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目光闪烁片刻，顾明臻抬头，对着外面叫了一声‘秦总’。
没人回应。
而从房子回音的空荡程度来看，秦晋应该是真的不在。
这下子，顾明臻倒是松了一口气，抓着手机就再次仰头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将头侧过去埋在枕头上蹭了蹭，等到彻底清醒了，就把手机举到了面前。
微微抿着嘴唇，顾明臻滑动着翻到了顾小唯发给他的短信。
第一条那个学长的联系方式被他选择性忽略了，他就这么盯着写着张俊成联系方式的短信看了很久，然后按了一下那个号码。
跳出来几个选项。
顾明臻几乎是没有迟疑的，点了‘拨打电话’。
顾明臻虽然有点愧疚，但他不觉得心虚，因为，他能做的，都尽力做了。
然而两秒之后，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机械的甜美女声。
已关机？
顾明臻不由得皱眉，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思考了一会，顾明臻觉得张俊成应该只是暂时关机，所以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我是明臻，你现在还好吗？有空的话联系一下我吧。
发完这条短信，顾明臻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然后坐起身来穿衣服。
顾明臻是觉得，张俊成应该不至于混得很惨。
但他想错了。
秦晋也想错了。
毕竟他们俩都没有真正的在这个圈子的底层待过。
原本张俊成被黑就是被某人拉出来顶锅的，也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只要过一段时间淡出大众视线再洗白就好了。
而且他以前的经纪公司现在处在上升期就不想要他这种艺人，但不代表其他那些小公司不愿意要他。
秦晋知道这一点，但他也是过于理想化的觉得，宁缺毋滥，却不知道现在的张俊成是多么需要一个归宿来证明他自己的存在。
来证明，他还可以发展，他还有用。
就是秦晋的那个安排，要让张俊成好好‘磨炼’一下，现在整个圈子都完全没有公司愿意收留张俊成。
张俊成自己也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倒是愈发觉得是顾明臻或是秦晋在搞鬼。
成媛跟他没有深仇大恨，拉他出来顶锅也就罢了，可顾明臻不一样。
看着顾明臻的经纪人发表的一系列关于澄清顾明臻跟自己关系的声明，张俊成除了恨，更多的倒是无力了。
他现在是一万个后悔当初要跟顾明臻炒cp，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大嘴巴，最终惹祸上身。
张俊成不是没有积蓄，但他目前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前途。
没有工作室和经纪公司要他，他的学历也不高，只剩一张脸，而他这个年龄的美男一抓一把，还有更多的小鲜肉。
说句不好听的，当鸭都没什么竞争力。
走投无路比穷困潦倒更让人绝望。
在没有被大众遗忘之前，张俊成现在出个门都害怕被狗仔跟踪，点个外卖都要戴墨镜出去拿。
以前张俊成害怕自己flop，红不了，现在他才发现那些比起他现在的处境来简直就是天堂。
第42章 往事
顾明臻的短信他现在并没有收到。
至于张俊成为什么关机？
要知道他本来还对其他公司抱有希望, 期待着有些公司会主动联系他，可是等来的却是一通又一通狗仔们的电话。
没有办法, 张俊成只有将那张手机卡给拔了。
只有偶尔在深夜的时候，张俊成会不死心，插上卡, 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发来短信。
而今天，他并没有这个心情。
至于顾明臻, 今天他难得的，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了一次落日。
酒店对面是山, 山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这个季节的草木都是郁郁葱葱繁茂无比的。夕阳落下来, 那么火红绚烂的一轮, 让四周眩晕着一种毛绒绒的，暖黄色的光芒。
顾明臻吹着山风，黑色柔软的额发被吹起来, 散乱在脸庞边，他白皙的脸上挂着一种跟年龄不太相称的成熟感。
顾明臻扭头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端过白色的瓷杯，喝了一口水, 削瘦修长的手指握在杯子的边缘, 看起来甚至有点孱弱, 但事实上却隐藏着几分韧性。
他想家了。
事实上, 顾明臻是没有家的。
可他就是想了。
为什么会想？
大概是看到那片澄澈的湖水中浮游着的几只白色的天鹅，大概是听到远处那有点空灵的鸟叫声。
以前顾明臻十几岁住在南方的那个小镇上唱戏的时候，那里也有一座山, 一座湖。
而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想起李潇，才不会涌起那么浓郁汹涌的情感。
说起来……
他都有点忘了李潇长得什么样子了。
默默喟叹了一声，顾明臻闭上眼，开始回忆。
其实顾明臻并不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但是有些东西，他不想忘记。
第一次见到李潇，就是如同这次拍戏时候的那个场景，不过地点不是在戏园子，而是在司令的府上。
那个时候司令刚刚把他失而复得的小儿子从乡下接过来，顾明臻当时就开着玩笑说了一句。
“要不要我唱个曲给少爷接风？”
顾明臻是开玩笑的，要知道他那个时候已经是司令的秘书长了，唱戏？说出去恐怕要笑掉人的大牙。
然而司令居然当了真。
那就唱吧。
反正是在司令府上，顾明臻遭受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不差这一回。
他在台上走了一遭，李潇就一直静静地坐在下面看，司令倒是很敷衍的态度，一直在跟旁边的姨太太亲嘴说笑，然后吃水果点心。
只有李潇，认真在看他。
顾明臻那个时候就注意到那个少年了。
眼睛很亮，模样很清俊。
唱完戏，司令说要赏顾明臻，赏完了，他就去应付牌局了。
之后，顾明臻自己坐在司令府小戏园子的那个后台里，默默的卸妆。
然后，李潇来了。
他先是撩起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便很客气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顾明臻那个时候笑了一笑，不动声色地说：“少爷不用跟我客气，这是您的家，您当然想去哪就去哪。”
李潇就进来了。
顾明臻这个时候卸完了妆，二人打了个照面，李潇微微一惊，似乎是很惊讶于顾明臻的面貌和身材。
两人在身高上其实相差无几，因为年龄的关系，顾明臻那个时候还稍稍高出李潇几分。
而那个时候，是顾明臻第一次看清楚了李潇的脸。
皮肤很白，冷白。眉毛不粗，但十分锐利，眉峰就像一把剑一般。
鼻梁修挺，嘴唇很薄，稍微动一动便抿成一条线。
然而他的五官整体看起来却是淡淡的，唯有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生的不错。
这是顾明臻第一个念头。
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是顾明臻的第二个念头。
然而，那个时候的顾明臻，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喜欢上李潇。
而且，他十分急切地想要脱离司令的掌控。
所以，他做了一件错事。
三天之后，顾明臻拿着支票和礼物去找了李潇。
他问李潇，愿不愿意同他合作。
毕竟现在在司令的眼皮子底下，除了那个纨绔的大少爷，就是李潇看起来还有些出头的眉目。
而且，顾明臻觉得，李潇这样从穷乡僻壤地方出来的人，应该是急于出人头地的。
可李潇拒绝了顾明臻。
顾明臻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在司令府上算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就这么被李潇拒绝了。
拉不下面子的顾明臻冷笑扬长而去，之后的三个月，在顾明臻的授意下，仆人们都想尽办法在为难这个新来的二少爷。
谁让司令也就是一时一时的兴头呢？
李潇不太识字，而且性格又冷淡倔强，一点都不如那个纨绔的大少爷惹司令喜欢。
渐渐的，司令也不怎么搭理他了。
顾明臻那个时候，已经算是跟大少爷拉上了关系。
虽然他看着李潇潦倒的样子会偶尔起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但更多的是快感。
报复的快感。
可顾明臻不知道，李潇生平做的最主动的一件事，就是那次去了戏园子的后台找他。
可是顾明臻却拿着钱，把李潇的一点热忱给砸了个粉碎。
想到这，顾明臻的太阳穴就隐隐胀痛起来。
那后来又是怎么样呢？
为什么会恨，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仇人？
顾明臻自己的记忆也不太清晰了。
他只记得，他跟李潇再有交集的一次是三年之后。
司令让他去带兵，却给了他一群纨绔，最终被人困在山里，三天三夜不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