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笼中春色> 笼中春色 第74节

笼中春色 第74节

  那教导姑姑点头:“若是碰到硬茬子,用药自然是个好法子,我这便去前头拿那助兴的药来。”
  “不要那等低劣货色。”常妈妈拉住教导姑姑:“红姑还记不记得咱们楼中,有一瓶顶珍贵的秘药?”
  教导姑姑一拍大腿:“我竟是忘了这一茬,那秘药可是一颗值千金,如今正能派上用场,容我去取来。”
  常妈妈笑着点头:“进了七月,天气凉似一日,今日便备些紫苏饮,给楼中的妓娘们送一送,尤其别落了陆娘子的。”
  教导姑姑了然一笑,自去送饮子了。
  常妈妈目送教导姑姑走远了,扭着腰身往廊下去,远远瞧见那遥不可及的贵人正背手立在窗前。今日他不宴客,也不去见那陆娘子,清俊的一张脸,笼着一层寒霜,只是一味在宴客厅闲坐,实在让人无法揣测。
  常妈妈略思量了一瞬,便壮着胆子上前,卑躬屈膝道:“贵人,这几日你不往这楼中来,陆娘子竟是跟丢了魂一般,你不妨.......不妨去瞧瞧她。”
  背手而立的郎君轻轻嗤一声。
  常妈妈咬咬牙,煞有介事:“陆娘子上回受了惊吓,醒来却是惦念起贵人的好来,这几日总会时不时问起你,小人句句属实,倒是不敢撒谎。”
  那身影不动如山,修竹一般,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他转过身来看那鸨母,漫不经心识破了这谎言,可默了许久,终是道:“如此一说,便要她梳洗了,起来待客。”
  常妈妈连连应了,着人去楼上知会。
  待崔凛推开三楼雅间的那扇雕花木门时,却见重重帷幔间,那娇柔的身影正垂首坐在床边。
  高大的身影走进去,看着她不做声。
  那床边的娇人儿却忽而抬起脸来,面颊上泛着靡丽的红,桃花眼眨一眨,她喊他:“二哥哥。”
  崔凛一顿,依旧不做声,青凝却偏头对他笑,是含羞带怯的小女儿情态。她素着一张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水汪汪的眼里饱含着情谊,静静望过来,又低低唤了一声:“二哥哥”
  柔柔的,像是小女娘在唤梦中的情郎。
  幽深的眸子,有一瞬的恍惚,崔凛上前,俯身去探她的额,果真是滚烫的,连总是冰凉的手,此刻也是温热的。
  他暗暗蹙眉,却不防小女娘一双柔软玉臂缠上来,粉艳的唇开合,说的是:“二哥哥,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许久。”
  青凝下午喝了一杯紫苏饮,那饮子入了口,整个人却是渐渐混沌起来,好些事她记不清了,恍惚中还是那年松山寺的客舍中,她似乎在满心欢喜的等待一个人,等谁她记不起来了,待崔凛推门而入,她便欢喜起来,她原来在等她的二哥哥。
  她的二哥哥是这世间最好的郎君,温其如玉,言念君子。
  崔凛眸中晦暗一片,他问:“陆青凝,你看清楚我是谁。”
  混沌的小女娘仰起头,懵懵懂懂瞧他一眼,忽而仰头吻了吻他冷白的喉结,她说:“二哥哥,我愿意。”
  头一回,她对他说我愿意。
  崔凛抬手去轻抚她的眉眼,水波荡漾,深情旖旎,仿佛要将人溺死在其中。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眸光,便是那时她同他逢场作戏,眼里也有盈盈笑意,却也仅仅是乖顺的,柔和的,不像今日像是承载了万千星河,熠熠闪烁着映出一个他
  微凉的指带了些缱绻的意味,青凝却偏头躲开,钻进了他怀中,她紧紧贴住他,寻求他身上的一丝丝凉意。
  柔弱无骨的身子,在怀中轻轻的蹭,那些对她压抑的渴望,一下子涌了上来,是无法克制的汹涌。
  可今日他却忽而不敢,那只手在她腰间摩挲,低低问了句:“你愿意吗,安安,你可愿意?”
  青凝的脑海中一片迷蒙,很多东西她分不清,梦中一般,只觉心中满是柔情蜜意,想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他。
  她抬手,一件件剥下雪白绫罗,颤巍巍的白花在黄昏中盛开,像是邀他一场靡艳的花事。
  有什么东西轰隆倒塌,总是清朗淡漠的眸子,倏忽染了艳丽的红,崔凛反客为主,强势的握住那截细腰,将她推在了锦衾堆中。
  绵密的吻,从额头到唇瓣,一点点研磨,耐着性子吸吮,占有,到最后狂风暴雨。
  这场情事像是一场连绵不绝的春雨,从春凳,到桌案,到矮榻,处处是他二人的影子。
  他方罢手,她又缠上来,她气喘吁吁,他却箭在弦上。
  她勾着他的心神,从黄昏到子夜,又至天色微明。直到小女娘昏昏沉沉晕过去,才彻底歇了云雨。
  崔凛又唤了水,亲手替她清理了,抱着她往榻上去。
  从一场春梦中醒过来,那双眸子却又渐渐沉冷下去,心思缜密之人,自然晓得青凝定是吃了什么,才与他大梦一场,只是梦终究要醒的,又何必沉迷。
  清俊的郎君披衣起身,站在窗前微凉的晨风中,如竹如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床榻上的人发出细弱的低吟,崔凛顿了顿,端了参汤进去,不防打起帷幔,却见青凝脸颊通红,是病态的潮红。
  他伸手探了探,额上滚烫,身上也滚烫,竟是发起高热来。
  清俊容颜染上怒色,一脚将门踹开,唤云岩:“去将那鸨母唤来。”
  常妈妈上来的时候面上喜滋滋的,她还以为那贵人成了好事,是要奖赏于她,不防刚上楼,却被麒麟皂靴踹翻在地。
  高大的身影立在晨曦中,声音里带了沉怒:“你给她吃了什么?怎会起了高热?”
  常妈妈一惊,忙爬起来去磕头:“贵人息怒,贵人息怒,陆娘子吃的是我们楼上的秘药,名唤春风渡,这药会让人起了春梦,却对身体并无大碍,想来只是娘子身体弱,承受不住这激烈的情事,这才起了高热。”
  崔凛不欲与她多说,既心中有了数,便唤云岩去找大夫。
  一时间这花楼中人影瞳瞳,大夫来了好几个,灌下几副药去,却依旧不见退烧。
  崔凛清隽的面上浮起怒色来,唤云岩:“往南郡王的府邸去,寻一名御医来。”
  云岩领命,打马而去,一刻钟后,搀了位颤巍巍的老太医来。
  那老太医隔着素纱帷幔替青凝把了脉,腿脚不稳的走出来给崔凛行礼:“禀太子殿下,这小娘子想来是惊惧加身,忧思过重,本就绷着一根弦,如今又被用了这虎狼之药,这才起了高热。”
  “老臣开几副药,若是明日这高热还不退,老臣再来替娘子回诊换药。只是这娘子身体底子弱,实在是受不得惊吓了。”
  老太医哆哆嗦嗦开了方子,又嘱咐婢女用温水替青凝降温,这才被云岩搀了回去。
  这一折腾,已是午后时分了,初秋的风带了点沁凉,徐徐吹进来。
  崔凛背手立在窗前,看着婢子进进出出,到最后实在不耐,转去屏风后挥退了众人,亲手湿了绢帕,替青凝擦拭滚烫的脸颊。
  小女娘陷在锦绣堆中,唇色血红,却又干涸,面颊也是红的,病态的靡丽。
  崔凛顿了顿,将人抱在怀里,用微凉的手背,去碰她滚烫的眉眼,低低唤她:“安安,且醒一醒。”
  青凝却紧紧闭着眸子,无知无觉,瘦弱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一吹就散了,了无踪迹。
  崔凛心中忽而生出恐慌来,巨大的恐慌,一如当初她跳下江流,无处可寻。
  他手臂用力,将人抱紧了,往常冷寒的眸子,浮起难言的沉痛来。
  他痛恨她的欺骗、她当胸的一箭,她将他丢在原地,干干净净转身,她要嫁给卓瑾安替他生儿育女,可归根究底,他是不甘心她不能回报他同样的感情。
  他骨子里的高傲,要他向她索要一次低头,一个台阶。
  可如今这恐慌又告诉他,低不低头又有什么要紧,甚至爱不爱他也不再重要,只要人在身边,那亦可以抛去了这与生俱来的高傲,为她低一回头。
  第83章
  嗯,无耻
  青凝烧了两天两夜,那春风渡的确是极猛烈的药,便是高烧中,依旧有情动的余震。
  待几副药吃下去,稍稍恢复了体力,她孱弱的身子熬不住那余震,便又凭着身体的本能,去寻一丝清凉,往那坚实的怀中钻。
  那人似乎在竭力忍耐,握着她的细腰,冷白的喉结上下滚动:“安安别动,听话一些,你身子荏弱受不住。”
  可青凝的脑中是混沌的,身子却依旧炽热,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体内细细啃咬,酥酥麻麻的摧毁人的神智。
  崔凛深邃的眸子晦暗难言,修长的指抚平她紧蹙难挨的眉目,最终只得握住女娘纤细的脚踝,沉下邀去。
  只是这一回,比以往都要温柔,晓得她已是强弩之末,便只得克制着体内要将她撞碎的汹涌,耐着性子,循序渐进。
  到最后她再次沉沉睡去,崔凛却不得不于半途中止了动作,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清俊的面上沁出细密的汗,极为难耐的闭了闭眼。凝脂玉肌,玲珑有致,是天生勾人的尤物,修长的腿搭在他的膝上,若隐若现。他分明已是箭在弦上,却又不得不凭着坚韧的意志,生生忍下来。陆家青凝,果真是磨人的紧!
  待青凝醒来时,是次日的晚间,人熬的瘦了一圈,面颊也是虚弱的潮红。
  浓密的眼睫颤动几下,睁开眼,瞧见窗边那抹清俊挺拔的身影,青凝本能的瑟缩了下,重又闭上了眼。
  身上都是他的印记,微微动了动身子,粉身碎骨般的疼,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自然也是他留下的。
  那临风而立的高大身影,听见床榻间悉悉索索的响动,猛然转头,他掀起帷幔,看见她浓密的长睫不断颤动,面上的潮红也终于退了去,低低舒了口气。
  转身端了参汤来,将瘦弱的女娘拖在怀中,想喂她喝一口参汤。
  可怀里的人却将脸撇开,紧紧闭着唇,不看他,也不喝他手中的参汤。
  青凝依稀记得这几日的荒唐,她勾着他,贴着他,塌下腰身,对他露出邀约的媚态来,那些姿势,像极了常妈妈教给她的手段。这便是那春风渡的厉害之处,不仅要你满心欢喜的献上自己,还会让女子极尽媚态。
  这一味春风渡,终于把青凝的那截傲骨也碾碎了,她坚持到如今,不过凭着这一截骨头,原本终于获得了自由安宁的日子,却被轻轻一碾,飞灰湮灭,新婚夜里的凌辱,脚踝上金链的冰冷,花楼中验身的耻辱,都没有让她塌下腰,如今倒是真真切切的被抽走了脊梁。
  有眼泪无声的流出来,从眼角滑落,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这些时日以来压抑的情绪,惊惧、羞耻、痛苦、麻木齐齐涌上心头,只好咬住唇,无声啜泣。
  崔凛身形一顿,指尖轻轻颤了颤,低低道:“哭什么呢,喝一口参汤润润唇舌。”
  瞧见她紧紧咬着唇,又屈起手指,强硬撬开她的齿:“别咬自个儿,咬孤的手!”
  青凝恨他给自己用这样下作的药,可身子绵绵的用不上力道,嗓音也沙哑的发不出声,模糊中觉出那人将手指屈起送进了她口中,便拼尽力道,狠狠咬住了他的指。
  崔凛低低嘶了一声,却未将那手从青凝口中抽出来,只是用另一只手将人托起来,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是极温柔的声线:“好了,好了,安安不哭。这春风渡是常妈妈擅自做主,孤并不知情。”
  又是这样,惩戒了她,打碎了她的脊梁骨,却又开始温柔蛊惑的安抚。
  青凝并不松口,直到嘴里充斥了血腥气,这才卸了力道,软软跌在他怀中。
  崔凛将她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上,一壁拥着她,一壁拿了绢帕擦拭手上的血污,是极深的齿印,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含了参汤,托住她的颈,俯身渡过来。
  青凝本就没有多少力气,便任由他渡了几口参汤,干涸的唇,终于得到滋润,粉艳的水润。
  崔凛有些不舍得离开,在她的唇上轻轻吮了下,才将人放开,又去擦她眼角绵绵不绝的泪。
  她的肩膀在颤,崔凛耐着性子,一下下轻抚她的背:“安安不哭了好不好?孤今日便带你回去。”
  青凝愣了一下,想起总督府里那间奢靡的厢房,无端喘不过气来,脚踝上还有金链子留下的青紫,走一步便提醒她那屈辱的过去。
  她绵软的臂爆发出一瞬的力气,猛地将崔凛推开:“我不,我不跟你回去!”
  青凝抬起蒙蒙的泪眼:“我也不想看见你,你凭什么呢,凭什么要掌控我的命运?!”
  他想惩戒她便将她锁在床榻间,想将她扔进花楼便扔进花楼,如今想要她回去,便又是轻飘飘一句话,凭什么呢,要对她生杀予夺,予取予求。
  远山远水似的眉眼泛起冷厉来,生来尊贵,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他的父皇也从不会同他如此说话,现下被呛声、被拒绝,自然有一瞬的难堪。
  只也不过一瞬,崔凛伸手捏了捏额角:“安安过来”
  她又被他拖进怀中,是强硬又柔情的臂弯,让人无力挣开。
  青凝去拍他的臂,眼泪哗啦呼啦往下掉,指甲划过他冷白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你放开我,我不接你的客,我不要伺候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