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陈见津的表情也不再是温柔地抚慰,反倒被怨恨填满。
  “你杀了我,居然还想要我吻你?”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料到鹤岐会来杀你,柏斯甜的姐姐,会给飞机装炸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救你。”
  “我已经死了,你没有机会了。”
  陷入火海的人冷冷地瞥了鹤时序一眼,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唇瓣之上,残忍地指出了对方伪善的承诺。
  鹤时序不自觉地流出眼泪,他跪在地上,恳求着长发的神明怜悯自己,留下来,只是对方再一次像在婚礼上,抛弃了自己。
  “鹤先生,你没事吧?”
  迷茫地睁开眼,鹤时序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鼻尖里涌进来的是阵阵格桑花香,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抓住了陈见津的手。
  眼前的男人与陈见津格外相似,湛蓝色的眼睛,高高束起的长发,顺着肩而下,可眉眼并不如陈见津凌厉,反倒多了几分顺从的柔和。
  “我没事,你是?”
  鹤时序拍了拍衣服,再次恢复了那种矜贵的公子哥模样,他的眼皮微抬,漫不惊心地打量着眼前笑着的男人,内心默默地居高临下地做了评判。
  一个很有背景的实习生。
  “鹤先生,这是你刚刚掉的药吧。”
  陈见津弯腰将地上的药瓶捡起来,笑着递给了鹤时序,小拇指轻轻划过鹤时序的掌心。
  真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鹤时序内心默默腹诽,不留痕迹地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掌心处扒开,焦糖色的眼里满是警告,嘲讽般地轻轻弹了一下陈见津身上的名牌西装:
  “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对你这种人见多了,只会让我感觉到非常恶心。”
  说完,鹤时序皱着眉,故作姿态地扇了扇鼻子前浓稠的格桑花香:
  “伪劣的仿制品。”
  嗤笑一声,满怀恶意地讽到刚刚见证过自己最狼狈样子的男人。
  “拿着你的下三滥的做派去勾搭你的sugar daddy吧。”
  陈见津挑眉看着鹤时序的背影,眼睫微垂,嗅到衣服上的格桑花香味,他皱眉轻笑了一声。
  “看来某人真成精神病了,正品和伪劣品都分不出来。”
  黎文礼姗姗来迟,鼻尖冒着细汗,拳头紧握,他难以抑制心跳,恐慌在他的心头弥漫。
  他卑劣地承认,自己既然为此时鹤时序没有认出陈见津来感到窃喜,黎文礼多年以来舒展的眉头此时微微展开。
  他牵起陈见津的手,陈见津笑着与黎文礼十指紧扣,但在二人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却陡然出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你好,黎先生,我想和你谈一谈。”
  银色盘发的男人,着一袭丝绸金丝衬衫,倚靠在门口,手边牵着一个湛蓝色眼睛的小孩。
  黎文礼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将越雪池看作了自己领地的闯入者,他向前一步,率先挡在了陈见津的身前。
  但陈见津反倒从容不迫地拍了拍黎文礼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面上带着笑意地轻声应了越雪池的邀请。
  “我会跟你们一起去,但不要牵扯到我的爱人。”
  陈见津面上带着不卑不亢从容的笑,像安抚小狗一样,湛蓝色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黎文礼有些担忧,但只能带着无奈的怒气从陈见津的身边离开。
  越雪池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他控制不住地捂住心口却无事于补,明明面前这个人除了湛蓝色的眼睛像陈见津,其余的地方都和陈见津大相径庭,但越雪池发现自己仍然克制不了自己嫉妒的心情。
  “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陈见津慢慢从门口走了出来,越雪池身后全是教会的圣徒,身着西装,腰间别着枪械,等着他这只可怜的小绵羊,羊入虎口。
  “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就很不会做选择。”
  餐厅里,音乐声美妙悠扬,望着那双与逝去的爱人近乎等比例复制的湛蓝色眼睛,越雪池感受到自己的脖颈处仿佛有一双大手,夺走了自己全部的呼吸。
  “这是你找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陈见津抓住了越雪池逾距的手,冰冷的温度让越雪池瞬间清醒,银色的眼睫微垂,手指蜷缩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气,抬眸,却悲哀地发现他永远不能对着那双湛蓝色的清澈眼睛撒谎。
  挑眉看了一眼旁边乖乖喝牛奶的小孩,陈见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尖锐地问道:
  “越先生,这是打算给小孩找继父吗?”
  话音刚落,陈见津那双湛蓝色的眼里,就满是嘲讽地继续说:
  “不过丈夫头七刚过,就这么饥渴,可不太好吧。”
  陈见津歪着头湛蓝色的眼睛仿佛一片深海,湿漉漉地看着越雪池。
  真是莫名其妙的可爱。
  越雪池内心腹诽,他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那双就要摸上对方的头发的手,不怒反笑,银粉色的眼里带着疯狂的期待: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我孩子的生父呢,陈见津。”
  许久未曾出口的名字再次被叫出口,越雪池有几分恍惚地舔了舔牙齿尖。
  他满怀期待地打量眼前人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头,然后递过来了几根发丝,轻笑着嘲弄越雪池无谓的等待:
  “那你去查吧,结果不合你意,可不要哭。”
  第61章
  陈见津说完, 以玩味的态度将自己的头发放在了桌上,而后扬长而去。
  银粉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头发,越雪池难以抑制地焦虑地啃着指腹, 这是自从陈见津死后,才养成的习惯。
  “他是我的父亲吗?”
  陈思景睁着一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睛, 一眨不眨地看着越雪池,越雪池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着手上的东西。
  他一边疯狂地希望陈见津能死而复生,但又带着阴暗的私心, 他难以忍受陈见津对自己的冷淡,只能用手绞着银色碎发,深吸一口气,温柔对陈思景说:
  “我会调查清楚的, 小景你不用操心这件事。”
  陈思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只留下越雪池看着手上的东西深思。
  “你这样会暴露的,你真是疯了。”
  陈见津走出餐厅,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焦急等待着的黎文礼,对方焦急地抓住他的手,有些不解地责备道。
  “这样不是更好吗,给一点希望, 又把这些希望收回, 像猫折磨老鼠一样。”
  “我更担心, 你把自己玩进去。”
  黎文礼眼睫微垂, 淡淡地说,他转着手上的戒指,冰冷的触感与温热的皮肤相贴,让他并不能从中汲取一点慰藉, 相反只有愈发痛苦的心。
  “我不会的,黎文礼,如果你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你。”
  陈见津毫不留情地转身,没有给黎文礼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快步向前走,黎文礼却陡然从身后抱住了陈见津。
  他依恋地在陈见津的后背上蹭了蹭,灼热的眼泪从陈见津的后背处透过来,喃喃自语道:
  “我只希望你能更爱我一点。”
  陈见津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捧住黎文礼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有些无奈地轻笑着,撒娇般地用头发蹭了蹭面前的人,如蝶翼的眼睫微垂,带着些许安抚地说:
  “我当然爱你了,解决完这些人,我们就一起远走高飞。”
  黎文礼看着陈见津那双带着笑意地湛蓝色双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作为最明察秋毫的大法官,却仍无法分辨爱人此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要再怀疑我了,亲爱的,不要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的感情。”
  陈见津轻轻将黎文礼涌入怀中,拍了拍,灼热的体温给了黎文礼久违地依靠感,他闭上眼靠在陈见津的怀里,嘴角上扬,轻声说:
  “我会一直相信你的。”
  ——
  鹤家公司里。
  陈见津有些错愕地看着工位上出现的不速之客—燕琛。
  对方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将所有的凶气都暗藏在衣服之下,五年过去了,燕琛凤眼里的凶气淡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分诡异的慈悲。
  燕琛一直若有若无地打量,让陈见津不厌其烦,他转身去了洗手间。
  陈见津站在洗手台前,他用冰水来让自己清醒,以预备来者来势汹汹地质问。
  冷水顺着下颌滑落,镜面倒映出他浸湿的额发在白色衬衫领口洇开深色水痕。
  隔间门锁弹开的声响让陈见津如蝉翼的睫毛微颤。镜中浮现燕琛修长的身影,黑色西装收束的腰线比会议室里更显凌厉,也更具诱惑。
  倒像是为了勾引什么人故意穿成这样的。
  雷厉风行的燕琛对自己格外的严苛,两天来驳回了二十版方案,像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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