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有点。”顾明臻默默道。
  秦晋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抽，知道说了有点那可不是真的有点了。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秦晋十分心疼地抓着顾明臻的手掌放到唇边亲了亲。
  顾明臻这会目光动了动, 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半晌, 他笑了一声, 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
  秦晋嘴唇张合，想要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医生什么时候来？”顾明臻忽然问。
  秦晋微微一愣, 随后道：“应该很快。”
  说完这句，秦晋又低声劝道：“今晚还是去拍个ct吧？”
  顾明臻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明天再说。”
  顾明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莫名地固执，他总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去了医院，被人看到这副模样就很容易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事实上就算是白天去也是一样的。
  但黑夜给顾明臻的感官就是不太好。
  “把牛奶喝了吧？”秦晋无奈，只有默默把一边放的温热的那杯牛奶端了过来。
  秦晋难得这么殷勤，顾明臻也没有拒绝，接过杯子，便喝了起来。
  他喝牛奶的时候，秦晋一直凝视着他的侧脸，似乎在思索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喝完了牛奶，顾明臻把杯子放到一边，秦晋就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肩膀，然后道：“先靠一会，一会医生来了让他给你检查。”
  顾明臻僵硬了一秒，便顺势靠了下去。
  这种时候，也没必要伪装什么了。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顾明臻原本虽然有点累，但神经是紧绷的，一点都不觉得困，可这会靠在秦晋的肩膀上，却莫名其妙地困了。
  而且这困意如山，顾明臻竟是没有来得及多加思考便睡了过去。
  他在沉睡之前似乎听到有人在交谈，不过那都是很远很迷糊的事情了。
  ·
  顾明臻醒过来地时候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嘴里十分苦涩，手臂还有点发凉。
  他稍稍一愣，就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
  回想起昨晚的事，顾明臻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杯牛奶有问题。
  过了一夜，顾明臻自己也清醒了不少，没有了昨天那么消极的意思。
  不过——
  床边有人。
  想着秦晋，顾明臻心里稍稍漫出几分暖洋洋的，带着一点酸涩的东西，然后他就默默别过头。
  可就这么一看，顾明臻自己倒是惊了一惊。
  “小唯？”
  确实是顾小唯，他就趴在顾明臻的床边，柔软的黑发落在被单上，半张侧脸露出来，异常温柔，还带着几分疲倦。
  顾明臻一开口，顾小唯骤然惊醒，然后他便抬起头。
  “顾哥你没事吧？”
  顾小唯声音有点哑，眼睛是肿的，很显然是哭过了。
  顾明臻看着这样的顾小唯，有点叹息，但也哑口无言。
  半晌，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秦总要是知道——”
  “是秦总让我来的。”
  顾小唯默默擦了擦眼睛，把顾明臻的疑问给堵回了肚子里。
  顾明臻愣了愣，随后他便静静地靠回了柔软的枕头上。
  秦晋让顾小唯来？
  他是什么意思？
  顾明臻不懂。
  而顾小唯这个时候抽了抽鼻子，又低声道：“顾哥，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明臻听到顾小唯的话，下意识地动了动四肢。
  嗯，确实还有点疼，但是比昨夜好多了。
  昨夜的疼是浮在表面上的，这会像是隔了一层纱，闷闷的，也不太明显。
  “好多了。”顾明臻如实说。
  顾小唯听着顾明臻这么平平静静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心里的哪个点，忽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顾明臻这会心里烦，而且还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
  他不明白秦晋这么做的用意，更不明白顾小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意义。
  而顾小唯哭了一会，见顾明臻有点茫然，不理他，自己倒是又担心起来了。
  “顾哥你头还痛吗？”顾小唯抽了抽鼻子，默默凑上来看。
  顾明臻下意识地便别过头避开，然后轻声道：“还好。”
  就是他这么一个动作，让顾小唯瞬间愣住，而且伤心了。
  顾明臻是下意识的。
  他并不喜欢别人接近，他天生冷感。
  以前的亲昵也不过是因为寂寞需要，这会他身体衰弱，心情不佳，自然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办法伪装。
  可这也是真正地伤到了顾小唯。
  看着顾小唯的模样，顾明臻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有点头晕，想要睡一会，小唯你照顾了我这么久，还是先去休息吧。”
  顾小唯听着顾明臻的话，定定看了他三秒，忽然扭头起身走了出去。
  生气了。
  这是顾明臻的第一反应。
  可他也没有去挽留。
  他现在太累，连自己的心情都处理不好，要如何去兼顾别人的心情。
  靠在枕头上沉思了一会，顾明臻对于秦晋这个决定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医生，这边。”
  而顾小唯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顾明臻一愣，回过头去，就看到顾小唯领着医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顾哥说他头晕。”
  顾明臻听到这句话，倒是不光头晕，而且头疼了。
  于是他下意识地便别过了头。
  可医生已经过来了。
  询问了顾明臻几个问题，医生又凑近看了看顾明臻的情况，让护士给顾明臻量了心跳和血压。
  末了，医生收起手册，然后和颜悦色地道：“应该不是大问题，我看你脸色好了不少，可能只是没休息好。“
  顾小唯听了这话，倒是率先松了一口气。
  他感激的样子让顾明臻心里有点不忍，有点松动。
  但也仅此而已。
  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
  顾小唯再次在顾明臻身边坐了下来，顾明臻默默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装作要睡的样子。
  “顾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顾小唯忽然有点难受地开了口。
  顾明臻听着顾小唯沙哑的嗓子，知道他今天也吃了苦，沉默了两秒，方才睁开眼。
  看了看顾小唯那可怜的面容，顾明臻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然后他道：“秦晋为什么让你来？”
  顾明臻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忌讳，直接称呼了秦晋的名字，他自己倒是没有注意，反而顾小唯注意了。
  于是顾小唯更加伤心了一点。
  他揉了揉眼睛，低声道：“秦总今天有公事，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陪顾哥你。”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顾明臻忽然默默打断了顾小唯的话。
  虽然他知道后来的话有点残忍，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是想问，你知道秦晋为什么不让别人来，而是特意找你吗？”
  顾小唯愣住了。
  其实他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
  但他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他跟顾明臻都心里有鬼，所以这个时候就格外爱胡思乱想。
  半晌，顾小唯吞吞吐吐地道：“秦总说是，因为我们俩关系好……”
  胡扯。
  顾明臻默默别过头，愈发焦躁。
  以前他不觉得自己跟顾小唯有事算什么，因为彼此都只是安慰的关系。
  可现在秦晋把他们俩刻意凑在一起，这就让顾明臻有点心慌。
  他知道秦晋最近势头不佳，心情应该也不好。
  不然昨天也不会连哄都懒得哄就直接一杯牛奶把他放倒了。
  说到底。
  秦晋还是留了一手。
  顾明臻固执地这么想。
  虽然他平常不是这样的性格，可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偏执一些，更何况是顾明臻这样本身就容易偏执的人。
  看着顾明臻表露无遗的焦虑神色，顾小唯也有点害怕。
  “顾哥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心里害怕。”
  顾明臻听到这话，骤然回过神，然后他目光缓慢地移动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伸手去摸手机。
  “顾哥？”顾小唯仍是一脸紧张。
  顾明臻没有理他。
  他要给秦晋打电话。
  电话拨了出去，响了两声接了。
  顾明臻正准备开口，就听到秦晋的秘书在对面略带歉意地说：“秦总正在开会，麻烦顾先生一会再打来吧。”
  顾明臻听到秘书的声音，骤然愣住。
  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怎么，顾明臻一下子就泄了气。
  半晌，他对着电话那头淡淡道：“打错了。”
  然后，挂了电话。
  第94章 衷心
  顾明臻其实隐隐知道自己的焦躁从何而来, 只是他自己不太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