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马蹄声渐进,来的却是熟人。
  徐京墨和南宫君烨都在,看见一地的血,两人脸都白了,“青影,小姐呢?”
  “父亲,我在。”南宫云辞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不过没有下马车。
  徐京墨的上下打量着她,生怕她伤着了。
  人没事就好,他们一群人兵分两路,徐京墨护送南宫云辞回府,南宫君烨直接绑了这些狗胆包天的劫匪去衙门了,无论是谁,都不能起了歹心以后全身而退。
  “我和母亲刚才从寒山寺回来,遇到了南宫君庭,他喝的烂醉,但是脸上有种很扭曲的笑。总感觉这人在憋坏招,所以就去府里找你,结果你还真就今天出门了。”
  南宫君烨知道后,带着他一起来寻她,路上遇到了苏家人,按理说是一起离开的,就算路上稍微耽搁了些时间,也不会一直不见踪影。所以吗,他们就快马加鞭地朝着六榕寺赶了过来。
  “苏姐姐要远嫁,所以只能选在今日一聚。不过也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两个人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同乘马车了,所以徐京墨是骑着马在马车旁和她说话,隔着马车好像更容易袒露实话一点。
  “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明面上的、暗地下的都要有。南宫君庭是蠢,但是日后遇到的人可不一定蠢。”说完,他连着“呸、呸、呸。怪我,乱说什么呢,以后你一定平平安安的。”
  很少见他失态的样子,南宫云辞觉得有些稀奇,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为她着想,点头应下。想起刚才苏瑶给她讲的事情,“恭喜你,第一本书大卖。”
  徐京墨轻笑着说,“若是这书卖的好,只能证明许多寒门的子弟确实需要它。”
  而这也意味着,科举之路的门第之别非常严重。
  “日后,你是想走学官的路子吗?”
  “一点都不想,教书比读书累多了。”徐京墨给她分享了些伍班的趣事,教书育人要因材施教,所以要费心思去认识每一个学生,在根据他的特点去教授。何况,他从来不觉得教书就能让世道变得更公平。
  公平是结果,要得到结果就要先创造出可以实现公平的环境。
  “不知道有朝一日,女子能不能读书。”读书明智,教会她们思考,教会她们反抗。
  徐京墨后世的女子学校,为了让女子走出大山,穷尽一生时光的师长,“或许可以,如果你开了书院,女孩子来半天读书就能管一顿饭的话,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把孩子送来的。”
  为什么不是读一天书管两顿饭,因为女孩子也是劳动力,他们的家庭需要她们去劳作。
  第56章 女儿身的不易……
  在临安,南宫君庭还是很有几分面子的,官府很快收押了这些盗匪,带头那人是个嘴硬的,但是其他人可不是,一顿严刑拷打,还有什么是问不出来的呢。
  南宫君庭这个蠢货,把自己最后的一点银子全输在博坊了,手里没银子,吃口酒都要被人赶出去。回到家,要被母亲训斥,被妻子嫌弃,因为没钱,他们家里已经没剩几个下人了,空荡荡、冷清清的宅子里,一点年味儿都没有。
  他不好过,自然也不想别人好过,刚巧听说他的侄女要和小姐妹在城外小聚。南宫君庭这心思就活泛了,找了闲帮的人搭上了这伙盗匪,说好撸了南宫云辞后找她爹要银子,一人五万两,至于他侄女随他们怎么样。
  知府对这些穷凶极恶的盗匪没有半点好脸色,要是在他任期出了大案,这可是要被考功司记过的。何况,这群人掳的温阁老学生的未婚妻。
  像死狗一样被拖进来的南宫君庭看着堂上的人,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是这人一脸诡异地笑容问那领
  头的大汉,“得手了吗,我那侄女滋味儿如何,是不是……”
  话没说完,南宫君烨已经一拳挥了上去。南宫君庭的两颗牙齿直接被打落了,他摔倒在地上,捂着嘴,指着他哥,嘶吼着,“你活该,让你不把家业给我。活该你断子绝孙,你女儿倒霉也是因为你。”
  “就你这么个蠢东西,给你多少你都留不住。我女儿好的很,我那举人女婿已经她送回府里,你想的都没有发生,但是你还将继续失去,失去你的自由,甚至是你的命。”
  “不可能!”南宫君庭满口血的嘶吼着,他蹒跚着爬过去抓住拿领头的大汗,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说法。
  那人抬起脚将他踹开,这笔买卖弄不好要把命给亏进去了,他哪还有心情搭理这个废物。
  南宫老夫人也赶来了,她冲到小儿子跟前,拿手打他。那样子,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爱之深、责之切,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小儿子。“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没银子找你哥去要啊,怎么能被人忽悠着去绑你侄女呢!”
  南宫君烨就这么看着她帮她最心爱的小子辩解,大概他真的不是她儿子吧,不然为什么她的眼里从来只有他呢?
  被打疼了南宫君庭,越发的不耐烦了,看着他哥站在那边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他。他心里那股火越燃越烈,摇摇晃晃地起来,他母亲的巴掌又拍了过来,他生气的重重一推。
  南宫老夫人就这样摔了下去,本以为只是摔了一下,却见地上的血越来越多,那老夫人迟迟没有再站立起来。
  南宫君庭的酒是彻底醒了,“娘!”
  老夫人再也没能应他一声。
  饶是知府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人是南宫君庭推得,也是当堂死的,所以就是南宫君庭杀了生母。
  知府心里暗骂一声晦气,大过年的出命案。
  本来南宫君庭罪不至死,但是加上他生母的一条命,他是不死也得死了。按照大齐律法,死刑是要上报到大理寺复审后才能定夺的,他也就还能苟活几个月了。
  南宫君烨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如果她还有一句话的时间,她会后悔吗?
  “随风,你来安排。”
  “老爷放心。”
  逝者已矣,终究是他母亲,不能不入土为安。
  徐京墨将南宫云辞送回南宫府后就回了自己家,徐子凌心说这未来儿媳可是受罪了,怕她被惊吓到了,“阿沛,熬个安神汤,一会让这个臭小子给辞姐儿送过去。”
  “没问题,我这就去。”
  “母亲,阿辞应该没怎么被吓到,我们到了以后她才从马车里出来的。”
  徐子凌拍了他一巴掌,“女孩子哪有不害怕的,你别管,一会只管把安神汤送去就是。”遇到这种不开窍的蠢孩子,徐子凌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等徐京墨提着熬好的安神汤再到南宫府时,南宫君烨已经回来了,对南宫君庭和老夫人的结局,有点意外,但是也不多。
  “多谢你母亲,一会我就喊辞姐儿来喝。”
  “伯父,子期就不打扰了,您节哀。”
  这个年大概是过的最莫名其妙的一次。
  等到崇山书院开学,徐京墨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不过也还是有些许变化的,他除了要给伍班上课以外,还要给甲乙级的各班上应试课程,教材就是他编写的那边应试文集。
  袁院长见了他,就说“这书听说在其他省也有卖,卖的很好,你未婚妻怕是出力不少,这书本的价格低,就是卖的多,也不见涨价的。”
  “无非都是为了应试。”徐京墨自己还在收集各处的策问考题,待到日后,还可以出一本策问范文集。
  “能用于应试,更说明这本编的好。不过,已经有些人对你这书有了微词,记得,崇山书院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才是袁院长来找他的原因,第二场考试被这本书拉平了寒门和世家的起跑线,可不就有人坐不住了吗。只是第二场还好,若是徐京墨有本事把第三场策问也弄成模板的形式,那可就不妙了。
  “多谢院长,之前老师也曾提点过我,想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袁院长看他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未来是这些年轻人的。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明明昨日,大家还穿着棉服、抱着汤婆子,一转眼都换成了夹袄,洁白的玉堂春散发着浓郁的花香,有些人还摘了几朵挂在宿舍里。
  若是京都的天气也能这样,今年的考生可就不用吃太多的苦头了。
  徐京墨的三个好友都在今年参加会试,所以他格外关注这天气。齐朝的会试一样是不允许士子穿夹袄的,高祖时曾放宽这一要求,结果当年就查出来几起夹带的舞弊案。至此以后,会是的士子最多只能穿七层单衣去应试。
  每年的乡试、会试都有学子死在考场,最惨烈的一次是太祖年间,木质的考棚被引燃了,一场火带走了四十多个士子,之后朝廷下了大力气把考院都修成了砖石的。可惜这些枉死的学子,为了前程拼到最后,只得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三年后也许他就要去参加会试,临安在南边,天气可比京都温暖的多,为了不让自己临时去适应寒冷的气候。徐经墨决定每年二月中旬以后就少穿一些,冻习惯了也就不会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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