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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啊,你不是? 第207节

  不过反抗俨然无用,眨眼间,祂们已经来到空无一人的神殿内室。
  德斯帝诺一把摘掉头冠,没有多余的面纱遮盖着祂的面庞,祂的双眼看起来像是在愤怒地灼烧,也在伤心地波荡。
  “你一直这样,是吗?!”神明哆嗦地质问掌心里的人,“你不停地卖弄你危险的魅力,你把所有的主神——包括我在内——全拴在你的小指头上,随你摆布到哪里就是哪里!你吸引了祂们的心,祂们的爱,接着又吸引了我的心,我的爱!”
  阎知秀睁大眼睛。
  “是了,我承认爱你,我爱你!”德斯帝诺绝望地喊道,“我见你第一眼,就不受控制地被你吸引,我一度怀疑这是卡萨霓斯在捣鬼,在用祂的权柄影响我的心魂,可除了我自己之外,又有哪个神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得逞?我爱你,我爱你爱得闷闷不乐,坐在王座好像穷困潦倒的乞丐,可下一秒呢?你的眼神朝我转过来,我便又被你点燃了,世界在我眼前多么明亮!我爱你……你怎么敢对我的爱视而不见?”
  神王嘴唇嗫嚅,恨得发狂:“我不许你偏爱别的主神!你不可以……绝不可以,对我的爱视而不见……”
  阎知秀无言以对——其实是被神恶狠狠地按在怀里,给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什么玩意儿?他老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脸,连忙晕头转向地挣扎起来,两只手在神身上乱撑。
  看见他的脸上硌出了红印,德斯帝诺才稍稍松开臂膀,阎知秀得以喘息,赶紧把头挪开。
  “首先,”他咳了几声,“我没有‘对你的爱视而不见’,我早跟你说了,我结过婚,所谓寡夫门前是非多,我自珍自重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其次……”
  他一口气没上来,声音忽然就断了。
  ——德斯帝诺一手牢牢固定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正解开胸前的衣袍,神祇雪白的冠服剥落下去,祂华丽的紫黑色肌肤上,正悬坠着精美纤细的钻石长链,犹如诱人的罗网,在祂饱满厚实的胸口上叮当作响。
  阎知秀:“…………”
  阎知秀忘了自己接下来的台词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胸链,还有胸链后面的胸,有点神志不清。
  “其次?”德斯帝诺故意发问,神的躯体高大健硕,完美无瑕,火辣得几乎冒烟。
  祂一边褪去衣物,一边用饥饿的灼热目光吞噬着人的每一寸皮肉,祂抿着丰满的嘴唇,光裸的肌肤沁着一片细密的汗珠,仿佛比钻石更加耀眼。
  这一刻,祂再也不是宇宙的古老飞蛾,众神的主宰,至高天的君王。绝望催生出破釜沉舟,奋不顾身的勇气,德斯帝诺发誓要达成诱惑的目标——即便祂要从高高在上的大君,变成一名不择手段的求偶者。
  “你喜欢,对不对?”德斯帝诺低低地喘着气,祂抓住阎知秀的手,皮肤相触时,犹如粘稠的蜂蜜融合在一处,“我知道你喜欢……我就知道……”
  说着,祂牵着人类的手,穿过冰凉细碎的钻石胸链,重重按在自己热腾腾的肉体上。
  “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在迟疑什么?”神祇放柔了声线,宛如一股醴浓柔滑的黑巧克力,带着酥酥的细小颗粒,缠绵地刮擦着阎知秀的耳膜,“你在捉弄我,戏弄我,是不是?我懂了,不管我之前对你做了什么,在哪些地方惹了你不高兴,我都向你赔礼道歉,我可以跪在你的脚边,我可以就这样跪在你的脚边……原谅我吧,答应我的求爱,我要给你一切,直到你丰盛得承载不下为止,原谅我吧……”
  阎知秀喘着气,只能挤出一个“请你自重”来。
  “我要是答应你……那我的前夫怎么办?逢年过节的,岂不是没办法上桌吃饭?”阎知秀用尽全力躲避祂的嘴唇,“不行,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大家还是讲点穿衣道德……”
  德斯帝诺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祂咬牙切齿地道:“那就让我当你的情夫!”
  阎知秀呆滞:“……什么?”
  “我心甘情愿,我可以当你的情夫……或者继室!”主神不顾一切,做着惊世骇俗的宣言,“不错,你说得是,感情上要讲求先来后到,既然我爱你,我爱你爱得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那么我情愿这么做!”
  祂张口衔住人类的耳朵,亲吻着,含糊地说:“不管那个死人是什么身份!祂就当大的,我给你做小的……难道这都不行么?”
  阎知秀惊呆了。
  他猝不及防,被德斯帝诺捉着在嘴唇上连连嘬了好几下,腰带松垮,袍子也掀到大腿上,防线岌岌可危,他并不存在的贞洁更是岌岌可危。
  他不是没有动心,只是这会儿真要搞大动作,那他后背的纹身怎么办?理拉赛根据只言片语就能把真相推理个八九不离十,德斯帝诺这会儿是色令智昏了,可祂真要看见后背那么大一片蛾翅纹身,恐怕不出两秒就能反应过来。
  唯一横贯在阎知秀和惑人美色之间的障碍,就是他没办法确认,万神殿的命运是否真的被自己修正,并且从此再也不会偏离到后世那个可怕的结局上去?
  他抓住德斯帝诺的手——这只手差不多快要长在他的腿根上了,然后尽可能严肃,大声地叫停。
  “……我知道了!”他嘴唇红肿,肩颈上全是印子,“我知道了,我……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你先给我一点时间……”
  德斯帝诺偏执地道:“时间?你还要考虑多久?给我一个具体期限,否则我现在就……”
  祂手上的力道蓦地加重,差点让阎知秀叫出声来。
  “一个星期!”阎知秀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他走投无路,马上胡乱喊了个数,“一个星期,你……你别拆我的腰带了!一个星期,我给你答复,可以不?”
  看德斯帝诺饿得眼冒绿光,恨不得用眼神把他舔着吃下去的神情,阎知秀跟着慌不择路地补充:“而且,呃,这个,我又没什么经验,我们的第一次肯定要慎重,你懂的吧!”
  德斯帝诺一下愣住了。
  “第一次?”祂哑声问,“难不成,你没有和你之前的配偶……亲密过么?”
  我当然和祂抱着滚过不止一次了!可鉴于你俩是同一个神,这个时间线我也确实没跟你滚过,所以……
  阎知秀吭哧一声,哽道:“嗯嗯,没有。”
  德斯帝诺呼吸颤颤,祂的面庞慢慢变得滚烫,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哦,那么我也是……我也没有过类似的经验……”
  阎知秀捂住脸,真的愁得想死了。
  纹身保卫战,今天也成功地守住了阵地。
  他身心俱疲,气喘如牛地告诉自己:阎知秀,你有这份毅力,这份魄力,这份说瞎话的决心,你以后干什么都会成功的,真的。
  第201章 愿他万年(五十)
  “那我们,我的意思是,你,”阎知秀疲惫地问,“你能不能先给我放开了?”
  神祇不吭气,只是满心的不愿,满眼的不甘,两只手牢牢地黏在人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祂像极了一只口里含着块甘美肥肉的饥饿野兽,焦躁徘徊,把獠牙合得如同紧紧的囚笼。
  吞舍不得吞,吐?那更是门儿都没有。看起来,祂是打定主意要把这块肉含到地老天荒,即便在嘴里舔个底朝天也不肯罢休的。
  “你可不能反悔,”阎知秀赶紧给祂降温,“你答应了的……”
  德斯帝诺很不高兴地说:“事实上,我还没有完全的答应你。”
  阎知秀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太坏了!”主神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你对我是最坏的。你对别的神迁就又宠爱,好像祂们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你都能接受,可我呢?你就不停地作弄我,对我忽冷忽热,让我的心一会儿在油锅里煎熬,一会儿在冰洞里僵硬,无论我怎么求你,吻你,讨好你,要把我的杖交在你手上,你全铁石心肠地推拒了!”
  “今天,终于!在今天,你算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德斯帝诺扬眉吐气,颇为自得地道,“你说我疏于职责,冷漠无情,我便一一认错,订正自己的言行;你说我们只是亲吻的关系,那我便正式向你求爱,要你做我永恒的配偶;好了,接下来你又说,你心里还忘不掉那个该死的前夫,可以!那么我也不要正夫的虚名,索性一个死人是没办法从墓土里爬出来,再抱你,吻你,与你耳鬓厮磨的!一切条件我都满足,你的难题我也挨个儿解答了,所以你开始为难了,对吗?”
  阎知秀:“这个……”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结合,”德斯帝诺眯起深邃的眼目,威胁地逼近人类,“不然的话,就轮到你来求我,讨好我,我才答应你的请求,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吃进肚子里。”
  哟呵!阎知秀大为惊诧,还学会仗势欺人了!
  好,你给我等着。
  阎知秀偏过头,闭上嘴唇。
  他的沉默突如其来,德斯帝诺本来期待的是他针锋相对的反抗,这时却见着他一反常态的退缩,不由吃了一惊。
  阎知秀把这辈子的伤心事想了个遍,随后假装黯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你说这个话,我没办法了。”他忧郁地耷拉着眉毛,“确实,你是神,我就只是个凡人咯,你非要按着我,那我当然不可能跟你还手的啊。”
  德斯帝诺吓得张开两只手,急匆匆地坐直了。
  “不,不,你听我说……”神明语无伦次地辩解,阎知秀抹了把脸,接着道:“你说要给我世上的一切,好像我和你是平等的关系……”
  “我们当然是平等的!”德斯帝诺慌忙掏心掏肺地做出保证,“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太煎熬,太难受,不是要故意刁难你。我说错了,做错了,我怎么才能把你这个错误的念头从心底里抹去?”
  “我求求你——”阎知秀可怜巴巴地拖长声音。
  “你不用求我,你不用求任何事!”德斯帝诺魂飞魄散,连忙抱着他,摩挲他的脸颊和头发,“我发誓给你幸福,目的不是要你恳求谁,哪怕对象是我。我,你当我方才是鬼迷心窍,别再这么说,否则我就不算合格的配偶,我要无地自容了!”
  阎知秀瞧着他,忧伤地叹气:“我不说了,那我亲你两下,你放开我,好吗?”
  “好,好!”
  阎知秀遂在主神的嘴唇上亲了两下,德斯帝诺还惊慌地喘着气,久久不能平息。
  哼哼,阎知秀得意地在心里笑,还拿不下你了?
  回到宴会上,其他神灵还在热热闹闹地参与一个“塑造星球比赛”的游戏,阎知秀却已经困倦了,和德斯帝诺的周旋,简直是体力,精力和耐力的三重消耗。
  他悄悄说:“我想回去休息。”
  德斯帝诺连忙道:“我陪你!”
  “你该陪祂们,”阎知秀尽力遮着自己身上的印子,“今天晚上,我如果能一个人睡,那也不错。”
  他的念头,主神无有不应,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人离去,自己则作为一块望夫石,不停地拿眼神偷瞄人的身影。
  是夜,阎知秀盖好毯子,放松地深呼吸。
  终于轮到他一个人单独过夜,不过,没有大毛蛾子们在跟前挤挤挨挨的,这张床是显得有些太大了。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迅速地坠入梦乡。
  半个小时后,灰白色的毛绒蛾子第一个飞到窗边,安提耶扒在窗户上,仔细瞧瞧里头的人。
  水晶窗无声打开,蛾子爬过窗台,先整理羽翅,拿前足梳梳领毛,把自己打理整齐,接着悄悄地降落在床上,熟门熟路地来人的右胳膊下面,安心地在毛毯上挖出一个小坑,卧下睡觉。
  十分钟不到,卡萨霓斯也偷偷摸摸地来了。祂按原路翻过窗台,抖抖身上的露水,变成又小又可爱的模样,惬意地沉进人类的脖颈窝。祂的翅膀紧贴着后背,悄没声儿地抱着人的脖子,躺倒了。
  下一个钻进来的是银盐,祂不用想都知道突然消失的亲族去了哪里,银白色的飞蛾钻进人类的左手边,在自己睡习惯的领域安心躺下。
  奢遮直接顺着阎知秀的梦境转移过来,祂特地把自己缠绕在胸口处的衣袍褶皱里,这样就不会在翻身的时候滑下去,再被谁压到肚皮底下。
  哀露海特正在窗外徘徊,祂犹豫了没两秒钟,也变成飞蛾的形态,艰难地翻过窗户,来到床边。
  祂抱着肚皮,悬在空中左看看,右看看,小心地选择了一个不会与其他飞蛾竞争,又能稳妥地承载下自己的体格的位置。祂在人类的腰边滚了滚,碾平一块不舒展的毛毯,依偎着那块有弧度的腰线,满足地睡去。
  理拉赛站在窗户边上,嫌弃地盯着亲族的睡姿,安静地思索良久。
  如果祂不进去睡,那无疑会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可祂要是进去躺下……跟这么多蛾子横七竖八地栽在一张床上,烦也得烦死。
  智慧之神无声地叹了口气,变成一只墨绿的毛毛蛾子,祂的脑袋上戴着袖珍的小小金叶桂冠,蛾翅仿佛流金溢彩的极光,就这么扑腾进室内,毫不犹豫地落在了阎知秀的头顶位置。
  蛾子用爪子抓抓抓,把人的头发抓出一个窝的形状,然后挑剔地观察了半天,勉为其难地贴着这个窝,蜷起来缩着了。
  ……还不赖,比想象中的感觉要好那么一点。
  最后一个发现这里的是厄弥烛。
  祂先是好奇又嫌恶地观察了一阵宫殿里的陈设,不言而喻,此地到处是人类与祂的血亲的生活痕迹,譬如卡萨霓斯摆在桌子上的金瓶插花,奢遮收在水晶橱柜当中的烹饪用具,银盐的力量若隐若现地包裹着整座宫殿,安提耶摆放在壁炉上方的风暴水晶球……现在,地毯还多了哀露海特刚刚卸下来的珠宝首饰,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宝被主人随意堆在地上,毫不怜惜。
  几个颜色不同的庞大豆袋环绕着椭圆的矮脚长桌,很明显,多方神力的竞争状况就在这张桌子上显现,它布满了长长的贯穿裂痕,不过那些裂缝又接着被金漆涂好,成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花纹。
  厄弥烛接着往边上看,有张最小的软沙发,就安静地坐落在大豆袋里,旁边摆着琥珀雕琢的小桌,桌洞里分门别类,整齐地放着不同形状和材质的梳子,杯子与花露精油。
  月光石的梳子上刻着闪电的标记,是安提耶的;卡萨霓斯的金梳子镶嵌着华丽的粉红宝石;银盐的梳子用圣木做梳齿,白银当梳柄;奢遮的梳子通体使用黑曜石雕刻;青铜的梳柄,齿背排列着清澈的海蓝宝石,明显是新制的,这是属于哀露海特的用具。
  旁边还有把做了一半的梳子,碧玉和橄榄石散落一角,绿油油的配色,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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