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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曹野经过时,发现其中一些人自从入狱后便呆呆地望着墙壁,而还有一些因为几日没有服过肉仙,从早上便开始焦躁不安,用头不断撞击木栅,直到满头鲜血却也不停。
  曹野皱眉:“你们验过了吗?那瓦罐里放的药草到底是什么?”
  班头闻言苦笑:“虽说弟兄们平时办案也见了不少惨事,但那瓦罐中的东西却着实是……叫人大开眼界,来了三个仵作都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没办法,只能看今日能不能从那宅子里直接搜出药草来了。”
  而对如此结果,亲眼见过罐子里景象的曹野自然也只有苦笑:“辛苦你们……长生教这些年做的事实在丧心病狂,我今日便要问一问他们这个教主,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骇人听闻的法子。”
  说罢,三人走到了大牢最深处,因那教主会些武功,嘉庆府的官吏们不敢托大,用铁链将他四肢牢牢锁住,结果一夜过去,那教主似是也知逃脱无望,至今也只是瘫坐在角落里,一语不发。
  “勾娘,你去叫他起来。”
  经过昨晚,曹野深知勾娘的手段,而勾娘直接从身后拔下那支棒槌,走到近前去拍了拍那教主的脸,结果却不想她这一拍,那教主的身子竟是瞬间歪到一边,露出花白头发下圆睁着的双眼。
  “糟了!”
  曹野一看那人下巴上都是干涸的血渍便知不妙,一个箭步上前去探人鼻息,已是冰冷一片。
  长生教主,竟是不知何时死在了狱中。
  第16章
  “怎会这样!”
  那班头难以置信地冲上前来,再也想不到一夜之间,人竟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这样死了。
  勾娘见状,二话不说便撕开那教主的衣服,只见他青白的皮肤上没有丝毫血迹和瘀青,意味着,他恐怕并非是死于外伤。
  “是中毒。”
  曹野用帕子捏开了老人嘴巴,肉眼可见,口唇发紫,瞳孔散大,是典型的中毒表现。
  眼看曹野面色不虞,那班头当即跪下:“大人明鉴!昨日此人被抓进来之后,就再没有人进过这间牢房了!”
  “确实,像是自己服毒。”
  勾娘用棒槌翻过老人手掌,发现他指甲里还有些微黄白色粉末,曹野见状,立刻让班头出去将孔雀和南天烛叫了进来。
  可想而知,当孔雀发现昨晚他们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死了,秀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昨晚上还活蹦乱跳追着我打,这就死了?”
  曹野叹了口气:“进来便是要让你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
  他将粘着黄白粉末的帕子递给两人,南天烛下意识要闻,孔雀赶紧一把捏住她小巧的鼻子,没好气道:“说你是狗你还真是狗了?这是毒药你还闻?”
  他说着,将那粉末用水化开,在囚室里捉了一只耗子喂下去,不多时,耗子便开始用头撞墙,很快便彻底没了声息。
  “并非寻常毒药,至少不是砒霜之类。”
  孔雀眉头紧皱:“具体是什么我还得研究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就是那个瓦罐里的东西!”
  他话没说完,被他捏住鼻子的南天烛忽然嚷嚷起来:“我一进来就闻出来了,就是那个味道,但是要浓很多,都呛我鼻子了!”
  “什么?”
  曹野一惊,后知后觉,刚刚那老鼠在死前也用头一直撞墙,不正与那些对肉仙成瘾之人一模一样?
  勾娘皱眉:“这么说,那东西服用少量会成瘾,大量则会中毒?”
  如此一来,这老头自己服毒便是板上钉钉,曹野还不死心,想要从牢中找出几个教主亲信,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牢里昨晚服毒自尽的竟有七人,其中,就有先前曾被勾娘放倒的两个护院。
  不出意外,这些人应当都是知晓肉仙内情之人,毕竟,当日教主想将孔雀灭口,便是那两名护院前来提人。
  如今,随着这些人自戕,剩下的教众几乎都对那间密室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而在听闻他们一直以来吃的仙药其实都是人肉时,其中一些人更是当场就吐得死去活来。
  “还知道吐就是有救,说明毒还没进脑子。”
  紧跟着,整整一下午,孔雀都在州署里医治那些对肉仙成瘾的病人,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晚饭时才真正歇下来。
  虽说,他们至今都还没验出长生教到底用的是什么毒,但孔雀云游四方,已有了大概猜测,认为长生教所用应该是一种名为银珠草的毒草,名字虽是好听,但却着实是个祸害。
  过去他读医书时曾经读到过,银珠草长在高山之巅,因环境恶劣,土壤贫瘠,于是便结出了毒果,鸟兽食之成瘾,便会一直折返,留下的粪土滋养银珠草生长,待到一段时日后,鸟兽便会因毒性积累而暴毙,尸体更是会成为银珠草的沃土,使其不久后再度开花结果。
  在中原,银珠草虽不常见,但也时不时会通过北境的行商流入黑市,孔雀过去就曾见人叫卖,只不过,它那时的名字已不是银珠草,而是迷魂草了。
  “这还是我头一回碰到银珠草中毒的,想要短时间内根治是难了,不过,多吃几付方子排毒,或许不久后成瘾性便会减弱,然后,慢慢就能戒掉了。”
  孔雀来到花厅时,曹野几人早已等候在桌旁,而这一顿是嘉庆知府请的,桌上各类蜀州山珍一应俱全……却来的颇为不是时候。
  一想到白日见闻,南天烛满脸愁容地用筷子戳着其中一盘蘑菇,口中嘟囔:“这要是昨天之前我还能吃下,现在……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把这上等好菇给我,我去市场卖个好价,也比炒成菜浪费要强啊。”
  曹野也着实没有胃口,无奈道:“昨晚不还说跟着我没肘子和鸡吃,这下来都来了,怎么不下筷子?”
  孔雀闻言没好气:“换你看人吐了一天也不会有胃口吃饭……别说肉了,接下来半个月,我感觉我连肉铺都得绕着走。”
  面对一桌山珍海味,四人都是食欲不振,动了几筷子便吃不下去,曹野见状,索性便让人去下了四碗阳春面,又将这一桌好酒好菜都分给忙了一夜的嘉庆府捕快,也算是谢过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说起来,这些人连几个囚犯都看不住,这下弄的长生教几个知情人全死了,你还让他们吃你的饭?”
  孔雀很是记仇,至今都接受不了那七人一齐死在狱中,一边吃面一边还不忘抱怨。
  曹野叹了口气:“要不是他们,我们昨天就死在山上了……那七人自知罪孽深重,害怕被处以极刑所以用早已准备好的银珠药粉自戕,此事防不胜防,也并非看守的过错。”
  而听了他的话,勾娘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将人碎尸万段都不怕,竟是会怕被官府处刑?”
  对此,曹野也隐约有同感,但过去这些年,他在京师确实也见过不少江洋大盗在上刑场前怕得瑟瑟发抖,可见,这人的胆气不可一概而论,有些人不怕杀人,但却会怕死。
  不多时,几人的庆功宴以将阳春面的面汤喝完而告终,曹野此时也终于切入正题,嗽了一下嗓子举起酒杯,正色道:“这回我受圣命,来调查民间神火将军仙蜕一事,却没想到上来就碰到如此多的波折……也多亏了各位鼎力相助,在下才能查请无根肉的来历,在此,裴野谢过各位。”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出乎意料,随着曹野放下酒杯,他发现面前三人都没有给他面子,正捧着杯满脸莫名地看着他。
  半晌,勾娘率先开口:“你和我签的契还作数吗?”
  曹野苦笑一声,心想这回要是没有勾娘,只怕他已经死了三回了,当即也顾不上勾娘手上可能沾着人命,陪出满脸笑容:“当然作数,我之后这一路还要指望你呢,勾女侠。”
  “既然这样就无需说这种客套话,毕竟,先前跟的老板一旦开始画饼,接下来就开始指望我免费干活了。”
  勾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温柔对他一笑,却莫名让曹野察觉到一丝危险。
  他不敢去想勾娘前几个雇主发生了什么,干笑道:“勾娘你放心,我为人正直,可干不出这种事。”
  “你还干不出这种事?”
  此话一出,孔雀立刻就瞪圆了眼:“今天都差遣我干了一天活儿了,到现在就请我吃了一碗面!姓裴的,先前你害我差点被这伙人生吃了,你不会也打算就用这碗面把我给对付了吧?”
  “……”
  曹野一时语塞,按理说,他身为巡察使,本就应该只带一人查案,但谁又能想到,随便卧个底就能捡回来两个人……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碗面自然不是报酬,只是,巡察使本就是个七品小官,我又为官清廉,俸禄里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那至少跟着你不会饿肚子吧?”
  这时,南天烛也掺合了进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曹野:“虽说平时你是挺穷的,但毕竟是个官儿啊,这不也有人请你吃饭吗?还有昨天他说的那什么裴大人,跟你姓氏一样,是不是你家亲戚在朝廷里做大官?如果是这样,你再穷也穷不成我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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