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说许菱素偷人,说他是个野种......
  随流言来的是同性的鄙夷和欺压,异性的觊觎。
  往他家院子里扔砖头扔鞋扔垃圾的,半夜爬墙的,怎么作怪的都有。
  许菱素从文静的姑娘变成泼辣的妇人,这才勉强护着两人平安度日。
  那时许落还小,不知人心能坏到这个地步,被同龄人孤立,被咒骂,被一碗剩饭兜头而下。
  他大声辩解,被气哭,一度憋闷到拿头撞墙......
  后来慢慢就知道,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熬过去再回头看,那些人和恶意,早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模糊的影子。
  陈匀默然,如今是不在乎,但这不在乎之前的在乎,熬过来必然痛苦。
  许落却不知陈匀所想,不过他知道陈匀提起流言的目的。
  他只道:“陈哥,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尽管放手去处理,涉及到我和宴家,先护着宴家的名声,我真的没什么。还有奶奶那,最好别让奶奶知道,她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亭哥工作忙,如果可以,也别打扰他。”
  陈匀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心头蓦的一酸,只恭敬颔首:“都听您的。”
  许落抱着相框上楼,暗道这相框一份给宴奶奶,一份给许吉西,另外一份,放在他房间的床头。
  他不可能送给宴山亭自己的照片。
  许落不久前坦诚自己是个村里娃,说自己为着宴家富贵和宴山亭而来,这般便是好色贪财。
  只那是权宜之计。
  宴奶奶心疼他,不与他计较,宴山亭未必没有听在心中。
  而且宴山亭厌恶他,一直防着他纠缠,如此,许落在日常中便更注意。
  照片这种东西太私人了,还带相框,必然要摆出来看,若送给宴山亭,就是明晃晃的骚扰了。
  许落心里琢磨着事,没留神,差点撞到下楼的人。
  抬眼,是好不容易年前休息,结果还是一头栽在书房,似乎比上班时还忙的宴山亭。
  许落让到一边。
  宴山亭看向许落环抱的手臂:“这是什么?”
  许落含混道:“剧组的照片。”
  宴山亭伸手,随意抽了一下,没抽动。
  许落:“......”
  他只好松开手。
  宴山亭看到抱着花笑的灿烂的许落,他沐浴在阳光下,眼睛弯着,笑意似乎隔空疏散了人疲惫的筋骨。
  看另外两个,也是同样的照片。
  又注意到相框角落的宴氏标记。
  竟然还不死心,暗戳戳的弄这些花活儿。
  宴山亭心中明了,好整以暇的问:“这东西,送人的?”
  第26章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许落抱紧相框,正直的回视宴山亭:“不是,是我自己弄来玩的。”
  宴山亭将相框递过去,淡淡道:“不务正业。”
  许落:“......已经在找工作了,年后肯定有新的活干。”
  接到《风中落叶》的大角色是运气,有运气当然好,没运气,群演他又不是没当过。
  许落不会因为宴山亭的评价而不愉。
  他很佩服宴山亭的工作态度,不过有点小小的不赞成,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
  亲眼看过生命的枯萎便知道,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只是许落也不好提醒他。
  关心或者安慰出现在协议婚姻中,很容易让人误会。
  宴山亭下楼,对陈匀说:“照片不错。”
  陈匀笑眯眯:“您喜欢就好。小少爷的杀青照,我看着好,就弄了相框,家里一人一份。”
  宴山亭:“一人一份?”
  陈匀直觉这话有些冷飕飕,下意识点了点头。
  宴山亭:“不怎么样。”
  若是往常,陈匀这时候就该沉默。
  但他想到许落知道流言时那平静的样子,职责之外到底生出几分不忍和维护。
  陈匀说了流言的事。
  他暗道大少爷年关前最忙,定然不会亲自处理这些事,但知晓了小少爷的不易,总能对小少爷宽容两分。
  宴山亭豁然看他:“怎么不早说?”
  又追问:“许落知道吗?”
  陈匀点点头:“刚知道,小少爷说不要惊动您和老太太,若只能顾一头,先顾宴家的名声,他习惯了,不会怎么样。”
  宴山亭几若无声:“他刚刚没提。”
  陈匀耳朵灵,立即道:“小少爷是怕影响您工作,之前被陆家屡次纠缠也没提,若不是这次......”
  这时,许落正接到宴老太太的电话。
  宴老太太问许落知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许落只沉默一秒,那头立即气道:“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奶奶?”
  要不是她让钟叔留意陆家的动向,这件事压根到不了她的耳根。
  口舌如刮骨刚刀。
  若她不知道,许落还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宴老太太立即说:“晚上我请几个老姐妹吃饭,她们都想见见你,就这么定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许落:“......”
  宴老太太和许落通过电话,犹觉气不过,立即联系宴山亭:“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要请人吃饭,你陪小落来,不准说不!”
  宴山亭:“好。”
  宴老太太:“......这次答应这么快?”
  宴山亭:“......正好有空。”
  晚上的饭局,来做客的四个老夫人,俱是如今和宴家一个阶层的家族地位最高的女性。
  宴老太太给许落介绍,让他叫人。
  几个老夫人早对许落好奇,听外面说许落十分不堪倒是不信,毕竟宴家不至于那般不挑。
  但出身不好到底限制天分。
  她们也暗道即使许落不差,必然也优秀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许落隽秀沉静,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和宴山亭很般配。
  看这几人或惊艳或羡慕的眼神,宴老太太十分得意。
  老人家年纪越长,经历的越多,聊起天来天南海北的说的热闹,到最后又都归到儿女身上。
  有人夸老太太有眼光,给宴山亭选了个好妻子。
  宴老太太却是叹气说:“我这孙媳妇哪里都好,就是......哎......”
  便有人好奇的问她如今有什么烦难的事。
  宴老太太说了几天前陆家上门来,商量着要换人嫁给宴山亭的事。
  她道:“我家小落摊上这么一家人还能长成如今这个讨喜的样子,要是一开始养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怕是山亭如今都配不上。”
  陆家这般不要脸,也是震惊众人。
  老太太们不由一番唾弃。
  宴老太太这般大方的抖搂私事,其他人便也放开了。
  就有人说外面听到的流言,猜测说没准是陆家换人不成怀恨在心,有意败坏许落的名声。
  宴老太太连忙细问怎么回事。
  听过后她怒道:“真是不知所谓!我早知道小落的身世,当初孩子亲口说给我和山亭听,就怕我们被陆家蒙骗。”
  有人不由赞叹:“竟是这样?好孩子,哎,出身哪里由得你选择。”
  旁边的老夫人附和:“就是说。小小年纪这般坦荡真诚,怎么没叫我家那个碰见!整天胡混,真想打折他的腿。”
  她是宋栩风的祖母,和宴老太太最投契。
  有人好奇:“那勒索父亲钱财又是怎么回事,这话好说不好听......”
  宴老太太便也看向许落。
  她没和许落事先说过什么,但她相信许落。
  宴山亭也看许落。
  他知许落聪慧,应付的了这些。
  许落说了无端被陆绍元叫去,进门陆绍元就给了一百万支票的事。
  他有意求真实,精准到日期。
  宴山亭稍一回想,便知许落那时还欠几十万的债,一百万从天而降,诱惑力不浅。
  再看许落面色平静,不由赞赏。
  许落说:“陆先生总催我让亭哥和陆家多多来往,亭哥工作忙,我便推了。我在村里长大,从未用过陆家的钱。他突然给支票,我心里不安,便没要,也不知为什么外面传的走了样......”
  在坐的都是人精,看的出许落说的实话,便都唏嘘。
  宴老太太说:“拒绝的好,那老东西分明是想贿赂你来接近山亭,之前不知骚扰了你多少次,竟也忍着不说!”
  宋家的老夫人说:“今天也算真相大白,日后有人再说小落的不好,自然有我们纠正。”
  到此刻,众人便都了然宴老太太忽然请客的目的。
  再者如今宴家更加强盛。
  眼看宴老太太极喜欢许落,宴山亭多忙的人,社交场合基本见不到,如今竟肯陪许落在这消磨时间,必然很爱重他。
  而许落本身也出众,让人心生喜爱。
  如此,她们这些人也很愿意为许落正名。
  底下流言刮的再猛,维护的声音从上而出,力量凶猛广阔,许落反倒借此扬名,也算因祸得福。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