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提取重点的能力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乔云忻笑得咬牙切齿,“我说的是资格的问题吗?”
“难道不是吗?”郑衎震惊了,“这是你成为举世瞩目的小提琴家后举办的第一场的宴会,用音乐当主题不是很合适吗?比起以往的没有主题硬凑,今天这个主题多贴切啊!大家也可以假装自己是你在音乐领域的朋友,体会一把当音乐家的感觉。”
郑衎说着,声音甚至带上了吟诵感:“自由!艺术!这是多么有趣的东西啊!”
乔云忻听着他慷慨激昂的发言,总算搞懂了这群人快乐的来源。
他感觉头有点疼,示意对方赶紧走,不要逼自己赶人。
郑衎誓要将“损友”二字贯彻到底,不肯走不说,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不喜欢?准备去找季董算账?那我更不能走了,我要去看热闹。”
“滚滚滚,你哪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了?”
没有人提季沧溟的时候,季沧溟是“那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家伙”,可一有人提,季沧溟就摇身一变,有了截然不同的评价:“他那么冷静理智的人,为了我搞了这样一个宴会,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乔云忻本来只是随口反驳,反驳完自己愣了,终于意识到季沧溟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生日宴设计成这个样子。
他莫名感觉有些好笑,原本随意的态度也收了起来,正经地摆了摆手:“我先回去找他,一会有空了再找你聊。”
见乔云忻态度认真,郑衎也没再提自己要去看热闹。
他要求眼前人保证事成之后一定要分享这段经历,在险些得到一个爆栗前,迅速开溜,将“脚底抹油”这几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乔云忻暗暗磨了牙,但磨完牙重新冷静,他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许紧张意味。
他深吸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转身,重新回到了和季沧溟分开的地方。
不出所料,季沧溟还站在那里,只是旁边有两个人。见到他回来,那两人挤眉弄眼地对他打了招呼,而后就这么离开,只剩下季沧溟独自走了过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双脚还没站定,两句一模一样的话已然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乔云忻先笑了,也当仁不让地把话继续说了起来:“我不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宴会,只是没想到你会设计成这种形式,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乔云忻说完挑了挑眉,示意季沧溟继续。
后者也跟着笑了,却不是继续未完的道歉:“我本来想解释的,但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不用解释了。”
乔云忻“嗯哼”了一声,没有再好奇他原本想说什么,只是说道:“我以为你会觉得我的音乐特别完美,没有什么比得上,设计这种生日宴会,你不怕我觉得受到了冒犯吗?”
季沧溟毫不犹豫地反问道:“你会吗?”
乔云忻看着那双没有丝毫迟疑与担忧的眼睛,感觉喜欢上一个过于了解自己的家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对方完全知道怎样讨自己的喜欢,轻而易举就让自己本来就浓重的爱意又更浓重了一点——或许有些人觉得音乐高贵、圣洁、任何的娱乐都是冒犯,但他不会,他最开始喜欢小提琴,也没有什么高雅的原因,只是喜欢拉小提琴的时候可以与现实世界暂时割席的安静而已。
“所以你觉得我会喜欢?”
出乎乔云忻的意料,这回季沧溟摇了摇头。
看眼前人突然来了兴致,整张脸都写满了“快说,我想听”,季沧溟本来想隐瞒到最后以免惊喜失效的话,到底还是提前说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但这是我除了你,绝对不会对其他人做的事。”
揣摩一个人的喜好,努力把一件事往对方可能喜欢的方向努力,或许最终对方不一定喜欢,但只要确定对方不会讨厌,这样的尝试就是值得的。
乔云忻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正因为知道,哪怕他的理智叫嚣着“不能就这样原谅他,他都拖了多久了,还不表白”,但他的情感还是让他心软了。
算了。乔云忻心里想着。看在季沧溟这明显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的份上,哪怕对方今天不表白,自己也暂时不从他房子里搬出去。
下定决心,剩下的就好办了。
乔云忻非常干脆地遗忘了自己刚进场地时对于这场宴会的艺术性与学术性的质疑,拉着季沧溟就来到了之前和郑衎谈话的钢琴前。
他看了看钢琴,又看了看一身正装帅气无比的季沧溟,什么话都没说,但什么话都说了。
季沧溟油然而生出不祥的预感,但宴会是自己设计的,之前“希望完美的小寿星能喜欢这个晚上”的话是他说的,他只能认命地坐了下来,准备钢琴曲的弹奏。
乔云忻率先欢呼一声鼓起了掌,注意到了他们来的没注意到他们来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欢呼声瞬间引爆全场——他们还想着这钢琴是给谁准备的呢,居然是给季沧溟准备的吗?这生日宴比他们想得还要隆重有趣啊!
“加油!”得到了众人云集响应的乔云忻心满意足了,连鼓励的声音都带着飞扬,“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你的小寿星失望的,对吧?”
第75章
乔云忻曾经好奇过, 上帝给季沧溟关的窗到底是小提琴呢?还是所有乐器呢?
为此,他没少撺掇季沧溟尝试别的乐器。
后来在他孜孜不倦、锲而不舍的多年努力、或者说多年骚扰下,季沧溟总算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上帝给季沧溟把小提琴的窗全关了,给其他乐器的窗半掩, 虽然好不到哪里, 但比起小提琴, 还是好太多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尝试别的乐器呢?”当时还很小的乔云忻仰着头, 问自己过于执着的朋友。
刚刚成年的季沧溟默然半晌,到底还是给出了答案:“完全没有天赋和只有一点天赋有区别吗?况且我不喜欢。”
不喜欢不擅长一件事的感觉, 不喜欢其他乐器, 所以依然执着于小提琴。
正因为撺掇过, 乔云忻非常清楚季沧溟学过哪些乐器,睁大的双眼里也确确实实都是期待。
季沧溟连心上人的愿望都扛不住, 更不可能扛住心上人如此期待的眼神。
他将钢琴上早就准备好的乐谱翻开, 就着封面下的第一页, 弹起了生日快乐歌。
最开始的钢琴声有点生涩, 到了后面逐渐流畅起来,配合演奏者此时此刻真挚的、仿佛要溢出来的情感, 一首乐曲下来,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生日快乐。”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季沧溟仰起头, 脸上是再温柔不过的笑容。
高低易位, 岁月流转, 但对话的还是那两个人,并没有被时间改变。
乔云忻不知道该红脸还是该红眼眶,最终两个都没红,取而代之的是明艳到了极点的笑容。
他说了句“谢谢”, 季沧溟回了句“不客气”,这一来一回,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这两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他们猜测的那种关系。
偏偏今天的宴会由季沧溟主办,乔云忻又是寿星,因此也没人拆穿,众人只是欢呼鼓掌,起哄着“再来一首”。
“不来。”回答的人并不是季沧溟,而是乔云忻。
他笑容灼灼,拿着话筒,直接喊了话:“我过生日呢,就季沧溟给我弹琴,你们都不给我送祝福的吗?”
乔云忻说完,仿佛点名一般,视线落在了郑衎身上。
后者喊了声“哥们你不讲道义啊”,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已然起哄喊起了郑衎的名字。
乔云忻拉着季沧溟站了起来,完全忘了祸水是自己引来的,只觉得替季沧溟把祸水东引的自己实在是对那个家伙太好了,很值得一个称赞。
季沧溟没有错过对方得意且邀功的眼神,他反握住对方的手,如他所愿地说了声“谢谢”,乔云忻回了句“不客气”,并不存在的尾巴快要骄傲得翘上天。
郑衎一边抱怨着“交友不慎”,一边认命地坐到了钢琴前翻起了乐谱。
他没有选择生日快乐歌,而是从其他乐曲里挑了首最简单的,不甚熟练地弹奏起来。
一曲终了,有人欢呼,有损友喝倒彩发出嘘声,乔云忻倒是笑盈盈的:“谢谢你的祝福和救场,我就不计较你荼毒我的耳朵了。”
“去你的,”郑衎一点也不羞愧,“我又不擅长钢琴,你都没看出来我今天的正装不是匹配钢琴的吗?”
乔云忻诚恳地摇了摇头:“你知道的,在我看来,你每次出席宴会穿的衣服都一样。”
乔云忻仗着这是自己的生日宴会,又有季沧溟在旁边,挑衅得那叫一个不留余地。
郑衎很是手痒,但季沧溟站在那里,已经完全被乔云忻蒙蔽了双眼,视线几乎没有从对方身上下来过,他只能悻悻然地放弃了揍对方一顿的冲动,嘀咕着“不跟你一般见识”,扭头就开始拉关系好的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