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顾明臻确实是有点想睡的，红糖水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他这会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更加不想动弹。
可想到刚才那个梦……
顾明臻不由得默默摇头。
“我不困。”顾明臻如是说。
“在害怕做恶梦？”秦晋居然一句话就点破了顾明臻的心思。
顾明臻眉头皱了皱，然后他默默别过眼，“没有。”
秦晋一眼就看出来顾明臻的口是心非，不由得笑了笑道：“既然不困，那咱们看部电影吧？”
顾明臻沉吟了片刻，“也好。”
秦晋其实也没有管顾明臻同意不同意，便已经拿了遥控器打开了顶上的投影仪。
影片一开头就是长长的驼队，大漠黄沙，空旷而悠远。
顾明臻看到这一幕，目光动了动，忍不住低声道：“为什么现在拍电影都喜欢去那种地方，显得逼格高么？”
秦晋听到这，抬头把顾明臻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方才笑笑说：“对，毕竟大家不了解的，神秘的东西，往往才最能彰显高度。”
顾明臻靠在秦晋的怀里，起先有点不适应，但秦晋的怀抱十分宽阔温暖，倒是将他骨子里那些潜藏的寒意驱散了不少，所以顾明臻也就没有挣扎，索性自己还找了一个柔软的地方靠着。
秦晋被顾明臻蹭的有点痒，忍不住就笑道：“你可真是不见外啊。”
顾明臻目光动了动，靠稳了这个人肉垫子，“我向来都不见外。”
秦晋唇边浮出一点笑意，却没有再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墙上变幻的画面。
顾明臻见到秦晋开始专注于电影，抿了抿唇，便也漫不经心地开始看。
画面闪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一身破烂的衣裳，和一把黄铜口的宝剑。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方青湖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一个沙哑的女声。
顿了顿，男声又响起：“我从来都把你当兄弟的。”
“咳——”这是顾明臻被这台词给雷到了。
“笑什么？”秦晋忍不住扭头刮了一下顾明臻的鼻子，“本来这句话就是从这个电影里流行出来的，现在被玩烂了。”
顾明臻默默抬头摸了摸鼻子，“嗯。”
画面继续走，男主跟女主打了一架，女主输了，男主离开了。
“悲剧吗？”顾明臻忍不住问。
秦晋忍不住笑：“你这是什么习惯？一开头就问结局。”
“我随口问问。”
秦晋在这个时候默默叹了口气，“是悲剧。”
顾明臻：“哦……”
这个时候男主离开，女主一个人伤心欲绝地去了这里的小镇上，买醉。
酒馆是所有电影电视剧的剧情高发地点，果不其然，女主酒喝到一半，对面就打了起来。
几个人打一个。
大致就是流氓地痞打书生。
女主当然很威风，三两下就把那些流氓给打跑了。
这个时候，书生站了起来。
顾明臻看到了他的脸。
然后他目光凝住了。
徐斐？
顾明臻这个时候就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秦晋，秦晋倒是一脸泰然自若。
顾明臻眉头抽搐了一下，继续看。
应该是老片子了，徐斐看起来非常年轻，五官还带着一点稚嫩的样子，但是，很活泼很阳光，一点都没有现在那种阴郁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徐斐演的男配跟女主道谢，然后变成了女主的小跟班。
“真是俗套。”顾明臻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其实不太想承认是因为徐斐。
嗯，还因为徐斐在这里面对女主表现出了好感，这让他觉得非常微妙。
第71章 别扭
顾明臻并不喜欢徐斐, 他微妙的点在于徐斐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这个时候，秦晋就默默开口了, “如果不想看的话，我们可以换一部。”
顾明臻目光动了动，然后他淡笑了一声：“不是秦总你自己选的片子吗？”
秦晋凝神注视着屏幕上徐斐跟在女主身后上蹿下跳的模样, 露出了几分惋惜的神色，末了他低声道：“这是当年徐斐自己想要接的第一部片子, 我觉得，这是他最有灵气的一部片子。”
顾明臻听到这句话, 嗅到了几分异常的味道，他没做声, 就等着秦晋的后文。
果然, 秦晋沉默了一下，又低声说：“是不是觉得徐斐那个时候跟现在很不一样？”
顾明臻目光动了动，淡淡‘嗯’了一声。
他总觉得秦晋的语气十分古怪, 说是在怀念，其实又并不是。
至于秦晋跟徐斐的事，顾明臻不想管, 也不太愿意管。
徐斐现在虽然性格大变, 但本质里也还是个大孩子, 甚至可以说, 是被秦晋惯坏的大孩子。
所以顾明臻其实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倒没有太讨厌徐斐了，反而对秦晋的冷漠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而这个时候秦晋静静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画面, 又道：“徐斐跟我当年喜欢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顾明臻默默回头，看了秦晋一眼。
秦晋带着几分自嘲地淡笑一声，道：“可事实上我并不是因为那个人留下徐斐的，但那件事还是被徐斐知道了，从此他心里就有了刺。”
顾明臻目光微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跟他解释，可是他怎么都不相信我，疑神疑鬼，而且……性格变得极其偏执。”
顾明臻看着秦晋脸上露出的几分有些颓丧的神情，想要安慰他，但又觉得这件事没他什么事。
而秦晋自己沉默了一会，道：“其实算我害了他，要是我当初狠心一点，放他走了，让他离开，或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明臻没接话。
他承认秦晋说的有道理，但他没有什么理由去评判这件事。
“可是我连道歉都不敢跟他道歉，因为……我怕他心软，毕竟，我现在确实不爱他了。”
顾明臻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正想着要不要起身离开一会，秦晋却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顾明臻放在床上的左手。
顾明臻微微一愣，回过头来。
“陪我一会，好不好？”
秦晋鲜少用这么温和中甚至带着几分软弱的语气说话，顾明臻异常纳罕。
但是个人都是喜欢看着别人脆弱的。
所以顾明臻没有抽回手，而是不动声色地坐稳了，还往后靠了一点。
顾明臻这个动作让秦晋安心了几分，秦晋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微动，跟顾明臻十指相扣，然后他低声道：“你比徐斐聪明，就像是一个在大众面前被塑造出来的他一样，冷静到无懈可击。原本我以为，这样的你是不会让我动心的。”
“你喜欢阳光少年？”顾明臻默默看了一眼墙上的投影，徐斐笑得正灿烂，不可否认，那样的徐斐看起来确实更有魅力一些。
活力谁不喜欢呢？
“你怎么老是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秦晋有点无奈地淡笑道。
“可是秦总，我现在没办法对你有所回应，这你也无所谓吗？”顾明臻索性单刀直入地道。
秦晋微微一愣，他神色有些郁结，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没关系，今天你就当是听故事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明臻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秦晋一眼，“秦总您非要把自己的感情强加给我，是不是有点无赖？”
顾明臻说完便想把手从秦晋的手里抽出来。
他实在是受不了秦晋这种好面子又弯弯绕的行为了。
如果说刚才顾明臻还不懂不清楚，但这下子，顾明臻是彻底清楚了。
秦晋提起徐斐，无非是想跟自己坦白以前的情史，秦晋可能以为，他坦白了，顾明臻就会信任他。
可事实这是两码事。
喜不喜欢跟坦不坦白过往情史并没有必然的相关性。
虽然很多可能觉得这种坦白会是一种加分项。
但听完秦晋那明褒暗贬的叙述，顾明臻都有点替徐斐不值。
秦晋把自己说得越大度，忏悔地越深刻，不就是越衬托出了徐斐的小孩子气吗？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晋似乎是看出了顾明臻的怒意，但他也不太明白那怒意从何而起，只有伸手想揽住顾明臻，不让他越发生气。
可就在秦晋伸出手的那一刻，顾明臻默默避了过去，然后他道：“秦总，对付小孩子的那一套我不吃，你这样所谓的诚意只会让我觉得齿冷。”
秦晋顿时怔住了。
他脸上的神情也挂不住了。
而顾明臻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只是默默冷笑了一声便用力抽出他的手，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顾明臻走出几步的时候，秦晋在他背后开了口。
“我没有想解释什么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应该告诉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