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没和他谈恋爱,没和他发生过关系。”
“小男友的身份,他问我要,我同意了。我也和他说清楚,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在正式场合带出去的情人,免得总有人往我这里塞omega。”
“我对他的身体健康和生活都是合理范围内的关心。”
白纸黑字,条款清晰。
甲方看起来是一个有钱没处花的善良冤大头。
闻青生拧起眉,突然有点怄火。
“他成年了,但根本不成熟。”
“宁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在会馆,闻青生能看出宁澈的痛苦,但感情的路已经走错了。
“我和宁澈只认识半年。三个月前,他就对我有所隐瞒。我或许虚情假意,他的喜欢又有几分珍重。”
季向松说得无关痛痒,毫不在意。
闻青生:“你果然早就知道。你别做得太过分。”
“闻秘书,你觉得我做什么了?”
季向松屈指敲了敲桌子,让闻青生冷静。
闻青生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他没有证据,甚至情绪化地臆想了宁澈的处境。
身心被一个不会爱自己的人控制着,又无视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宁澈可能过了三个月就忍无可忍的日子,他过了十年。
他暗恋了谢呈明十年。
如果季向松曾用一大笔钱和偶尔的关心诱惑了宁澈,现在他又想以信息素作为绳索,牵制住自己。闻青生可以奉陪。
闻青生合起活页夹,甩到书桌上。
两人都没注意,黑色活页夹正巧砸到桌沿边的眼镜。金丝眼镜被撞飞,摔落到木地板上。
闻青生问:“我要签的那份协议呢?”
季向松绝不无辜,但的确从那段关系里摘得清清白白,完全瞧不出错。
正因为季向松的伪善,闻青生现在利用他的信息素,丝毫没有愧疚感了。
“我们之间不留下任何痕迹才最安全。我信任闻秘书,所以只做口头约定。”
季向松伸手按在黑色活页夹上,礼貌告知道:“我会去查你的治疗档案。”
闻青生点头,说:“更详细的病例,我也可以直接发你。”
季向松:“我很忙。后续见面的时间地点,由我来定。但闻秘书你随时可以喊停。”
闻青生提了要求:“我不会另找alpha,你也处理好和情人的关系。别的我没遇见就当不知道,但你放过宁澈。”
季向松看闻青生气势汹汹的模样,反而满意地轻笑了。他抬手,将闻青生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又揉捏起闻青生的耳垂。
果然是耳根子软的闻秘书。
“我早就放过他了。如果我动手,他不会有精力在慈善艺术展招惹你。”
“他诬陷你强迫他,这是很严重的事,omega保护协会可以直接起诉你。闻秘书真是善良。”
闻青生不置可否,抓住季向松的手腕,移开他作乱的手,说:“我回去了。”
“太晚了。你去客房睡一觉,天亮了再走。我什么都不会做。”
季向松反握住闻青生的手,拉到唇边。
“晚安,好梦。”
季向松低头抬眸,在闻青生的手背落下一吻。
第11章
季向松的话简直就是诅咒。
闻青生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他习惯了经年累月的失眠,很久没这么难熬了。
客房里的床很宽,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横躺竖卧都绰绰有余。
闻青生倒没有在膈应这张床上有多少人睡过。
他揣度不出季向松的想法。
无法掌握这场交易的走向,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闻青生一会儿想季向松要收的报酬,一会儿又想他的腺体能不能赶在谢呈明彻底爱上苏徜之前适应晶体。
天蒙蒙亮,闻青生似乎听见了窗外的鸟叫,身体终于撑不住,渐渐迷糊过去。
但他睡得很浅,还留有一丝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咔哒。
门把手被转动,发出细微轻响。
闻青生猛然惊醒,立刻坐起。
他没锁门,他相信了季向松不会闯进来。况且,人都留在别墅了,再锁门也显得矫情。
“吵醒你了?”
季向松走到床边,将折迭整齐的衣物放到闻青生的枕头边。
闻青生睡眠不足,正在缓慢找回思维。
他看见洗澡时换下的衣服,手指触碰到布料,发现还留有烘干的余温。
“你洗的?”闻青生怀疑地问。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季向松发现闻青生的神色比昨晚更憔悴,问道,“睡得不好?”
“不习惯。”闻青生说了浅层原因。
“多来就习惯了。”
季向松用手背蹭了蹭闻青生的脸颊和额头,确认体温正常,一触即离。
他在闻青生要后仰躲开前,收回了手。
“睡不着就起床吃早餐。”季向松说。
闻青生:“……”
睡意全无,头也要疼了。
*
闻青生坐在餐桌前,正对敞开式的厨房,他能看见季向松在等咖啡煮开。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咖啡味,又若有似无地夹杂了雪松木的清香。
餐盘上摆着烘烤过的吐司,散放出小麦香气。旁边的小碟子盛着红紫色的果酱。
金黄软嫩的煎蛋上还撒了深绿的罗勒碎叶。
什么鬼讲究?
闻青生不理解。他对食物没热情。
一切看起来像极了事后的温馨清晨。
但这虚幻的表面背后只有空洞荒谬。
可笑。
在季向松蓄意营造的氛围之下,闻青生心如止水。
他拿出手机,查看有没有要回复的紧急信息。
“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吃甜。没加糖也没加奶。”
季向松将一杯黑咖啡放到闻青生面前,又抽走了闻青生手里的手机。
“休息时间,不要想工作。”
猝不及防被偷袭,闻青生皱了皱眉,没立刻夺回。
“抱歉,闻秘书。早餐让你没得选了。家里只有这些。”季向松说。
“季总,我也说过你不需要做这些。请把手机还我。”
闻青生礼貌品尝了一口咖啡,就放下了杯子。
他不准备吃别的食物。他该回去了。
季向松明白了闻青生的意图,走到他身旁。
“不管闻秘书信不信,我没有情人来过这里。”
“迄今为止,我所做都是为了招揽你。我一直将闻秘书视作未来的合作伙伴。”
闻青生靠着椅背,不屑道:“招揽?”
“你是谢呈明的人,手段当然要特殊一点。”季向松说得很坦荡。
闻青生还想反驳:季氏很缺人吗?需要季总做到这种程度?
季向松就把手机举到闻青生的眼前,上面正显示着来电提醒——谢呈明。
“给我。”
闻青生顿时没了游刃有余的姿态。他猛地站起,要抢回手机。
季向松比闻青生行动更快,按了通话接听键,开了免提。
“阿生,你一晚上没回家,去哪里了?”
谢呈明听起来似乎感冒了,有点瓮声瓮气的鼻音。
“我去处理一些事。”
闻青生僵硬着身体,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季向松悄悄摸上了闻青生的后颈,手指伸进了他的衣领。
闻青生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嗅出季向松开始完全释放信息素了。
季向松从进客房给他送衣服时,就没有刻意收敛。
季向松在闻青生的腺体边缘摩挲了一圈,然后准确按上了做过微创晶体植入的位置。
闻青生忍痛闷哼,不敢分神去管季向松,认真听谢呈明讲话。
谢呈明没有追问,自顾自地碎碎念:
“我在你公寓等了一晚上。我现在浑身发烫,是不是要死了。阿生,我想见你。”
谢呈明好像发烧到神智不清了。
闻青生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慢慢升高。他克制地呼吸着,嗅到很馥郁的松木香,最后甚至更像辛辣的杜松子酒味。
闻青生攥紧拳,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维持理智道:“我马上回来。你先……”
季向松挂断了通话。
闻青生不可置信地瞪着季向松。
“我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了。但我已经安排了车,等十分钟就到。”季向松把手机放到桌上,靠近闻青生的耳畔,道,“阿生,下次见。”
“季向松!”
闻青生怒不可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刀叉被震动,划过白瓷餐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准这么叫我。”闻青生很严肃地警告道。
他似乎愤怒到有点手抖。
右手掌心被震得发麻,随即疼痛感反噬,也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