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郎金月对谈意惟说:“这样就可以了,你也别再想了,想那么多没有用,不如节省精力好好复习,不要让嫉妒你的人真正得逞。”
今天,阮钺要考整整一天试,下午也不在家,谈意惟睡了两个小时,起来背了会儿书,然后给阮钺做了晚饭。
赵碧琴离开以后,他终于又重新得到厨房的掌控权,晚上,他煮了杂粮粥,烙了五张漂亮的煎饼,还做了可乐鸡翅、番茄豆腐汤,看着食材在雪平锅里很治愈地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郎金月说得对,他应该坚强一点,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如何面对恶意,面对他人的眼光,是他的人生课题,同样也是阮钺的。只有两个人都真正得到能够自洽的能力,建立稳定的内核,才可以冲破阻碍,无所顾忌地,简单快乐地做成一对真情侣。
七点多的时候,大门响动,阮钺回来了,看到谈意惟系着围裙,把可乐鸡翅端上桌的时候愣了一下,正在换鞋的动作停滞了,有点傻地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很久没有这样温馨的体验了,更重要的是谈意惟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他没想到谈意惟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从萎靡不振变成这种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立刻产生一种直觉,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谈意惟把盘子放在重新铺上云朵纹桌布的餐桌上,卸掉隔热手套,然后笑嘻嘻地凑上前来,说:“男朋友,你回来啦!”
他看到阮钺的眼皮狠狠地震颤了一下,换鞋的动作做了一半,脚上还是一只拖鞋、一只灰色休闲鞋,他想起看过的那些日本电影,半开玩笑地跪下来,摸上阮钺还没来得及脱下来的那只灰鞋,作势要很贤惠地伺候他来换。
这行动一出,阮钺更是瞳孔地震,立刻把手掌穿到他的腋下,将人提溜了起来。
“为什么这样子?”阮钺很心疼地弯下腰,替他揉了揉膝盖。
第54章 那你亲我一口吧,男朋友”
6月,屋里已经开始用空调冷气,地板是凉的瓷砖,谈意惟感冒刚好,阮钺摸了摸他单薄的纯棉睡裤,有点责怪地又讲了他一句:“往地上跪干什么?你今天怎么了?”
谈意惟站直了,“哎呀哎呀”地叫了几声,殷勤地把阮钺推去洗手间洗手,又拉到餐桌边按坐下,献宝似的让他看:“当当,小谈的爱心晚餐,快尝快尝!”
他洗了洗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拈起煎饼一张,夹了生菜、撕碎的鸡翅肉、可乐鸡翅酱,认认真真卷好,递到阮钺嘴边。
阮钺接过来,却没吃,眼睛一直盯着谈意惟看,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谈意惟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掩饰道:“没,没发生什么啊。”
阮钺把煎饼放回盘子里,表情变得更严肃了点,沉下声音喊了一声:“谈意惟。”
直接喊名字,就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说不说”的意思。
谈意惟瘪嘴,觉得阮钺怎么这么敏感,他眨眨眼,想到一个借口,就开口说:“怎么啦。就当感谢你这几天照顾我,不行吗?怎么老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们现在不是‘情侣’吗?”
阮钺又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办法,但看这个状态应该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就没有再追问,伸手拿起来那个已经散开的煎饼,重新卷好,两口就吃掉了。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谈意惟又高兴起来,跪在椅子上直起身,很亲昵地拿纸巾去擦阮钺嘴角沾到的酱。
这天晚上,谈意惟格外热情,格外殷勤,吃完饭就黏着阮钺要一起复习。
赵碧琴走后,阮钺没有赶他回自己的卧室,他就继续顺理成章地继续赖在了主卧。前段时间,阮钺因为照顾他耽误了复习进度,最近常常要通宵,谈意惟和他一起复习,很快就困得哈欠连天。
他想睡觉,也不让阮钺离开卧室去书房或者客厅,非叫他就留在这里,开着灯继续背书。
“不要关顶灯哦,对眼睛不好,我不怕光照我睡眠好。”谈意惟撑着脑袋说完,倒头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他迷迷瞪瞪地醒了,睁开眼并没有被光刺到,坐起来才发现阮钺不听他的话,已经把顶灯关了,只开一盏台灯,亮度拧到最暗,就着一点点光在看课本。
他呆坐床上,看着阮钺的微微佝偻起来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子熬夜,会不会猝死啊?
过劳死的医生可不少,医学生也有一些,就算现在没事,心脏的损伤是日积月累的。他不踏实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床边,努力地伸长手臂去够坐在书桌边阮钺的衣角。
“嗯?”阮钺摘下耳机,回头去看,谈意惟眯着眼睛,头发乱七八糟,跪在床上看着他:“还不睡吗?几点了?”
昏暗的灯光下,漂亮的小脸朦胧,神态朦胧,声音也是带点缺水的哑。阮钺怔怔地看着,心里有一块无限柔软地塌陷下去,他站起来,坐到床边,扶住谈意惟的肩膀,低下头问:“怎么醒了?渴不渴?要上厕所吗?”
谈意惟环住他的腰,困得脑袋撑不住,软软地歪在他颈窝处,略带些凉意的脸颊就这么亲密地贴在阮钺领口裸露的皮肤上。
谈意惟闭着眼睛,依赖地蹭蹭,说“别看书了,陪我睡觉吧,我想和你一起睡。”
阮钺看了看表,还能睡四个小时,第二天要考的科目也复习得差不多了,就托着膝弯把人抱起来,放回被窝里,拧亮床头灯,去客厅倒了杯温水,喂谈意惟喝了两口,也上床准备睡觉。
刚关了灯,谈意惟又蹭过来,非要和他盖一个被子,夏天,两个人穿得都很清凉,怕出什么事,阮钺哄了他两句,说太热,让他自己睡。
谈意惟不太高兴,裹在自己的空调被里,又滚过去挨着阮钺,半睁着眼睛,很小声地说:“那你亲我一口吧,男朋友。”
“嗯?”阮钺低头看他,漆黑的卧室里,什么也看不见,但莫名地就能感觉到谈意惟黏糊糊的视线,这视线烧得他有点热,哪怕是在开足了空调冷气的房间里。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粘人?”阮钺无奈地说了一句,伸出两只手,包裹住谈意惟的脸,摸了摸,辨认出五官的位置,然后轻轻吻了他耳朵下面与脸颊连接的地方。
他心跳很快,但做这样的动作已经能够很自然,谈意惟“哼哼哼”地笑了几声,说:“这么喜欢我的耳朵呀。”
漂亮的人又不要命地凑近了一点,微微偏过头,把耳朵凑过去:“再给你亲一口嘛。”
阮钺二十岁,哪里受得了这种考验,粘稠的黑暗里,因为看不见,听觉和触觉格外灵敏,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都像是在拼命地呼唤他,勾着他隐秘的渴望,一个劲往他骨髓里钻。
他有点按捺不住了,伸长手臂,连人带被地把谈意惟抱在怀里,先是用脸贴了贴怀里人自愿奉上的左耳,然后把嘴唇按了上去。
这一回并不是一个轻巧的吻,而是许许多多的,细细密密的,从鬓角,到耳廓,到耳孔,再到耳垂,伴着直冲耳膜的粗重呼吸,濡湿的暧昧的,带了点侵略意味的动作,在无数个夜晚,想做又不能做的亲密举动,开了头就泄洪一般奔流而下。
气氛明显不对了,阮钺每亲吻一次,谈意惟就颤栗一下,到最后已经抖得筛糠一样。他渐渐感到了危险,但毕竟是自己先挑起的,只能红着耳朵,勉力支撑着承受。
阮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制力一降再降,欲望升腾而起的时候,随之而来的耻感也迅速地闪现了一瞬,如同转动钢剑时,自然光在剑身上反射出的一个亮面。但很快,剑融化了,光也融化了,他猛地扣紧谈意惟的腰,让怀里的人完全地贴近自己,嘴唇在耳鬓厮磨着,像是作势要啃咬下去。
谈意惟吓了一大跳,隔着两条薄被,鲜明地感受到了对方灼热起来的体温。
到了这种程度,还没有觉得恶心么?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被更紧地按在怀里,不妙,脑海里忽然迅速闪过很多限制级的画面。
但是不行呀,今天什么也没准备,心里也还有点发怵,动起真格来可怎么收场呢?
他推了推阮钺,吞吞吐吐地发出一个“别……”的音节。
阮钺听见了,气息一下子收敛起来,不知道怎么能忍得住的,总之就硬是忍住了。烧红的烙铁被猛地投入冷水,痛得每个细胞都滋啦滋啦响,但温度确是迅速地降了下去。
他微微松开手臂,有点不舍得地在谈意惟发顶又亲了亲,然后起身说:“你睡吧,我洗个澡。”
谈意惟松了口气,在床上滚了滚,看着阮钺下了床走向浴室,“啪”的一声,洗手间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倾泻出来,将卧室里的黑暗砸出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坑。
谈意惟摸摸耳朵,望向天花板,虽然多少有点愧疚的感觉,但必须承认的是,这时候确实也有些雨后青苔般星星点点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