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佳玲自是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她虽然不算太聪明,但是顺着她自己的话想想,多少也能猜到些。那对母子要倒霉,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凭什么她徐子凌就能被父兄宠爱,而她就要被父兄利用;凭什么她徐子凌的儿子就那般出众,而她的儿子就那样平凡。但是,那又如何,终究是她笑到了最后,她才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
  宗政傅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在金佳玲这儿没法好好用晚膳,那就换个地方。他虽不算荒淫无度,不过这妾室也是有几房的。
  金佳玲送走了宗政傅宽后,转身问桂嬷嬷,“我这胎当真是儿子?”
  “夫人,那府医生说现在还摸不准,再等两个月才好确定。”
  金佳玲皱皱眉,却也无可奈何,这胎儿是男是女,半点不由人。她是想再要个儿子的,谁会嫌儿子多呢,日后他们兄弟齐心,一定能得个好前程。
  “派人去金家问问我母亲,可有得用的稳婆。”不是她信不过宗政傅宽,只是她才到这侯府,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有着掌家之权,也没法把十八般武艺施展出来。
  “老奴这就去,夫人再用点清淡的,别饿着了。”趁着孕吐不严重的时候,还是要多吃点才好。
  第12章 恐怕只能入赘
  谢院长从府学回来后,脸色极差,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
  谢长歌纳闷儿,什么事情能把父亲气成这样。今日父亲是去学政大人那里,难道是这次院试要延期?即便延期,也不过多耽误一年,倒也不至于此。
  如果真的是延期,谢院长哪里会生这么大的气。今日被学政大人喊去,说是要严查学子的身份背景,其实就是针对徐京墨的。
  徐娘子是外嫁女,连满门抄斩都轮不到她与徐京墨,缘何这科举就会被徐家血缘波及呢。没有圣旨,却硬是下令如此,想来只可能是京都那位皇子的手笔了。
  堂堂正四品提督学政,品行却如此不堪,当真是我辈读书人的耻辱。
  谢院长想到了南宫君烨,入赘南宫家也许是个法子,但是却未必是最好的法子。何况,商人逐利,如今这形式,他也未必就愿意担这风险。看看窗外的天色,灰暗的夜色又何尝不是在说风雨欲来呢。
  翌日,谢院长去了南宫府。
  “愚兄不请自来,还请贤弟多多担待。”
  南宫君烨虽然诧异,谢院长会主动上门儿,但也是个聪明人,他来府上定是与徐京墨之事相关。“谢兄何必客气,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谢院长与南宫君烨相识已久,知道这人的性子,所以他也不拐弯抹角的多说废话,“我来是为京墨之事。”
  临到跟前限制学子的考试资格,还拿不出圣旨。这是被那位盯上了,南宫君烨再一想,似乎只有入赘的法子可以绕开这门户限制,怪不得谢院长回来寻他。
  外嫁女不受娘家牵连,那么入赘子自然也是如此。只是,谢院长来找他,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谢院长看他已然明白,就继续说道,“是何人的命令,这不难猜。徐七郎只要还活着,徐娘子和京墨就是安全的。”
  但是,徐七郎万一出事,那就不一定了。如今,他要考虑的是,到底要不要冒着风险选择徐京墨。这个选择可能让他得到一个乘龙快婿,也可能让他遭遇灭门之祸。
  谢院长并无隐瞒之意,风险利弊都说的中肯,他们谢家更看好的是九皇子,不过谢家在京都的谢三郎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他们并不在权利的中心,而且夺嫡之争是生死相博,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贤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有意,愚兄去找京墨说;若是无意,也无妨。只当此事不曾发生就好。”谢院长虽有惜才之心,但是也不打算强求什么。
  他家也有适龄的女子,但是他们谢家有人在朝为官,这就犯了忌讳了。倒不是他要坑南宫君烨,只是他的身份最合适,商人不会引起上位者的重视。再者,他姐夫就是三皇子的拥护者之一,便是有个万一,总能帮扶一二。
  送走了谢院长,南宫君烨倒是陷入了难题,这利弊都很明确,要怎么选呢。思索良久后,他起身去了后院,此事需与夫人商议。
  江晚清听罢,也是叹气,好好的一个儿郎,命运却这般弄人。“一个能与囡囡白首偕老的人,不仅是肯点头入赘的,更要有些才干。”不然凭他们女儿的眼光,哪里看得上。
  “我看好这小子,孝顺、有学识、知进退。若是当真那位登基了,这小子的科举路也就到头了,那就好好陪着囡囡经营家业;若是另一位,这小子说不定还会有大造化。”
  江晚清知道丈夫是想选这个孩子的,抛开其他的不说,徐京墨本人确实无可挑剔。她看了丈夫问,“若真的是那位,按照那狭隘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做些什么呢?”
  “那小子争气点,先把举人功名拿到手,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小命。至于咱们家,最差的结果就是不做这茶叶生意了。”不做生意就没地方给人去找茬,家里有百亩良田,这日子还是过得的。
  南宫君烨是个爽快人,在把这事儿告诉女儿后,就给谢家送上了拜帖。
  谢院长本以为还要等些时日才有消息,没成想他们这么快就想好了吗?等南宫君烨一脸笑容的踏进前厅,他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谢院长没有先找徐京墨,是担心南宫家不愿冒险,若是如此,岂不是让徐京墨倍感尴尬。现在南宫家已经没问题了,那就轮到他与徐京墨去说了。
  此事也是万不得已,男儿的自尊固然重要,他们母子的命更重要。没有功名在身,他们随时可能被人寻个由头下到大狱。一阶白身死了就死了,还能找谁说理不成。
  此事不好在人前说,谢院长选了个下午在藏书楼等到了徐京墨。
  “学生见过院长。”
  谢院长看着眼前的俊俏的少年郎,心下一叹,“你且随我来。”
  藏书楼的后面是藏夫子的居处,此处隐蔽适合他们交谈。谢院长将院试参考资格一事说与他听,徐京墨自然明白这是有人故意为难他。
  科考是他唯一的出路,不能科考要怎么办才好,一丝愁容浮上面来。
  “京墨,为今之计,只有一法可让你避开限制,参加院试。”至于后续的乡试,到时再说。
  徐京墨看向谢院长,他有预感,这法子定然是有利有弊的法子,不然院长也不会这样的方式与他来谈,“请院长指教。”
  “入赘。”男子入赘如同女子嫁人,虽说不改自己的姓氏,但是从此入赘的男子等同于女子家的人。如此一来,就不能再以徐家的原由来限制他参加考试。
  学政大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再说什么,有些事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可一不可再二,毕竟如今这龙椅上的还是老皇帝。不然,学政也不需要私下去说这事,一张告示贴在府学门口不是更简单。
  徐京墨在这个朝代已经生活了足有九年,他当然知道入赘意味着什么。“敢问院长,是谁家?”
  “南宫家,你应该认得。”
  徐京墨没想到居然是他们,谢院长肯开
  口说此事,必然是与那家达成默契了,端看他同意还是不同意。
  “若有其他法子,我必会为你争取,只是眼下这是没路可走的路。此事关系重大,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南宫君烨的妻子出自江都江家,与我谢家乃是故交。若无此事,他本意是想找你说亲的。”
  “学生谢过院长。”徐京墨需要好好想想,而且这事也需要经过母亲的同意才成。
  从府学一路慢慢走回母子二人的住处,徐京墨想了很多,他今年九岁,家中现在只有他和母亲。日常的生活全靠母亲刺绣,他虽然能抄点书,但是这点银子是决计不够生活的。若是那位侯爷使绊子,他怕是连抄书的差事都找不到,除非他们母子搬离金陵。
  徐家的根基都在京都,他们不可能去京都,那是去给人送人头的。离开金陵则意味着,他们母子将失去一切可用的人脉和资源。
  手头没有足够的银子,置办些土地都是不行的;若说做生意,大抵他只能去做个挑货郎,也许能赚点小钱,但是他真的甘心就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这一生吗?
  三岁开蒙,六年间勤学苦读,距离秀才功名不过一步之遥。若无意外,再过三年他当取得举人功名,有了举人功名才能护住母亲和自己。
  那么就同意入赘吗?他并不在乎孩子跟谁姓,无论姓什么,那都是他的孩子,但是入赘以后就会有诸多限制,也许会像寄人篱下,被妻子家里的人排挤,被世人耻笑。
  世间安得双全法,他只能选择二者择其轻。
  徐京墨回到家中,就看见母亲又在绣东西了,母亲的绣活儿卖的价格比寻常的东西更高,因为是双面绣,这样的绣活儿看起来更精美,但也更费眼。心中一痛,母亲这一生何曾过的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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