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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她说:“我能睡惯那里,是因为我曾下过狱。”
  第21章
  “什么?”
  勾娘语出突然,曹野一惊,一口粥险些滑进喉咙,他给呛地立刻低头咳嗽起来。
  而他这般反应却是将勾娘逗笑了,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笑道:“出身江湖,手上见血是常事,下过狱又有何奇怪?我还在廊房里睡过好几年,睡惯了硬床,便睡不了软榻了。”
  勾娘语气温柔,好似全然不把这些当一回事,但曹野却听得颇不是滋味。
  他出身富贵,即便落魄也从未睡过草屋,甚至还有下人为自己打点一切,根本无法想象勾娘孤身一人在外,是如何挨过这样的苦日子。
  这时他应该要说些什么才显得不那么失礼,也不唐突?
  在此之前,曹野家中也有一些丫鬟,他对她们以礼相待,从不逾越,但勾娘却显然与那些小丫头都不同。
  她似乎……从未将自己视作过主子。
  曹野正琢磨着该如何接话,却听外头廊上忽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孔雀和南天烛一前一后,见屋里亮着火烛,一头就扎了进来。
  “你醒了?”
  孔雀身上还带着油饼的香气,一看曹野已经能坐起来喝粥,当即一个箭步上前给他把了脉,震惊道:“神了呀你那药,什么方子做的,昨天我让小蜡烛用狗鼻子闻也闻不出来。”
  “宫廷秘方。”
  曹野干笑一声,心想这药丸里尽是天下奇珍,皇上直接给他赐了十几瓶,为让他查这个案子也是下了血本了。
  只可惜,要是能多给他派几个人就好了。
  见孔雀面露疑色,曹野也知此事不宜多聊,赶紧转移话题:“你俩吃什么好吃的去了?回来也不给我掰点儿?”
  “裴哥,你还想着吃呢,我们可是打听到了更重要的事。”
  南天烛嘿嘿一笑就打算把公钱吃喝的事给抹了,曹野只觉无奈:“看在你们把我运下山的份儿上,说吧,发现了什么?”
  “我们发现了闹鬼的根源所在!”
  孔雀立刻得意洋洋地宣布这个惊天消息:“我俩去城隍时特意找人问了,结果山下人虽不知太和山上闹鬼,但却说这城外还有一处地方,是真的在闹鬼!”
  “还有一处地方?”
  曹野一听这意思,中州百姓活得真可谓水深火热,他思量片刻,很快却想到了:“等等……不会是东山吧?”
  “当然是东山!”
  南天烛立刻说道:“不是说蓝子文的鬼魂是被杀仙鬼教唆嘛?我们俩今日在街上问了,东山那个埋了巨人尸骨的地方,每逢月七,月二十七便会闹鬼……闹杀仙鬼!”
  “月七,月二十七……”
  曹野没想到闹鬼还挑日子, 哭笑不得:“这都有具体日子了,怎么没人上山去看看那鬼长什么样子?”
  孔雀见他似乎没相信,当即鼻子里出气:“当然有人去过,而且,还在山上看到了巨大鬼影,必是杀仙鬼无疑!那些百姓说了,杀仙鬼已经被埋在山顶十年,说不好当时镇鬼阵法已经破了,杀仙鬼这才开始残害无辜。”
  曹野只觉得一阵头痛:“这么说,我们下一步似乎该去东山……”
  如果说,天王胆就是杀仙鬼,那想要揭穿天王胆的真面目,他们就势必要去直面杀仙鬼。
  “就你现在这样还想去东山?”
  孔雀听了却没给他好脸色:“知不知道你昨晚烧到多高啊?我都担心你烧傻了,也多亏了你那药,还有勾娘,照顾了你一晚上……”
  ……勾娘照顾了他一晚上?
  曹野后知后觉,方才勾娘来时眼圈乌青,似是从昨晚被他吵醒,就再没有睡过……
  他心中顿觉过意不去,脱口而出:“那既然这样,不如还是再缓……”
  “不能缓了。”
  勾娘打断他:“今日便是二十七,若是要等,需等到十天后,你能等吗?”
  她一说,孔雀和南天烛双双脸色一变,难怪,今日城隍会有人同他们说起这闹鬼之事,原来今天就是那日子!
  东山闹鬼之日。
  曹野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凑巧,一如他们一上山就碰到闹鬼一般,他们这刚一下山,便又要去撞另一只大鬼了。
  “……哪有催东家干活的道理。”
  事到如今,便是曹野高烧刚退,浑身虚软无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更了衣,不久后,四人带着两匹瘦马,趁着月黑风高,走上了城外通往东山的小路。
  比起太和山,东山更为不起眼,甚至上山道路都十分狭窄,四处荆棘丛生,无法容下两匹马并肩而行,只得由勾娘带着曹野打头,南天烛和孔雀紧随其后。
  “我说,如果真有杀仙鬼,我们骑着马会不会动静太大?”
  曹野身负官职,皇权特许,找当地官府讨个出城牌子并非难事,只是,这大半夜的骑马上山也委实太过招摇。
  一片寂静之中,孔雀听着清晰可闻的马蹄声,只觉得土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树丛里正有人盯着自己,后背不禁一阵阵发寒。
  曹野抱着勾娘的腰,心知勾娘这样安排必是因为他大病初愈不能奔波,无奈道:“不是不信这个吗?怎么了,孔雀少侠,现在又担心杀仙鬼听到动静,跳出来将你吃了?既然这样,应该自己拿着缰绳,这样一会儿才好跑。”
  “又不是我……你和小蜡烛昨晚不是才撞了鬼?”
  孔雀虽长得人高马大,但马却骑得还不如娇小玲珑的南天烛,先前他试图掌握缰绳,说什么男子汉坐在后头不好看,结果上来就险些一头栽下悬崖,最终只得和南天烛换了位置。
  孔雀给曹野说得没面子,只得嘴硬:“我不骑马,那是因为这马和我八字不合,先前它还想要啃我头发……”
  “等等!”
  他话音刚落,南天烛却是一把勒住缰绳,弄的孔雀险些一头栽下马去,而南天烛鼻尖微动:“这儿怎么会有血的味道,而且还这么浓?”
  “什么?”
  事到如今,孔雀已经十分信服南天烛的鼻子,脸色一白,如同一只怕水大猫一般缩在马屁股上:“血味,难不成是昨晚你们看到的……”
  南天烛四处嗅闻,却是摇摇头:“不是昨天那个东西……我说了,昨晚见到的那个鬼并没有味道,但是现在我不会闻错,这个味道确确实实就是血……跟着我,往这边走。”
  没有丝毫犹豫,南天烛立刻牵引缰绳,驱马走进了一旁密林,此时已是夜深,林子里一片漆黑,靠着几人手上火烛才能照亮一隅,而远处还时不时传来两声阴森鸟啼,不禁让孔雀脸色更差了。
  “就是这边。”
  南天烛语气笃定,领着他们七拐八绕,不多时,竟是当真在树林里找到了一条很不起眼的小路,虽然被层层叠叠树木所遮挡,但是,深处味道却还是瞒不过南天烛的鼻子。
  几人继续往深处去。
  随着林子越来越密,马匹无法通行,四人不得不下马牵着走,而南天烛拿着亮子走在最前头,一路走,一路闻,口中还在不住喃喃自语:“那味道越来越浓了,奇怪,应当不是新鲜的血,但似乎也没有那般陈腐,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顺着血腥气,几人又在林子里走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在穿过数道无法行人的荆棘矮丛后,他们面前终是出现了一方山洞,内里黑洞洞的,隐约有呼呼风声传来。
  “这里平时有人来。”
  正值换季,中州夜里时常会下一场雷雨,泥土松软,勾娘用灯火一照,果真,地上有许多横七竖八脚印,意味着,他们没有来错地方。
  “现在,里头应该没有人。”
  勾娘竖起耳朵,并未在山洞里听到任何人声回响,随即,她将两匹马拴在不远一处隐蔽岩壁下,提着棒槌,率先走进了山洞。
  这个地方,比他们想的要大许多。
  分明在中州百姓口中,东山原是比太和山还要不起眼的一处山头,传言,是土龙翻身留下的土包,山中既无泉水也无山珍,有的只是一片前朝老坟,藏在山的最深处,故而,早在十几年前,东山就鲜有人迹了。
  在这种情形下,可想而知,随着十年前巨人尸骨被无忧真人葬在东山,这里就更成了一方禁地,只有外地的行商才会偶然误闯此处。
  可无论怎么看,刚才洞前脚印都不止一人,而且看样式,那鞋子底凹凸不平,该是草鞋,行商虽是风餐露宿且不受待见,但因为四处做生意兜里总归还是有几两银子的,应当不会穿这样粗陋的鞋才对。
  曹野跟在勾娘身后,四人穿行在岩道中,却见石壁上偶尔还有人为凿出的灯龛,样式古朴,似乎是前朝所留。
  难不成,这里便是那所谓的前朝老坟?
  曹野如此作想,下一刻,眼前忽是豁然开朗。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山洞最深处竟是藏着一个巨大空腔,粗略估计,足有四个曹野宁州家宅那么大,以至于发出任何轻微声响都会在这洞中形成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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