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里咯噔一下,他慌张地按紧了脸上的口罩,本来这学期起,他在学校里面戴口罩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但出了举报的事之后,走在路上,就总觉得被人充满恶意地打量,而现在这种感觉终于找到了实在的依据。
他惊恐地望了望那些同学,被看到的人赶紧收起八卦的表情,低下头佯装专心背书,还不忘隐秘地对同伴挤眉弄眼地暗示一番。
谈意惟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心惶惶地震颤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在说我的事吗?被举报的事传出去了吗?他们都相信了吗?
九点四十五分,监考老师开始催促外面的同学入场,谈意惟把笔记本收起来,快走两步,拦住了刚才看着自己说小话的一位同学。
他紧张得嘴唇在抖,腿也在抖,但还是强撑着挺住了,他知道,如果在开始考试之前不问清楚这件事,就一定会在答题时心不在焉,胡乱猜测,为了迅速摆脱掉这种有害专注的,忐忑不安的心情,他鼓起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开口向那个在头发上染了至少五种颜色的男生发问: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刚才是在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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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榜单任务,下周四之前会再更近一万字哟
第53章 “男朋友,你回来啦”
“哈哈,没有啊,你想多了吧。”
男生晃了晃头,五颜六色的脑袋扎得人一阵一阵眼晕。
阮钺说得果然没错,鲜艳的颜色是更容易让人感到焦虑,谈意惟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句,心里更加烦躁起来,他不相信男生的话,拉着人不让走,已经快到开考时间,监考老师从教室里探出一颗头,不高兴地喊叫:“哎,那边两个,还在磨蹭什么?”
男生吊儿郎当无所谓,看着谈意惟渐渐涨红的脸,还觉得有点好笑,谈意惟长得好看,谁不喜欢逗弄一下好看的人呢?他起了坏心,猛地收了一下自己被拉着的手臂,看着谈意惟被带得差点撞在自己身上,憋不住笑出了声来。
“神经病,快考试都堵不上你那张嘴。”突然一个女声响起,五色头回头看去,见到是绩点常年稳居专业第一的一个女生,他惯会看人下菜碟,立刻换了副表情,讪讪地笑着说:“郎姐,我啥也没干呐,这不是他非拉着我不叫走么。”
郎金月刚才一直躲在旁边专心复习,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八卦的小组,但好像也很清楚这些人在讲什么一样,她又瞪了五色头一眼,扭过脸对谈意惟说:“试还考不考?他们说了你什么很重要吗?想知道什么考完来找我,我和你说。”
郎金月束着头发背着包,说完就直接从两个人中间穿了过去,谈意惟下意识松开了抓着男生的手,咬了咬嘴唇,五色头对着他龇牙咧嘴地做了个二流子一样的鬼脸,跟在郎金月身后走进了考场。
谈意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考前十分钟开始响铃,才快步进了教室。
不知道为什么,郎金月的话好像让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或许也是出于一种不服输的心态,这么容易被别人的话影响,实在太弱了,不配和优等生们一起竞争。
受到强者姿态的感染,他在座位上坐好了,拿出黑色中性笔,深呼吸了五次,努力将一切杂念排出脑海。
十点整,考试准时开始,这门课考西方美学史,妥妥的背诵类、理论类科目,他勉强稳住心神,一道一道答下去。
从名词解释到填空题再到论述大题,考的知识点都很碎,他不是很擅长理解理论,好在平时上课还算认真,凭借从小被应试教育训练出来的脑瓜,也基本上没有答不上来的,多少都能写上两句,做完整套卷子,对能拿多少分已经有了点数。
因为注意力被考试占据,渐渐也几乎忘记了开考前的不愉快,交卷之后,他揉着大拇指下面酸痛的腱鞘走出教室,看到郎金月靠在门外等他。
“去食堂吗?”郎金月开口约他吃饭。
他和郎金月并不熟,说实话,他其实和班里大部分人都不熟,毕竟不住宿舍,平时人也内向,再说了,平时他也习惯去找阮钺一起吃饭,在班里连饭搭子都没有,只有在做小组报告的时候才有机会和其他同学接触。
郎金月看他露出犹疑的表情,有点不耐烦了,催促他说:“你不是想知道他们讲你什么吗?走啊,我告诉你。”
比起创作型的同学来说,郎金月更想走学术道路,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大部分时间都在泡图书馆,和其他人的交往也不多,但她毕竟住在宿舍,对于班级里流传的消息、新近发生的大事总是比谈意惟更了解。
谈意惟看了看手机,十一点三十五分,虽然在考试前,他鼓起勇气去问了那些人是不是在背后讲自己坏话,但现在,他还真的有点怕听到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是一些流言,一些诋毁,他不知道自己脆弱的神经还承受不承受得住,会不会当着女同学的面崩溃失态,那样的话就太尴尬,太难看了。
郎金月一看他那个磨磨蹭蹭、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难受,于是首先转过身去,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本来她也不想管这桩闲事,但看着那些背后造人黄谣的同学,没有真凭实据的事,讲得那么难听,那么不堪,总觉得如果冷眼旁观的话,比较有违她的道德底线。
她一向好强,对自己各方面要求都很高,还有点道德洁癖,很瞧不起那些没水准的人,忍不住还是想提醒一下谈意惟。
谈意惟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还在考场上的阮钺发消息,说自己先去吃饭了,晚上回家见。
到了食堂,打好饭,郎金月坐定了,对谈意惟说:“你知道你男朋友跑去找陈序的事吗?”
男朋友?陈序?谈意惟听到这话惊呆了,陈序是他们的辅导员,“男朋友”说的是阮钺吗?不对呀,阮钺怎么肯承认的呢?之前被调侃一句都会有那么大反应,怎么会向外透露两个人这层“情侣”的关系呢?
郎金月看他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揭发:“简单来说,就是你男朋友跑去陈序办公室,说你被举报那事儿是诬告,说他才是你男朋友,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呢,当时刚好有人去找辅导员签字,听到了,传开了,说你脚踩两只船,校外一个男朋友,校内一个男朋友。”
校园内本来就容易滋生八卦,传得过分了,就成了谣言,在以宿舍为居住单位的地方,谣言又总是传得特别的快。
“哦对了,”郎金月继续说,“你男朋友是医学院的?有人认出来了,之前还上过同城热搜那个?去江滨画院那回,也是替你出头去了吧?他们都说你男朋友真的傻,头上绿得冒油了,还上赶着替你作证呢。”
阮钺被人认出来了?谈意惟绞起眉毛,听到“头上绿得冒油了”,气得一阵眼冒金星,差点身体一仰晕过去。
那群人不仅在背后编排他,还在嘲笑阮钺!
阮钺得挣扎多久,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做出来这种事?谈意惟想起来,自己生病以后,阮钺就都在家里照顾他,那去找陈序,只能是在听说自己被举报了的第二天。
那天晚上,他甚至还凶了阮钺,指责阮钺为什么非要找那个举报人,发了好一顿脾气,还哭得不能自已,让阮钺低声下气地哄了好久。
他垂下头,动了动嘴唇,左胸口渐渐有些放射性的疼痛。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这不是不能理解,但要乱传谣言,在背后这么说阮钺,就是不行,就是罪孽深重,绝对不可原谅。
他把桌上的饭盆一推,拿出手机来,直接翻出微信院群,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话,趁着气愤的浪潮还未消退,直接点击发送,然后立刻关了机,坐在原地激动地、恐惧地喘了会儿气。
郎金月听到手机消息提醒音,点开院群——艺术学院同级生、辅导员和学院书记都在的一个大群,看到了谈意惟的长消息。
谈意惟(xx级实验艺术):“各位老师同学,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最近,我发现,有关于我的不实传言在同学间流传,对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请大家在听到未知全貌的消息时仔细甄别,不要捏造、歪曲事实,对当事人造成伤害,必要时我会保留证据,报警处理,谢谢大家。”
话说得很客气,但对于一向很害怕冲突的谈意惟来说,已经到了心理能承受的极限。
消息一发出去,群里一片死寂,谁也不敢搭腔,就让这段一板一眼的澄清文字尴尬地挂在昨天某同学发的寻物启事下面。
郎金月嗤笑了一声:“你这样真的很像那些在实锤曝光之前威胁网友说要发律师函的塌房明星哎,不行,还得我来帮你一把。”
说完,她直接私聊了陈序,让他来出面说话,说如果谈意惟因为谣言的事情抑郁了,他这个辅导员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现在的学院领导最怕学生出心理问题,一提到这茬,还没到工作时间,正在午休的辅导员立刻很是头疼地在院群里发了一条通知,声明之前针对谈意惟的举报,经过调查,学院认为证据不足,不予处理,并着重强调,希望大家不要再散播未经核实的消息,如果还有类似的问题,请通过官方渠道实名向学院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