崔凛,莫让四夫人叶氏去那陇西苦寒之地。
  叶氏在祠堂被关了几天,回来后日日到老夫人跟前哭,说什么也不愿去陇西,崔老夫人自然不落忍,又一时想起她从前的好来,这才去寻了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一回来便径直去了方塘水榭,也果真在水榭中逮到了看公文的崔凛。
  崔凛方下了朝,今日没去督察院,拿了案牍回来翻阅。
  长宁公主往水榭内的交椅上坐了,问:“凛儿,你祖母要我来劝你,要你莫再将四夫人逼去陇西了。那陇西苦寒之地,四夫人定然是受不住的。”
  长宁公主将话带到后,有些不耐烦:“崔凛,你也不必再闹了,再闹下去,老夫人还要来找本宫调和,连本宫都不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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