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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啊,你不是? 第85节

  听见牠这样说,怀里的人类不禁露出最甜蜜,最美妙的微笑。他俯下身,用同样甜蜜美妙的双唇,亲吻了穆赫特。
  仿佛有盛大的烟花一瞬绽放,令大恶魔不由自主地瘫软,再也无瑕思考除了这个吻之外的任何事。
  我变得很不对劲,这完全不是我了!我生病了吗?
  穆赫特蓦然惊醒,牠睁开双眼,呆呆地注视光线朦胧的巢穴。
  ……对,没错,我一定是生病了。我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盛玉年:*走在路上,继续哼歌*我是一个小坏坏,没有人能比我更坏……
  还是盛玉年:*突然发现一个无辜路过的穆赫特,霸道地伸手,抓住对方的蜘蛛屁股*过来!我要跟你调情!*开始狠狠地调情*
  穆赫特:*猝不及防,被调戏地昏迷了,但是幸福的昏迷*
  第80章 塔兰泰拉喜剧(十)
  盛玉年睁开双眼,神采奕奕地环顾面前的环境。
  他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就算有现成的建材,要给自己堆一个住处出来,还是太过勉强。更何况他生前功成名就,养尊处优,何曾需要自己来操心房子的事?
  眼下再看,这个小窝阴暗,狭窄,像一个半开合的坟墓,隆起在蛛丝的海洋上,但盛玉年却睡得安心惬意,每天睡醒,都像是吸了一百个男人阳气的妖孽,自顾自地光彩照人。
  盛玉年钻出他的窝,在披上外套之前,他看了下自己从某一任死去队友身上继承的衣物,内心不得不承认穆赫特的说法。
  他确实该买点东西了,而去恶魔的集市采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项。
  所以他一到坟场,就挑选了双胞胎的频段,在蛛丝上弹了几下。
  没过一会儿,两头猛毒者从高大的骸骨树木上跳下来,交错落地。
  “怎么回事,小毒瘤?”白墓大嗓门地问,至于“小毒瘤”——盛玉年猜测,应该是地狱蜘蛛对人的某种昵称……吧。
  “你从谁那儿听说了猩红集市的事?”红苔露出微妙的笑容,“让我猜猜,不会是我们那位沉默寡言的塑命者吧?”
  盛玉年露出温文尔雅的笑:“早上好,美人们。是的,昨天晚上我和穆赫特聊了一会儿天,牠告诉我,可以去集市上买点东西。”
  “只是告诉,没有给钱?”白墓奇怪地问,“这可不像牠的作风。”
  想起上次那颗把牠们身上的财物全部掏空都找不齐零钱的灵魂宝石,白墓就觉得牙酸。
  网费只要五块老鼠的灵魂货币而已!给人类一颗狂啸猛犸的灵魂宝石是什么意思?臭显摆!
  盛玉年“哦”了一声:“给了,牠给我好多石头,我随便挑了几颗。”
  说着,他拿出一颗鲜血般刺目的宝石,双胞胎一看,十二颗眼珠子全瞪直了。
  “凝血宝石!”白墓尖叫道,一把抓过来,开始拿舌头舔。
  盛玉年:“……呃?”
  “好高级的货色,尝不出味道!”白墓递给红苔,于是另一个猛毒者接着拿花瓣一样的舌头卷着尝。
  盛玉年:“呃……”
  “脂粉气很浓,”红苔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地品鉴,“一股恶心的香味,毋庸置疑,来自贪爱王廷。但是是什么阶层的血……我觉得不低于王廷子爵,你觉得呢?”
  白墓再接过来尝:“嗯嗯……伯爵……不!侯爵,侯爵夫人,肯定的。七环议会在上啊,侯爵夫人的凝血宝石!”
  盛玉年:“……”
  盛玉年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什么是‘贪爱王廷’,‘七环议会’?”
  “地狱里的色欲环,”红苔说,同时试图从姐姐嘴里抠出那颗血红宝石,“色欲恶魔汇聚在那里,牠们全是一群装腔作势,涂脂抹粉的贱货。”
  白墓被抠走了宝石,非常不开心地说:“七原罪,听说过没有?七环的大恶魔汇聚在一起,就组成了地狱最高的统治机构,七环议会。”
  盛玉年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意味,他用指甲尖掐着红苔递过来的,湿乎乎的宝石,拿旁边的蛛丝擦擦:“那这里在七环议会的管辖范围里吗?毕竟穆赫特也是大恶魔嘛。”
  双胞胎的脸色变了。
  牠们对视片刻,脸上的十二只眼睛交替眨动,姐姐的表情变得尖酸刻薄,妹妹则皱紧眉头,陷入沉默。
  “不,”白墓冷冰冰地说,“蜘蛛巢早就被赶出地狱的权力中心,七环议会遗忘了这里,地狱同样如此。”
  “至于塑命者,”红苔低声说,“牠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盛玉年眉心轻动,猛毒者接着说:“接下来的事,我们就不好再说了,这是蜘蛛巢的禁忌。既然塑命者如此喜爱你,你不如直接去问牠。”
  “等到猩红集市开放的那天,我们会来接你!”白墓说。
  红苔说:“但建议你,先去找塑命者要点信物带在身上。庆典日到处都是蜘蛛,你也不想牠们一路跟着你,对你流一地的口水吧?”
  说完这些,双胞胎就离开了,牠们忙着赶下一场狩猎。
  盛玉年留在原地,思索着牠们的话。
  蜘蛛巢被逐出权力中心,穆赫特就是原因……这不难联想到鬼婆的话,穆赫特是“身负残缺,失去了权柄”的大恶魔,那牠失去了什么呢?
  毫无疑问,牠失去了自己的一双眼睛,那显眼的四颗眼珠,就是最好的佐证。
  出于某种事故,牠一对眼睛——或许还有别的器官,我没发现的器官——不见了,只能困守在深不见底的巢穴里。因为领主的失权,地狱蜘蛛自然同样丧失了被看见的资格,所以面对牠们的讥讽和抱怨,穆赫特才会拥有超乎寻常的容忍度。
  牠脾气暴躁,天性高傲,却又不得不困在巢中,永无止境地承受眷族的责难抨击,正因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牠必须背负起这样的恶意。
  好美味……
  盛玉年呆呆地想。
  我真的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类型……好想把牠的心也哄骗过来,然后一把捏碎,仔细看看里面的内核是什么样子的啊!
  呆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然后赶紧掩饰地抹一下嘴角,确认自己的表情管理没有失控。
  于是这天晚上,盛玉年又跑去找大蜘蛛了。
  “穆赫特?”他走进巢穴,一想到这间“临时落脚点”正在因为自己而逐渐变得不再临时,他心里就难以抑制地涌起一阵躁动,“穆赫特,你在吗?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巢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盛玉年在这个错综复杂,犹如迷宫的蛛网摇篮里转着圈地找,却总找不到血色魔蛛的影子,他想了想,接着喊话:“你生气了吗?昨天我不是要冷落你,只是我自己的情绪起伏有点大,我不想把自己的沮丧发泄在你身上……你能出来吗?还是你生我的气,讨厌我了?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再见你了?”
  话到结尾,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脸上更带着急切的神情。盛玉年就是要让听见他说话的对象明白——我的喜怒哀乐全由你掌控,你最细微的一举一动,都能激烈地拨动我的心弦。
  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权力,过去他诱捕的那些人里,没有一个能抵挡这种权力的蛊惑。在盛玉年允许的范围内,猎物们尽情施展特权的魔力,并且纷纷为之倾倒。
  现在,这个诱饵能不能钓起一只蜘蛛呢?
  片刻后,盛玉年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哈,钓着了。
  “……我没有生气,”魔蛛的语气闷闷的,不知怎的,竟然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感觉,“你想要什么。”
  盛玉年微微一笑。
  “我今天见到双胞胎了!”他表情变得如释重负,声调亦明快起来,“她们告诉我,如果要去集市,最好来找你要一个信物,不然,其他馋嘴的蜘蛛会把我包围的。”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穆赫特深知牠的一部分眷族都是什么德性,在盛玉年的左手边,一堵丝网缠绕的墙壁忽然开裂,露出其后的通道。
  “进去自己挑吧。”
  盛玉年惊讶地问:“是什么,你的藏宝间吗?就这么让我挑,不怕我把好东西都拿走啊。”
  穆赫特敢让他挑,当然就不担心他会动手脚,但是听到人类这么说,牠也像寻到了什么正当理由一样,慢慢从高处盘绕下来。
  “不是藏宝间,”魔蛛无奈地说,“是放乱七八糟东西的地方,杂物间吧。”
  说着,牠带领人类走进那个“杂物间”,盛玉年一进去,嘴巴便张开了。
  这哪里是杂物间,说是博物馆还差不多!
  仿佛走进了异世界,他抬起头,只见层叠畸形的环状塔楼一路蔓延,恰似扭曲的蔓藤,能一直长到天上。密密麻麻的书架与货架在塔楼的空隙里见缝插针。左下方堆满了沉重古老的大部头巨作,血色的墨水在人皮和头发交织成的书页上缠绕,右上方却将珠光宝气的饰品积成山丘,各色药瓶、武器,巨龙的骨架,侏儒的标本……简直包罗万象。空气中没有风,却旋转飘荡着各色古旧的羊皮纸。
  盛玉年随手捞起一张羊皮纸,上面的文字看得他脑仁子疼,只依稀辨认出,似乎是某类炼金术的配方。
  “你挑吧,”穆赫特八足点地,敏捷地爬到塔楼一侧看着他,“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
  盛玉年稀奇地看了半天,这里确实是活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出来的地方,他的目光转动,一下在一张骨刺锋利的桌案上发现了一条蛛丝织成的轻薄丝巾。
  “这是用你的蛛丝做的吗?”盛玉年好奇地拿起来,在自己的手上,它像水波一样缥缈。
  魔蛛攀在他的头顶,低低地应和了一声:“随便织的。”
  “是你织的啊!”盛玉年有些惊讶,旋即一笑,“那我就挑这个好了!别的我也看不上。”
  穆赫特神情复杂地说:“你还可以再看看别的……”
  但人类已经欢快地把丝巾系在手腕上,转头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精巧的药瓶。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个瓶子是一整块潋滟的紫水晶,其上镶嵌着一个扭曲的爱心,隐隐透出几分欠揍的淫邪……穆赫特没记起来它的用途,于是道:“拿过来我看看。”
  盛玉年刚迈开腿,不防瓶子上的爱心突然如活物般一转,瞬间露出了獠牙大张的嘴!
  他的手掌一颤,加上“杂物间”的地势崎岖,专门为蜘蛛设计,脚下一个没注意,便绊在了一根横生的骨刺上,将药瓶脱手甩出,朝着穆赫特的方向飞去。
  魔蛛轻而易举地在半空中捏住了它,但药瓶上的嘴再次发生了变化,它快速化作一张妩媚的红唇,张口就对巢穴主人喷出一蓬无孔不入的粉红色雾气,沾染在牠的胸口。
  穆赫特瞬间回想起了它的用途。
  凶戾的神色在牠眼中一闪而逝,牠猝然捏碎瓶身,将齑粉燃成灰烬,散在地下。
  “你没事吧!”盛玉年揉了下腿,便急忙赶来查看恶魔的情况,“那有毒吗,需不需要解药啊?”
  穆赫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有毒,不需要解药。”
  “哦,”盛玉年松口气,“那它是干什么的?”
  穆赫特低头,红发犹如鲜血,犹如烈火流淌而下,牠静静地说:“只是一瓶恶作剧药剂,仅此而已。”
  牠苦涩地补充道:“喷上它之后,你就会被激发出内心最深的渴望,然后,你必须在短时间内满足这种渴望。”
  “不然呢?”盛玉年听出牠的言下之意,“如果没有满足……会怎么样?”
  会痛不欲生,像一千把地狱刑具挖空心思地折磨你,剜剐你的血肉。
  “不会怎么样。”穆赫特轻描淡写地回答,“它只不过是用来恶作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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