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秦晋的手很热，掌心却很干燥，他紧紧攥着顾明臻，神情有点迫切，似乎想要说什么。
而顾明臻等了好一会，秦晋才开了口。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前半生过得太顺遂了，所以现在要捉弄我一下。”
顾明臻目光动了动，没接话。
而秦晋说完这句，自己似乎也觉得有点失态，便抽回手默默低头喝了一口茶。
顾明臻看着秦晋的侧脸，若有所思。
就在秦晋默默喝茶的当口，顾明臻又夹了几块羊腿肉放进秦晋碗里。
“总得往好处想，至少你比别的人强很多。”
秦晋闻言，笑了一声：“你不嫌弃我？”
顾明臻反问：“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秦晋愣了愣，半晌没说话。
顾明臻说完了这句，默默吃了两口面，浸了牛蛙汤汁的面格外浓郁鲜香。
他吃着面，就想到一些事，然后静静地开口道：“我不怎么会开导人，也没办法感同身受。而且很多时候外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虚的，自己的坎只有自己去过。”
秦晋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你觉得自己是外人？”
顾明臻没想到秦晋会抓住这么样一个点，愣了愣，末了失笑：“不是外人那是什么？”
“你倒是一点都不愿意哄我。”秦晋这会微微皱起眉头，但神色一点都不严肃，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顾明臻听着他的语气，有点好笑，心里却也有点触动。
“那你想我怎么哄你？”
秦晋看了顾明臻一会，末了勾勾唇角，懒洋洋地笑道：“亲我。”
顾明臻想了想，道：“就这个？”
“嗯。”
顾明臻没有多做犹豫，便凑了上去。
可眼看着两人要贴到一处，秦晋忽然默默推开了他。
“你在敷衍我。”
秦晋有点不高兴。
顾明臻知道他这会是真的醉了，有点无奈却也好笑。
“那什么叫不敷衍？”
秦晋沉默了一会，道：“我今天看了你那部民国剧的样片，你跟徐斐拍的就挺好的。”
顾明臻愕然。
可随后他心中又跳了一跳，多了几分感慨。
秦晋居然记着这个？
“你从来都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嫉妒徐斐。”
秦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真是非常认真。
不过顾明臻知道，等秦晋酒醒的时候恐怕又会后悔自己说过这些话了。
但很多时候，真话不一定是不好听的。
这么想着，顾明臻心里倒是柔软了许多，然后他低声道：“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如果你喜欢——”
“看着我。”
秦晋忽然道。
顾明臻下意识地便去看他。
二人目光交错，顾明臻蓦然一惊。
第102章 动心
“我的感情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顾明臻从秦晋的眼中看到了让他有些避之不及却又从心底深处默默渴望的东西。
那么亮, 以至于不可逼视。
秦晋的眼睛都不眨，这让顾明臻生出些微的尴尬, 他刚想侧过头，便被秦晋伸手握紧了肩膀。
“为什么不敢看我。”秦晋低声说。
他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情绪异常复杂，有委屈有伤心还夹杂着一点愤怒。
听得顾明臻心中一颤。
他很早之前就思索过这个问题——能不能将就？该不该将就？
而现在秦晋把一颗心剖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他又自惭形秽了。
准确来说不是自惭形秽，顾明臻只是觉得, 自己很难捧出同样的感情去回应。
然而……他又舍不得秦晋对他的感情。
就在顾明臻犹疑不决的时候，秦晋拖住他的下巴, 低头便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滚烫而又令人窒息的吻。
顾明臻从未在秦晋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被秦晋吻得甚至生出几分错觉——秦晋好像希望他就这样死在他怀里。
呼吸中带着湿润而又滚烫的气息, 酒味浓烈。两人的鼻梁交叠摩擦在一处, 触感暧昧而又鲜明。
忽然，顾明臻猛的睁开眼，但两人距离太近, 顾明臻看不清秦晋脸上的景象。
他只是发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侧脸滑落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的事。
而下一秒，秦晋就把他抱得更紧。
顾明臻原本想要推开秦晋的手犹豫着放松了几分, 然后他就被压在了, 死死的压在了沙发上。
顾明臻的后背几乎都能感觉到沙发底下硬质的弹簧。
秦晋这次像是真的着了魔。
顾明臻知道, “酒后吐真言”这种说法有一定的局限性, 但他也明白，酒精确实能够刺激人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他在重生之前也彻底喝醉过一次，但喝醉之后他却异常的清醒, 只是行为举动就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后来酒劲消褪之后，顾明臻意外又愕然的发现，他在喝醉之后表现出的那些情绪都是他潜藏在内心深处，不想被人知道，想要极力掩盖的情绪。
又或者说，酒醉之后表现出来的样子一般都不会是自己最希望的样子，而是自己最渴望的样子。
秦晋在平时，鲜少对感情这种东西有所诉求，顾明臻也能感受得到，秦晋是想用理智让他自己变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沉稳，而且内敛的男人。
可这一次，秦晋破功了。
但这一次的破功也让顾明臻得以在洪潮奔涌的罅隙间瞥见秦晋最真实的诉求。
秦晋并不是不爱，而是不敢去爱，或者说他自己逃避面对。
就像现在。
秦晋吻着顾明臻的侧脸，低声说着‘喜欢’，他的唇湿热而滚烫，却没有让顾明臻觉得厌烦。
而‘喜欢’两个字纵使被秦晋说了那么多遍，顾明臻也没有觉得这两个字变得廉价。
他反而觉得，更真实，更沉重了。
就像……这是他第一次，会认真去听秦晋的心跳。
充实，而又饱满，在那个位置澎湃地跳动着。
而既然明了了这么一点，顾明臻就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他也喜欢强装镇定，强装理性。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非常渴望一段真实的感情。
一个理性的人，却渴望一段非常感性，却又不会拖泥带水的感情。
想一想，其实是很荒谬的。
但这么一个契机，顾明臻得到了。
可如果问他究竟爱不爱眼前这个人。
顾明臻还是会犹豫。
但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退缩了。
现在他甚至会想，他会尽力努力去靠近眼前这个人。
以前付出的太多，都没有回报，这就导致了顾明臻吝啬于付出，而现在对方将感情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顾明臻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给彼此一个决定了。
侧过脸，吻了吻秦晋的眉骨，顾明臻抱紧了身上温热而又结实的躯体。
大汗淋漓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厌恶，有没有觉得这很让人心烦，他只是觉得自己终于充实了。
所以，这一夜对于秦晋来说是迷乱而且荒唐的，可对于顾明臻来说不同。
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很多事。
·
顾明臻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睡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被子柔软而干爽，身上也没有黏腻的感觉。
顾明臻默默捂了捂头，想不起来秦晋什么时候给他做的清洁，因为他真的很累，做完了便直接人事不省了。
秦晋在那个时候也许只是凭着本能行事，可顾明臻想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这一次，顾明臻不想随随便便放开手了。
起床洗漱，走到客厅的时候，顾明臻看到茶几上压了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就是秦晋写的。
——吃的我放进冰箱里了，还想吃就放进微波炉热一热，不想吃就扔了吧。
看到这个纸条，顾明臻淡淡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到了冰箱前。
结果一打开冰箱，顾明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羊腿和牛蛙，而是一瓶贴着纸条的酸奶。
——昨天晚上吃了不少，如果不舒服就喝点酸奶。
将酸奶握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但顾明臻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热。
秦晋对他，确实用了心。
顾明臻以前想，自己是绝对不会看上秦晋这样的人，花心，而且有城府。
可现在秦晋变了，他也认为自己需要改观。
慢慢重新开始吧。
虽然他很记仇，但他现在真的要学会去忘掉一些东西。
吃完东西已经到了下午，顾明臻记得晚上还有莫宁的生日宴会便自己拿了手机坐在沙发上查询莫宁的新闻。
想着今晚秦晋也要去，原本没什么波澜的顾明臻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秦晋会怎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