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徐七郎知道齐承帝想要削减官员,但是如今却不是合适的时候,“科举总能选出了好苗子,等这些好苗子成长起来,再替换掉那些个蝇营狗苟之辈。”
隔日,齐承帝下旨开恩科,考虑各处的考生赶到京都需要不少的时间,这次的会试就定在了五月初。想着徐京墨这次大抵回来考试,徐七郎就避嫌了,主考官的交给翰林院学士秦卓轩。
这也是一种施恩,对老臣的施恩。秦卓轩本身学识也很出色,倒也不担心出什么乱子。
徐京墨听到恩科的消息时,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终于能去参加会试了,左言、杜领航等人都给他写了信,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赶紧进京。如今新皇登基,他的舅舅更是内阁阁老,他再也不会因为徐家人的身份被考场拒之门外。
徐子凌更是坐立不安的,徐七郎还活着,而今更是重新回朝堂。徐家的冤情一定有昭雪的翌日,那么她要不要回京都去?
“母亲,待我先去京都。”徐七郎在刑场失踪,再回来时,摇身一变成了内阁阁老,他想知道这个舅舅是不是还认自己是徐家人。
“也好,委屈你了,等了一年又一年。”
徐京墨握住母亲的手,“儿子不委屈。”
徐子凌看着高大的儿子,再想想他的年级,“这次若是考中,你也该与辞姐儿完婚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和她一早就定下婚事,算算时间,确实是差不多了,“劳烦母亲费心操办。”
虽然他是入赘,但是总归不是一个人走进南宫府就行了。
第66章 问吏治
同样在为婚事发愁的还有南宫家,南宫君烨自从知道徐七郎成了阁老以后,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这可是阁老啊,本来以为捡到徐京墨这样女婿已经是天大的运气,没想到还能与阁老做亲家。
江晚清也是又高兴,又担心,他们看着徐京墨从九岁长到十八岁,对他的品行、学识可以输是很了解了,这样的女婿哪会有让人不满意的?只是先前为了各种缘由,是徐京墨入赘南宫家,那如今呢?
“夫君,这入赘一事就此作罢吧?”
徐家母子从来因为徐京墨的功名、徐七郎的归来提过一句悔婚或者入赘作罢之事。但是按徐京墨现在的情况,莫说官家小姐,便是公主、郡主也可配的。他们的女儿自是优秀的,但是这是结亲,不是结仇。
南宫君烨想了想,徐京墨入赘不入赘其实无甚的区别,与其这样不如他们退一步。“有劳夫人说与徐娘子,晚些时候我再和子期聊一聊。”
徐京墨要进京赶考,自然不可能让他独自一人上路,南宫君烨已经安排了商队与他同行,他本打算一道去,只是怕他误会,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徐京墨被请到南宫家时,江晚清则去了徐家。
“子期,随风与你同行,你身边那个书童太小了,恐照顾不周。”只有随风跟着去,徐京墨才能用的了南宫家在京都那些人脉关系。
“多谢伯父。”
“本该等你金榜题名后再说,只是你和辞姐儿的年级都不小了,若是你还愿意认这门婚事,我们就先准备起来,若是不愿也无妨。”
徐京墨没想到南宫君烨说的这么直白,“伯父,子期并无悔婚的想法,母亲本也打算等我去京都后来府上拜访。”
上届的会试直接被取消了,这次恩科去参考的人数必定很多,何况每逢恩科,录取的会元都会多上些,那些不那么有把握的学子也会想来试试运气。
徐京墨打算提早去京都,避免路上的不可控因素。徐子凌忙着帮他打点行礼,才耽误了来南宫家上量婚事。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徐京墨这榜必中。
“也好,辞姐儿交给你,我们是放心的。不过入赘一事,就此作罢吧。”
“伯父,许多年以前我就告诉过您,我并不在意入赘与否。即使徐七郎成了阁老,也一样。”入赘这个身份很好,他没打算三妻四妾,遇到一些想给他塞人的,一句赘婿不纳妾就能解决许多麻烦。
南宫君烨没想到他会不同意,“男子在外,入赘终究是有碍名声的,你们的婚事不变,只是从入赘改成成婚就是。”
徐京墨还是摇摇头,“伯父,不必,此事我已经与母亲说过,她也是同意的。”
徐家的传承有他舅舅徐七郎,他的孩子姓什么都不重要。他对于随父姓这件事,没有半点执念。
“也罢,你若是哪天想改,直说便是。”南宫君烨给了他一个小令牌、一封信,“京都,南宫家的势力你尽可调用,有随风在,他知道该去找谁。”
“多谢伯父,子期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徐七郎入阁之事,天下尽知。金陵那位势利眼恐怕会来临安寻我们,还请伯父帮忙看护一下我母亲。”那人早就打探到他们母子的住处,如今无论是为了得利,还是怕被报复,他必然会来。
南宫君烨之前确实没想过还有宣平侯的事情,“你放心。”
离开前,总是要去见见未婚妻的。
徐京墨心说下次再见时,可能就是他们大婚了,“等我回来。”
“好。你多保重,伯母那边不用担心。”南宫云辞打算让青影过去陪着徐子凌,女子才好贴身护卫。
“恩科开在五月,别的不说,至少肯定不会被冻着。听说新皇还下令翻修了一下考院,我在考场的霉运总算是过去了。”
“哪会有人一直倒霉的。”
徐京墨看着庭院里白色的玉兰,在一片绿叶中盛开,那种生气让人向往,“如果我中了一甲,就要留在翰林院,大抵是个编修;如果是二甲,我就打算直接申请外放,若是有临安的缺自然最好。”
他把他的打算告诉她,不过这些也只是打算,毕竟官职分配、安排都是朝廷在定,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们两个人总要在一处的,只是要委屈她来将就他了。
“我还在考虑,不急。”南宫云辞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拿定主意。
等到夜里,江晚清把她和徐子陵的对话告诉南宫君烨,和徐京墨说的一样,“这对母子都是豁达的人。”
一晃眼快十年过去了,昔日的九岁秀才公,总算是能踏上仕途了。
从临安到京都走的是京都大运河,这条运河是前朝人工修建而成,动用百万劳役,耗时三年多才修好。河运比起陆运要快的多,而且少了许多颠簸。
徐京墨并不晕船,虽然三月里还是有些寒凉,但是在夹板上总是更舒服一些。他看着两岸的景色,越往北绿色就越少,土地也越干燥,北方一年一季的收成,主要还是气候问题,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大棚。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想起的是李白那句:轻舟已过万重山。于他、于他母亲、于徐家,甚至于南宫家,都是如此。
一路上也没什么波折,他们一行人很快到了京都。不愧是天子脚下,京都的繁华更胜金陵与临安。
已经能见到一些穿着儒袍的外地人进京了,想来与他一样,都是提早赶到这边,适应一下后再去参加考试。同是赶考的学子,有的人身上穿着崭新的棉袄,有的人身上只是被浆洗到发白的衣裳。
徐京墨打理好自己,才约了左言和杜领航出来。两位好友在京都几年,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少,就连以往有些急脾气的杜领航都显得沉稳了许多。
“子期,就等你了。”三个好友总算能齐聚京都了。
“你们倒是对我有信心,说的好像我这次必中一样。”
杜领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若非那些某明奇妙的原因,你四年前就该参加会试,四年后再参加岂有不中的道理。”
这几年大家其实都不好过,他和左言在京都任职,但是齐武帝昏聩,朝臣好多都忙着结党营私,他们这些官场新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到了谁。
官场不易,他们俩还都是有人人护着的,那些没有根基的行人,才是真的如履薄冰。
徐京墨看不过杜领航那副丧气的样子,“杜家算是毁在他们自己手上了,你姐姐也自由了,你怎么还这幅样子?”
陈启查实威武伯、杜指挥同知都参与了私自截取税银之事,威武伯倒是硬气,为了保住孙儿,自己写下一封血书后便自尽而死。他留下的血书是替儿子休妻,自此以后杜家姐姐都是自由身了。
齐承帝刚即位也不打算,不欲牵连妇人和幼童,看着在朝堂上哭的一把眼泪的杜领航,也就同意不再追究此事。
杜领航算是如愿以偿,但是长久以来的目标一下实现了,整个人反倒有些空唠唠的,“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提不起劲儿。他欺辱我母亲,如今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我自是痛快的。我那小侄子已经开蒙了,以后也是要走科举的路,姐姐今后的日子都会好的。”
杜领兴本就是个白身,还犯了错,这次数罪并罚直接判了斩首;杜家其他人全部被流放。曾经,他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下,十年后,他过得越来越好,娶了恩施的嫡女,在京都任官,而他们身败名裂,失去了一切。